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那支生理盐水,看了两眼,对她说:“谢谢。”
“不客气。”说罢,她把脸转到另一边,不想看他是如何饮用这支生理盐水的,免得渴望的眼神,会出卖她。
剩下的时间里,他们都没再跟对方说话了,还得留点体力,熬过这个夜晚呢。
第五夜即将结束,天际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曙光划破漫漫黑夜之际,他们终于得救了。
盛卓半夜发高烧,云栖久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陪同上了救护车。
自那之后,云栖久再也没见过boss和另两个雇佣兵了。
偶然在采访的路上,遇到讯知社的女记者。
她问起boss。
女记者努了努嘴,回想了一下,说:“听说是被叫回去做实验了,好像是在搞医疗……嗯,我也不太了解。”
她说完就走了,留下云栖久一头雾水。
做实验?医疗?他是个医学生?
不知为何,那短短一秒,她心里像是空了一小块。
这种空落落的感觉,转瞬即逝,比被风吹起的沙,散得快多了。
boss的存在,似一梦华胥。
梦醒了,除了一段记忆,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后来,云栖久仍在经历各式各样的事,去见形形色色的人。
人生短暂,遇见的大部分人,都只是匆匆一瞥的过客而已。
boss于她而言,也只是一个过客。
顶多因为他跟许苏白的相似度太高,所以她多看了他两眼。
今时今日,追忆起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世界上,真有如此相似的人吗?
采访结束后,云栖久搭乘地铁回公寓。
门一开,就看到在门口等候她的嘀嘟。
“妈妈回来啦~”她笑说。
嘀嘟眼巴巴地仰望她,张开双臂,“嘀嘟嘀嘟”地撒着娇,要她给个抱抱。
云栖久摸摸它的头,换了双鞋,去厨房洗手,往干净的搪瓷杯里倒入半杯水,边喝,边走到沙发边坐下。
嘀嘟一路跟着她,很粘人。
她揉着它毛茸茸的熊耳朵,静坐半晌,给许苏白拨了一个电话。
许苏白接通,语气散漫,含着淡淡的笑意:“想我了?”
“没有。”她说,又抿了一口水。
“不想我,还打电话给我?”
她反问:“不想你,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吗?”
“可以,”许苏白说,“因为我想你了。”
云栖久喝水的动作一僵,贝齿轻咬杯口,脸颊有点发热,“有多想我?”
“是你想我的n次方。”许苏白在“n”这个音上,标了重读,“但你没想我,所以是0的n次方。”
“……”那不就是没想?云栖久不满地鼓着腮帮子。
“许苏白,”她说,“你有没有孪生兄弟啊?”
“嗯?”
云栖久把杯子搁在茶几上,“我突然记起来,我曾见过一个跟你特别像的人。”
手机那头静了两秒。
许苏白“嗤”地轻笑一声,十分不屑:“云六三,我这个正主还在呢,你就迫不及待要去找替身了?”
云栖久愕然。
他倒是给她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她回他:“你不说,我还没发现,我把路给走窄了。”
许苏白冷笑,语气愈发嘲讽了:“得了吧,云六三,就算是我的替身,你也养不起。”
云栖久一拍大腿,挺直了腰板,“你就知道?”
“哎,我还真就知道。能有我这硬件,他做什么不好,给你当小白脸?”
许苏白上扬的尾音,充满了对她的挑衅。
“再说了,他要真像我,是绝对绝对不可能给人当替身的。如果他愿意当替身,那他跟我一点儿都不像,压根当不了我的替身。”
云栖久咂摸着他这话的意思。
的确,许苏白是骄傲的,他的傲骨允许他为爱情折腰,但绝不允许他毫无尊严地屈服于一个女人。
她试想了一下,许苏白为爱而失去尊严的样子。
且不说想象不出来,最关键的是,那样的男人,丢了底线和原则,太过窝囊,她真心实意瞧不上。
“行吧。”云栖久腰一塌,向后倒进沙发里,“许苏白,你真没孪生兄弟啊?”
