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移到陆小刀身上:不是还要给狗洗澡么?你胳膊还没好利索,我帮你洗完了再走。
说着,他走过去,俯身摸了一把陆小刀的头:走,洗澡去。
陆小刀则看向陆时琛,陆时琛说:去吧。
陆小刀喜欢洗澡,在征得陆时琛的同意后,它立刻跑到了卫生间里。
孟钊跟在它后面走过去,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给陆小刀洗澡并不算一件轻松的事情,陆小刀太喜欢水,一见水就撒欢,且动不动就猛摇身子甩水。孟钊还没给狗洗完澡,他自己身上的衣服几乎就全部湿透了。
陆时琛站在卫生间门边,看着孟钊给陆小刀洗澡,偶尔告诉他东西放在哪里。
孟钊身上那件蓝色的警服衬衫已经完全被水打湿了,贴在身上,露出了漂亮的背肌线条和紧窄的腰线。
看着孟钊被打湿的背影,陆时琛再次察觉到了自己的欲望。
情感发自大脑,而欲望则来自本能。
陆时琛在少年时代经历第一次梦遗时便已经清楚意识到这一点。
但也许是因为对人类这种同类并无兴趣,这些年,他的欲望一直极其淡薄。
而此时他意识到,自己对孟钊是有欲望的,那是一种无法自控的、鲜活跳动的欲望,几乎要压过理智占据上风。
要不要吹干?孟钊给陆小刀洗完澡,直起身问陆时琛,吹风机在哪儿?
在与陆时琛对视时,因为对微表情的辨别已经成了本能,孟钊立刻察觉到陆时琛跟平常有些不一样。
有烘干机,陆时琛嗓音微微发沉,在客厅。
走,去烘干。孟钊抬手拍了拍陆小刀的脖子,湿漉漉的陆小刀又是一甩水,再次甩了孟钊一身。
孟钊:
好不容易把陆小刀送进烘干机,孟钊松了一口气。
哎,浴室借我用一下,被甩了一身沐浴露和水,我也洗个澡,孟钊抬手扯了扯湿透的衬衫领口,顺便借我一身衣服。
他说着,看向陆时琛,总觉得眼前的陆时琛有哪儿不对劲。
相比平日里ai一般面无表情的陆时琛,此刻的陆时琛不知为什么,竟然让他觉得莫名有些生动。
而这种生动让陆时琛看上去有几分冷淡的性感。在经过陆时琛时,孟钊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湿透的衬衫贴在身上并不太好受,孟钊走到浴室,将塞至裤腰的衬衫扯出来,解开扣子,等着一会儿陆时琛将衣服送来后洗澡。
但陆时琛没动,只是站在门口看着孟钊。
劳驾,孟钊转过头,有些无奈地看着陆时琛重复道,能借我一身衣服穿么?
陆时琛这才开口道:你要不要解决一下?他的目光在孟钊身下一扫而过,又移到孟钊脸上。
解决什话没说完,孟钊便意识到陆时琛在说什么,刚刚这气氛让他有些不自在,以至于他居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起了反应。
陆时琛朝他走了过来,同为男人,孟钊陡然意识到陆时琛身上突然浮现的生动来自于哪儿是欲望。
我可以帮你。陆时琛走到面前,压低了声音。
不知是不是错觉,孟钊居然觉得这微沉的嗓音似乎也有些性感,每一个字似乎都在挑拨着他的神经。
太久没有自己疏解,本来只是微微冒出一些念头,却因陆时琛这句话一触即燃。
孟钊的理智有片刻挣扎,到了此刻他还试图用玩笑化解尴尬:你的手不是受伤了么,怎么帮我解决?
没关系,陆时琛上半身微倾,嗓音压得极低,是贴在孟钊耳边说的,我两只手都用得惯。
孟钊喉结滚动,一时之间,欲望和理智在他脑中激烈交锋。
面前这人是陆时琛,如果这一步迈出去,难以想象一时之快的后果会如何
就一次孟钊脑中冒出声音。欲望轰然占据整个大脑,理智彻底溃败出局。
他察觉到陆时琛的目光直直落到自己的脸上,又是那种有些探究的眼神。
孟钊微微偏过脸,闭上眼睛,避开这束灼烫的目光。
顶灯刺眼,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头顶明黄的灯光。
孟钊仰起头,后背靠在墙上,胸口起伏,大脑中一片空白。
随即,微凉的,柔软且湿润的触感落到他嘴唇上,刚刚放空的大脑又是轰然一炸。
孟钊几乎被惊醒一般地睁开眼睛看向陆时琛。
陆时琛的眼睛里盛着浓重的欲望,几乎掩盖了那几分探究的神情。
孟钊几乎怀疑刚刚那个柔软的触感是错觉,如果不是错觉,那意味着什么
陆时琛看着他,左手绕过他的身体,摸索到他的后腰。
刚刚那个若有似无的吻已经不重要了,这动作让孟钊立时清醒过来:等会儿,你想做什么?
