一声“明嘉长公主”如平地一声雷,将在场数人都震惊了过去,赵彬手中的拂尘险些滑到地上。
就连刚才还在谩骂的曹后也一时愕住了,萧云翊脸色骤然难看到极致,将脸侧到一旁去。
“明嘉……长公主?”曹后断断续续的声音,不可置信地从嗓子眼里挤出来,额头抽搐,仿佛听到了极大的荒谬。
众目睽睽之下,那个一直以来顶着那张被烧成半只鬼脸,平素连抬个头都恍若要她命的老婢,惊恐地扫视四周,忙不迭将脸深深埋到胸口,弯膝就跪:“什……什么长公主?这位小贵人你在说些什么,老奴真的听不懂啊,老奴就是一只上不了的可怜虫蚁,求小贵人放老奴一条生路吧……”
那瑟缩孱弱的枯瘦身躯,如同一只断了腿缺了爪的老狗,瑟缩在墙角边哀求着一根即将挥下的杀狗棒,浑身上下都写着可怜兮兮四个大字。
殷昭仪长吸一口气,因悲愤而面容发红,捏紧掌心怒道:“本宫从前是医女不错,若非医女也不会在入宫诊脉时偶遇陛下,与陛下结缘。本宫虽是低微医女,常年受人白眼,可本宫从未觉得自己低贱旁人半分,何至于你如此羞辱!宁大小姐,本宫不知何处得罪了你,若是能让你消气,本宫豁出后妃尊荣不要,向你道个歉赔个礼也未尝不可。可是,素雪是本宫身边二十多年的老人儿,命运已苛待她至此,就不求你善心怜悯,你如何忍心将这么个可怜人逼上绝路?什么明嘉长公主,当年可是陛下跟娘娘亲自率人去看过尸,验明正身的,你难道在质疑陛下的慧眼吗!实在可笑至极!”
一直处在震惊中的赵彬,讷讷道:“的确……当时老奴亲自陪陛下……那尸身上的特征跟明嘉长公主一模一样,按到底做不得假的啊……”
宁姝望着殷昭仪声泪俱下的控诉,丝毫不惧,眼眸刀剑般犀利,“如果一开始,那场大火,包括那具被烧死的尸身就是预谋好的一场做戏呢?”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戏不戏的?”殷昭仪险些荒谬地笑出声,“当时那场大火阖宫里无数人知晓,那是小周后突然发了疯病,这才杀的人点的火,当时连她自己都差点烧死,等她清醒过来,知道自己杀了亲生女儿,连着数次自残,最后又放了一把火将自己烧死在凤凰台。你却说那是预谋?本宫且问你,若是她真的有那天大的能耐,为何会将自己弄到那般惨烈境地?惹得死后依然遭受天下唾骂?再者,她若是真的作假,又如何帮助自己的女儿逃脱升天,又瞒过陛下跟娘娘亲自验尸的呢?宁大小姐你甚为聪慧不错,但有时候还是太自作聪明才好!”
“怎么逃过验尸的非常简单,只要买通一个人就可以。”宁姝淡淡道。
“谁?”
赵彬不知怎的后背寒毛直竖,吓得老鼠似的慌张道:“可,可不是老奴啊,老奴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
宁姝抿嘴笑了一下:“赵总管放心,臣女说的并不是您,而是咱们在场的另一位——”她目光一扫,平淡地从一个人扫到另一个人,挨个扫了过去,直至趴在木板上似野狗狼狈的曹后身上。
她浅浅笑着,目光如锥无比锐利:“皇后娘娘,臣女没猜错吧,明嘉公主能活下来,可是拖了您的服气,多亏您跟小周后一起,布下了这样一个弥天大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