“没有。”
“哦。”那她还是把boss当成是一场梦好了,可能是她那时太想念许苏白了,才会把其他人的某些行为,套上许苏白的影子。
两人又闲扯两句,许苏白要去吃午餐,她点的外卖到了,便挂断了通话。
外卖吃到一半,云栖久乍然想起那枚“婚戒”,突然想去翻找出来看看。
然,她找遍了整套公寓,都没找到那枚戒指。
“怎么回事?总不能凭空消失了吧?”
她收起外卖盒,丢进垃圾桶里,怎么也想不明白。
上次找出许苏白那枚衔尾蛇戒指时,她明明把两枚戒指,分别用两个首饰盒,放在了床头柜的同一层抽屉里。
怎么现在衔尾蛇戒指还在,她的“婚戒”却没了?
嘀嘟还挥着两只小胳膊,在她身边打转。
云栖久蹲身,摸着它的小脑瓜,和颜悦色道:“嘀嘟,你看到妈妈的戒指没有?”
“嘀嘟~”嘀嘟表现得很开心。
云栖久无语地吹了吹落在额上的细碎刘海,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要说这段时间,有谁出入过她家,唯有许苏白一人。
云栖久又打了通电话给他。
他过了会儿才接:“一顿饭的时间不到,你又开始想我了?”
她说:“我现在吃不下去。”
“想我想到食不下咽?”
“……”云栖久把话一撂,“许苏白,你是不是偷我东西了?”
她听到了银质餐具轻碰盘子的声音,许苏白拖腔拉调道:“你这是……打击报复我?”
“我没这么小心眼。”她直起身,坐在床边,看着床头柜上仅剩的一个首饰盒,“我真丢了东西,很重要的东西,还是私人订制,市面上买不到的”
许苏白:“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你真不是打击报复,故意栽赃陷害我?”
“你是有被害妄想症?”
许苏白笑出了声,声音爽朗:“这么说来,我好像还真偷了你一样东西……一样独一无二、事关你终生大事的东西。”
云栖久心头的火猛地蹿上来,“许苏白,我就知道是你干的!”
“云六三,”他跟她打商量,“我要是投案自首的话,能不把赃物归还失主么?”
“不能!”云栖久真的急了。
她那枚戒指,一看就是戴了有一段时间的,要是让许苏白看穿了,指不定他会怎么笑话她。
许苏白知道她急,偏要慢条斯理地打趣她:
“嗯……大概是高一那年,也就是九年前吧,我偷了一个名叫‘云栖久’的美女的芳心,你教教我,这么珍贵的东西,该怎么归还给失主?”
第77章 痒了?
云栖久一口气憋在胸口, 想爆发出来,却硬生生被他堵住了出口。
“果然是人到中年了,”她说, “许苏白,你要变成中年油腻大叔了。”
许苏白被她气笑:“我正值青壮年,怎么就中年大叔了?云六三,你用词太不准确严谨了, 这要是被二审三审揪出来, 可是要罚你钱的。”
“……”好端端提什么钱?云栖久凶他,“许苏白, 谈钱伤感情, 你懂不懂?”
云栖久把首饰盒打开,那枚衔尾蛇戒指赫然躺着,反射着莹莹亮光, 细小的鳞片清晰可见。
她用食指挑起,拇指指腹沿着戒面来回摩挲。
“你真没偷我东西?”
“你倒是说说, 我偷你什么了?”许苏白这话底气十足,仿若谈判桌上,深谙博弈之道, 拿了一手好牌的猎手。
云栖久把戒指收起,泄气了, “算了,我再找找。”
“嗯, 不急,你慢慢找,我再多吃两口。”许苏白说。
刚刚那份外卖,分量小, 她也没扒拉几口,现在一听他这话,莫名有点饿了,“有那么好吃?”
“是啊,需要我给你直播一下,我丰盛精美的午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