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绪搂着这人的肩膀,承受了这个熟悉的吻。
离开的这段时间,许多东西都变了,可她俩的种种还是那样,相处或爱意,一分不减。
初冬在亲密无间中无声无息地到来,街上的叶子又掉落了一次,银杏树的枝丫不再繁茂,光秃秃的,看起来添了些许萧瑟。
南城的冬季很少时候会下雨,可湿气很重,偏阴冷。
那样的气候太磨人,尤其是潮湿的大雾天,出门就是遭罪。但同样的,这般天气适合睡觉,夜里往被窝里一躺,早上便安逸得不想起来。
折腾了半个晚上,叶昔言就不想起来了,还不让江绪起来。她十足惹人嫌,半梦半醒之间就朝江绪那里拱,蹭来蹭去地卖乖,明明江绪才是更累的那个,她却没皮没脸地矫情,闭着眼睛就说:好困,没力气了
江绪太乏了,懒得搭理她,听到了这话也没反应。
周二的清晨忙碌,医院还有一堆工作。江医生不能睡懒觉,到点就得起了,还是得去上班。
某人不知趣,嘴上说着困,等江绪下床时自己也起来了,跟着去浴室洗漱,收拾干净了抱住江绪就再狠狠亲两口,而后乖乖去厨房弄早饭,做了两个三明治让带上。
小别过后往往会更亲密些,回国的头一天就是如此。
早上帮着做饭,下午便开车去医院侯着下班,至于中间那段时间,叶昔言还是了解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最近两天,原本的局势算是彻底崩了。
邹行岺被抓起来了,前妻提供的证据太充足,他目前还在控制之中,谁都接触不了,这一关怕是过不去了。
昨天张贤明和纪存玉也被抓了,江丹城亦被传去问话。
至于这行人背后的保.护伞,那些人早晚都会被查,如今已是自身难保,一个个巴不得跑路躲远点,哪还顾得上他们。
江绪这一局牌打得真不错,明面上把自己摘出去了,计划比上一次要周全。她都依照程序和法规办事,不会做出违法乱纪的行为,连接管纪云芙的集团也是这样,不慢不紧地来,一点不着急。
警方找她问了好几次话,无关邹行岺,只有关于遗嘱的,她都非常配合。
叶昔言早先还怕会出意外,这会儿才放心了。
解决了为首的邹行岺,剩下的那些都是小喽啰,收拾起来应该不成问题。
叶昔言又回了趟家里,既是回去看望老两口和大哥他们,也是为了探探口风。
事情闹得这么大,叶家的人肯定知道这些,连孟文冬那个不关心生意场的人都听说了。
遗嘱作假这事太过震撼,毕竟那么大一个集团,要顺利蒙混过去并走完所有流程,再到真正接手旗下的所有资产,确实还是有一定的难度。孟文冬对此惊愕,同叶昔言谈起这个时还很是好奇,感慨:这群人真是本事大,竟然真能骗过去。
叶昔言佯作不知情,假装自己不清楚。
母女俩闲谈的时候,大哥就站在一边,不插嘴,不关心这个,只不时看看叶昔言。
之前在电话里那档子争论还没结束的,还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叶昔言当做看不见,今天回来不是为了这个,暂时不谈那些有的没的。她老老实实帮孟文冬干活,到后花园里拔草,期间也不怎么搭腔,默默听孟文冬说着,待大哥中途离开了,这才回了几句。
近些日子训练太苦,叶昔言肉眼可见的瘦了些,孟文冬心疼女儿,关切地问问,让别太劳累。
可能是刚刚大哥给的压迫感太强,叶昔言一时卡壳,没太在乎这份关心,忽而讲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莫名其妙就编了两句话,说起一个不存在的朋友,讲到这个所谓朋友的性取向问题,胡扯了一段谎。
但孟文冬好像没听懂,亦或是不关心这个,听完了也没怎么样,不太上心。
叶昔言斟酌片刻,还是问:妈,你会怎么想?
孟文冬不解,什么怎么想?
叶昔言说:刚才我讲的那样,换做是你,你会咋处理?
孟文冬不回答,反倒笑笑,没有的事,咱们家也不是这样,换不了。
假如呢?叶昔言执意,就差明着问了。
然而孟文冬还是摇摇头,态度不清不楚的,只说:每个人的立场不同,考虑的方面就不一样。现在的风气更开放了,跟以前不同,年轻人都是一天一个想法,我们也干涉不了什么,反正到那个年龄段了,都会走上该走的路。
叶昔言问:哪样才是该走的路?