陆时琛看着他,嗓音喑哑:我以为应该礼尚往来。
此刻孟钊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他抬手伸到自己身后,握住陆时琛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礼尚往来,应该是我以同样的方式帮你吧?
陆时琛看着他,片刻后开口道:也可以。
孟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陆时琛家里出来的。
似乎是找了加班的借口,落荒而逃。连衣服都没顾得上换。
那种暧昧的触感还停留在指腹上,还有陆时琛滚动的喉结,急促的呼吸,微蹙的眉头在孟钊大脑中循环播放,无法停止。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他与陆时琛是怎么失控至此的孟钊觉得大脑一片混乱。
夜晚的风过于温吞,一直走到警局,也没能把他吹清醒。
推门进了办公室,孟钊没开灯,摸黑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不是没意识到自己对陆时琛的异常反应心动,还有那次的生理反应,本想来日方长,可以一步一步说服自己接受这种同性关系,没想到陆时琛不按常理出牌,而他自己也一时因欲望失控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啪的一声,屋里的灯亮了。
我就说怎么没锁门,是同事小宋的声音,原来你在啊孟队,怎么没开灯?
没事,有点累,孟钊直起身,本来想趴着睡会儿。
哟,你身上的衣服怎么湿了?
刚跑步回来。
专案组这么忙啊,主犯不是都进去了么?你晚上还要来加班。小宋走到对面办公桌。
嗯,孟钊应付道,你怎么大晚上的过来了?
这不是今晚要监督下面的人扫黄吗?小宋拿起水杯,你都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现在这扫黄行动啊,不仅要扫男的和女的,连男的和男的都要扫,我今晚一进屋,你猜我看见什么了,两个男的光着身子抱在一起!电视上还放着片儿!对对对,我当时也是你这种一言难尽的表情
孟钊:
这时,小宋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喂?外卖啊,您稍等,我下楼取
他说着,接着电话走出了办公室。
他一走,孟钊一仰身靠到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如果说今晚只是欲望驱使下的一次纾解,那个吻又意味着什么
陆时琛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是始于心动的喜欢,为什么不能一步一步来?
还是说,情感认知障碍就是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等等陆时琛真的觉得这是喜欢么?
孟钊继而想到那只摸到他后腰的手,那是什么意思陆时琛想上我?!
靠孟钊手指缩紧,捏起了拳头,怎么想他都不应该是下面那个吧!
陆时琛如今还有个市局顾问的身份,从明天开始就要抬头不见低头见,今晚这尴尬的事情发生之后,接下来他该怎么跟陆时琛相处?
因为一时之快,居然带来这么多麻烦事,男人果然是下半身动物孟钊抬起手,在自己头发上乱抓一通。
正在这时,小宋推门进来。
一进门,就看见孟钊崩溃地仰靠在椅背上,一头乱发支楞八叉,一看就是不久之前被疯狂挠过。
小宋走过去,苦口婆心:孟队,像咱们刑警队这种时不时要熬夜的工作,更是得格外爱护自己的头发啊,案子再怎么困难,你也不能跟头发较劲啊
孟钊闭着眼,言简意赅地打发他:滚蛋。
我刚刚下楼取外卖,你猜我碰见谁了?也不管孟钊感不感兴趣,小宋卖完关子,又自问自答道,我碰见徐局给咱们新请那顾问了。
孟钊立刻睁开眼,坐直了,看向小宋:他来干什么?
你怎么这么大反应?小宋不明就里,继续说,我当时也想问呢,顾问大晚上也来加班?没想到他是来送东西的,还是给你送的。
小宋把手里提着纸袋放到孟钊的桌面上:好像是衣服,他怎么知道你衣服湿了?哎这logo大牌啊,嚯,这陆顾问这么有钱,不过,他给你送这么贵的衣服干什么?
孟钊:
第68章
陆时琛又做了一个梦。
那梦发生在一间不大的房子里,一家三口站在门前的玄关处,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蹲在那里,正用笨拙的手指系着鞋带。
小琛真厉害,旁边的女人弯腰看着孩子,昨天刚学会,今天就系得这么好了。来,戴上围巾。
她半蹲下来,把围巾绕到孩子的脖子上,然后在孩子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爸爸呢?男孩抬头看着身形高大的男人,偏过另一侧脸。
男人年轻而俊朗,一只手拎着妻子的包,另一只手提着儿子的小书包,就这样蹲下来,看着等待被亲吻的男孩,也跟他一样侧过脸:你亲爸爸一口好不好?
好。男孩一口答应下来,然后在男人的脸上亲了一大口。
男人发出爽朗的笑声,旁边的女人则笑得一脸温柔。
一家三口出了门,走下楼梯,男孩牵着爸爸的手:爸爸,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男人说,只要你听妈妈的话,爸爸就很快回来。
我很听话!男孩立刻说。
渐渐地,三个人走下了楼,走得越来越远,笑声也越来越远。
手指被轻轻磨蹭和啃咬,陆时琛睁开了眼。
陆小刀正在用头蹭着他的手,提醒他到了该起床出门遛弯的时候。
陆时琛摸了摸它的头,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撑着身下的床,坐了起来。
一个全新的梦境,他靠上床头,梦里第一次出现了年轻时的陆成泽。
梦里的场景是真实的么?弗洛伊德说,梦的材料是精神遗留物和记忆痕迹的集合物。按照这样的解释,这些梦应该就是他十岁前的记忆碎片。
如今又一块碎片出现了,按照这个速度,这一生能够拼凑出十岁前所有的记忆么?
陆时琛下了床,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看着不远处的市局。
不过,人为什么会有亲吻的欲望?
父母与孩子之间的亲吻,还有昨晚自己不自觉地那个亲吻,是来自情感,还是发自本能?是可以归于欲望的一种体现么?
陆时琛抬起手,指腹摩擦下唇,回忆着那种湿润而柔软的触感。
为什么那个时候会出现亲吻的欲望?是因为住院时偶然在电视上瞥见的那个亲吻的片段么?当时在看到那个片段时,便觉得人类的行为真是有些奇怪,为什么上一秒还在争吵,下一秒却会亲吻?
不过,孟钊被亲吻后的那种反应很有趣。前一秒还沉溺欲望的孟钊似乎立刻清醒过来,眼神近乎震惊,那对于孟钊来说,亲吻的意义又是什么?
陆时琛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那种跳动的鼓胀的触感似乎还在。不管怎么说,欲望得以发泄的快感让他几乎有些沉溺,虽然昨晚那种形式的发泄,并不是他最想要的那一种。
*
睡了一觉,孟钊的烦躁并没有减轻多少,反而想到今天可能要在局里见到陆时琛,他更是觉得相当棘手。
陆时琛也不一定会来局里吧?这种金融精英应该日理万机才对,顾问?大概率只是挂个名应付徐局的吧?
以往在局里值班,都会提前拿换洗衣服过来,但昨晚大脑一片混乱,只想着陆时琛刚出院,一旦有事,他住市局赶过去会方便一些。至于换洗衣服什么的,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孟钊看着眼前的两套衣服,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警服没洗,昨晚给边牧洗澡时折腾了一身水,此刻看上去皱皱巴巴。
至于陆时琛送来的这一套衣服,倒是可以解一下燃眉之急只要陆时琛今天不来市局。
局里没规定顾问要跟其他人一样按时上下班,发生了昨晚那样的事情,陆时琛说不定也会觉得尴尬,今天应该不会碰面吧?
孟钊把陆时琛送来的衣服从纸袋里拿出来,都是陆时琛平时穿过的衣服,烟灰色的衬衫和黑色长裤,那种若有似无的檀木香显得极为暧昧。
等等,还有一条内裤?!孟钊呼吸一滞。
在看清上面的标签后他松了口气新的,没穿过。
换好衣服,孟钊从休息室走出来。
陆时琛一上午没来警局,孟钊把精力集中到专案组的工作上,暂时不去想这件事。
到中午,孟钊自在了不少,他意识到陆时琛今天应该不会过来了,能够避免两人碰面的尴尬局面,再好不过了。
但到了下午,他又开始生出隐隐的担忧陆时琛刚出院,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一天没动静,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这念头一冒出来,孟钊愈发担心陆时琛会出事。尤其是陆时琛的生命还受到过威胁,万一他单独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