适合的路就是该走的路,孟文冬好笑,都不一样,标准不一致。
叶昔言挑挑眉。
孟文冬继续除草,隔了一会儿,抬头看看这人,倏地问:你哪个朋友?
叶昔言不敢说,敷衍道:你没见过,不认识的。
知晓这人故意瞒着,孟文冬也不多问。
离开的路上,叶昔言一直在琢磨这些话,搞不清楚孟文冬究竟怎么想的。
介意,还是不介意?
听着像是不介意,但好像又不是那样。
她有点纠结,迟疑下一次带江绪回去了该怎么讲。
孟文冬才是家里最固执的那个,只要攻克了这道防线,其余的都是小事,不会太麻烦。叶立钊和大哥只是嘴上不饶人,表面强硬,久而久之就不成问题了。
想到这儿,叶昔言不免有些头疼,也不知道到时候会怎样,要是孟文冬不接受,到时候必定会闹上一场。
届时不止是闹架那么简单,江绪肯定更为难
一路开车到医院楼下,叶昔言没进停车场,只在外边找了个临时车位停下,看看时间,给江绪发了微信,告知自己停在哪儿。
应该是还在忙,江绪没能立即回消息,聊天界面没动静。
叶昔言不急,进赛车队的群里无聊翻了翻,等过了十几分钟再发了张表情包。
江绪下午四点多给她发过消息,说是今天不加班,应该能准时回去。
叶昔言瞅了下屏幕上方,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
天色昏沉沉的,几米远处的路灯亮着,车子周围时不时有人走过。
再过了十分钟,江绪还是没回消息。
可能是自己来早了,距离正式下班也没多久,叶昔言依然耐心十足,开了把游戏边玩边等。
医生嘛,突然加班不稀奇,偶尔忙起来就是一两个小时,常有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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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手机游戏一局二三十分钟, 不算长,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
叶昔言现在不沉迷游戏了,临时凑的队伍, 打一局就是一局, 结束了就直接退出。已经过了六点了,微信上依旧没有动静, 也不知道江绪在做什么。
二院的上下班时间是早八晚五点半, 整体的流动范围是半个小时左右,江绪今天在门诊部值班,一般来说四点到四点半那会儿就会停止挂号, 就算多排了两三个患者,这时候也应该下班了才是,最起码能有空回消息, 不至于忙到消息都不看。
叶昔言也不太确定, 对医院的工作制度不是很了解,想着可能是真的来不及呢,有时候手上的病患比较严重, 多耽搁点时间也很正常。
初冬的日昼短, 才一把游戏的功夫,方才还灰蒙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今晚的夜空没有星星, 只有一弯浅淡的弯钩挂在上头, 周围的云层偏厚,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天气预报展示今夜多云转雨, 明天也是小雨天气。
叶昔言转头看看车窗外, 盯着医院大门瞧了一会儿,眼见着不断有人进进出出, 就是没有江绪的身影,终究还是没忍住,心里有点急,直接拨了对方的电话号码。
虽然医院是公众场合,楼上楼下到处都是监控,医护人员和病患家属又多,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事,但难免还是会有点担心,怕出事。
况且这几天本就不太平,发生了那么多事,也许呢,反正说不准。
思及此,叶昔言不由得心头一紧,拧了拧眉。
出了这么大的事,江绪这阵子不应该再来上班的,应该避避风头才是,可大医生放不下院里的工作,念着之前请了那么长的假,好不容易回来了,各种工作都提了上来,自己临时缺席会影响到病患和同事,还有学校那边的交流会和医院的项目研究进度什么的,便扛着坚持下去。毕竟邹行岺他们都被抓了,现在再怎么抵抗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而且江绪又不是明着站出来的那个。
叶昔言今儿过来接人也是出于这种考虑,想着江绪要上班就上吧,顶多是上下班途中不安全,那自己开车接送就行了,没多大事,孰知还是提心吊胆的。
电话打通了,可没人接听,一直在响铃。
叶昔言抿抿唇,紧了紧手,不假思索就又打了一次。
这回依然能接通,但仍旧无人接听,且响铃到一半,电话被挂断了。
她愣了愣,分辨不清这是不方便接电话还是怎么,迟疑半晌,还是没继续打了,而是开车下车,径直往医院门口走,打算亲自上去看看。
这个时间点到门诊部看病的少了,不过一楼大厅仍然人来人往,等电梯的人也多。
叶昔言没坐电梯,直接爬楼上去,懒得排队耽搁时间。上楼的同时,她再次发微信给江绪,告诉对方自己上来了。
江绪在三楼坐门诊,办公室位置显眼,上楼转个弯就是了。
办公室的门开着,里面没人。
叶昔言还没进去就看到了,当即心里就猛地紧缩一下,直觉不对劲。
办公室的座椅上,江绪的外套还挂在靠背上,是她今早出门前穿的那身,一件青色的长款修身风衣,某个品牌的最新款,是叶昔言买给她的,还是第一回 穿。
叶昔言进门,四下转转,还喊了一声江绪的名字,但里头空荡荡的,哪还有大医生的影子。
一位寸头男医生从这里经过,不认识叶昔言,见她在江绪的办公室里晃悠,便好心问怎么了,有什么事。
叶昔言还算镇定,没敢往坏处想,勉强冷静地问:江医生呢,去哪儿了?
寸头男医生问:来看病的?挂号了吗,还是错过取的号码的时间了?
叶昔言否认,都不是,不看病,来找人的。
以为她是哪个病人的家属还是怎样,担心是过来找事的,寸头男医生留了个心眼,只说:这样啊,应该是已经下班了,明天再来吧,或者给江教授打个电话。
知晓这是在顾及什么,叶昔言解释:我是她朋友,过来接她下班的。
寸头男医生还是不信,像她这样编借口插队找某某医生的病患可太多了,天天都有。他啥也不肯透露,还是那句话,让明儿再来,然后就要走了。
叶昔言本就心乱,见对方要走就有点急了,于是想也不想就一把拉住人,极其正经地说:我真的是江医生朋友,车子在楼下停着,跟她约好了时间的,但是打电话没打通,发消息也没人回。
说着,朝寸头男医生晃了下手机,点出通话界面和微信给他看,证明自己没说谎。
我现在还有点事,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一下人,帮忙问问她在哪里?叶昔言说,手下微微用力。
寸头男医生有些懵,一时分辨不清真假,感觉叶昔言反应太大了,又觉得好像是真的。他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说:行,我过去看一下,可能是去找刘老了,也可能是临时开会,我去问问。
叶昔言颔首,这才松开手。
谢了,麻烦你了。
寸头男医生摆摆手,没事。
言讫,先走了,真去临近的办公室帮忙找人,也在科室的群里问问。
叶昔言四处转了转,将这一层楼都看了个遍,之后再转回去。
等待的过程分外煎熬,越想越揪心,整个人都是空白的。她平时多淡定的一个人,上了赛道都不太会紧张的,现在却心里怦怦跳,一分一秒都觉得漫长。
绕了一圈回去,男医生也回来了,两人都没找到江绪,群里亦没消息,大家都表示没看到江绪,连住院部那边的医生也回复江绪不在那里。
寸头男医生搞不清楚状况,瞅了瞅时间,问叶昔言:估计是江教授一下班就先走了,突然有点什么事,或者她忙起来忘记了你俩约定的时间,要不你打电话问问别的朋友?
大医生哪会忘记这个,再忙都不会忘,四点多还发消息给叶昔言呢,怎么可能。
而且江绪自律惯了,走之前会不关办公室的门,连外套都不带走?
叶昔言不解释,再次进门,拿起那件长风衣就摸口袋。
口袋里只有一串钥匙,没有手机。
再检查一遍,桌上还放着江绪惯用的那支黑色钢笔,笔帽没扣紧,是开着的。
江绪不是这么没收拾的人,她很爱惜这支笔,上班下班都会带身上备用,从来没这么乱放过一次。
叶昔言眼皮子一跳,下意识后怕。
亦在这时,门口来了另外的人。
许久不见的罗如琦出现,过来找江绪,却瞅见叶昔言和同事在办公室里,霎时还怔了怔,缓了半晌才惊讶地说:昔言,你怎么来了?
叶昔言抬抬头,罗医生。
罗如琦脱口就问:你来找江教授?
叶昔言心都悬着,立即点头,以为罗如琦这是清楚江绪的去向,便回道:对,过来有点事,但是没找到人,你知道她在哪儿?
罗如琦顿了顿,说:我这也在找呢,之前江教授通知我们几个人下班之前要开临时小会,但是等了很久都没见到她来,这才过来看看。怎么了,她还没回来吗?
仅是一瞬间,叶昔言脸色就变了,刚刚还能保持冷静,眼下彻底绷不住了。
她赶紧再给江绪打电话,站起身来,一面拨号一面对罗如琦说:报警。
罗如琦一头雾水,全然搞不清楚状况,不明白这么紧张是咋了,她木讷地啊了一声,看向寸头男医生再朝着叶昔言的方向,没动,不解地问:报警做什么,出啥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