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没产生过这样的想法——希望这个房子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秦黛下床,从冰箱拿了盒牛奶,也没加热,直接插入吸管喝了两口。
客厅阳台的窗帘没有拉,她站去外面,抬头看月亮。
隔了会儿,点开微信,她不太爱发朋友圈,但最近有些喜欢「状态」这个小功能。
翻了翻相册,找到一张昨天在谢斯白家里拍的,老大趴在地上睡觉的照片。
镜头框住了老大的大脑袋。
秦黛选下「发呆」,背景照片添加好,又加了三个字:大狗狗。
一盒冰牛奶喝到一半,她百无聊赖地刷完了微博,又点进微信。
界面停留在“我”,老大的毛茸茸大脑袋下,小人撑着光秃秃的脑袋发呆。
而图标右侧,多了一行字,似曾相识:
「一个朋友也在发呆」
指尖触到那行字的瞬间,大脑先于眼睛做出反应。
她忽然生出奇怪的期待来。
下一秒,就看见另一张老大的照片,趴在人腿上的,睡得香香的。
x:「想摸吗?」
秦黛愣住,好一阵才有所反应。
她主动地,点开和谢斯白的对话框。
输入:「想」
过三秒。
x:「那数十秒开门」
第35章 琥珀拾芥xxi 我很想你
秦黛连十秒都没有数, 她捧着半盒牛奶小跑着到门口,拉开门,就看见谢斯白牵着老大, 从电梯里走出来。
她怔怔地望着他。
像不会反应思考的呆瓜机器。
谢斯白抬手,在她脑门儿轻轻弹了一下:“又不认识了?”
他记仇似的, 刻意地加重了那个“又”。
“没有……”秦黛吐出两个字,老大扑到她身上,往秦黛垂下的指尖上舔了一下。
谢斯白弹完她脑门儿, 收回时顺便往那盒牛奶盒上摸了一下。
“冰的?”
秦黛:“你要喝吗?还有好多。”
谢斯白笑了下, 没说喝不喝, 勾了勾手里的牵引绳,老大:“汪!”
秦黛反应迟钝地, 将一人一狗请进家门。
谢斯白进门就看见从卧室到客厅卫生间,全部打开的灯, 他没再问她是否害怕, 另一只手里还提着老大明早的饭。
秦黛打开看了眼,谢斯白瞄见她疑惑的表情, 便说:“我明早来接它, 你今晚帮我照顾一晚,行吗?”
秦黛太愿意了。
她眨巴了下眼睛,矜持地点头:“好。”
感觉到老大对陌生环境的不适应,睁着一对黑眼珠打探。
这只马里努阿犬都趴在她腿上睡过觉了, 秦黛现在不怕了, 弯腰蹲下来抬手,轻轻地给老大顺毛安抚。
大概是觉得舒服,老大眯着眼睛往她膝盖上蹭了蹭。
秦黛弯了眼睛。
见她也不想继续喝了,谢斯白拿走了秦黛手里那盒牛奶, 随口问:“大晚上怎么还喝冰的?”
秦黛:“方便。”
谢斯白无言几秒。
时间已经不早,他不打算耽搁秦黛睡觉的时间,多嘱咐了几句,约定了明早来接狗的时间,才准备走。
秦黛跟他到门口,在谢斯白在入户厅换鞋时,沉吟了一瞬,问道:“那位刑警支队的队长,是你以前的战友?”
“嗯。”谢斯白说,“认识好几年了。”
秦黛又问:“是大学期间应征入伍的?”
谢斯白顿了下,眸色沉沉,好几秒后,才低声道:“我……没上大学。”
秦黛错愕地站在原地,她明明记得,虽然谢斯白的成绩不算特别出众,但七中好歹是所重高,她去的那个班,还是个重点班,每一级大概也就一两个上不了一本线。但二本的话,都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没有记错的话,她记得班主任高三后都谢斯白好像转性了。没人知道为什么,每天上学跟打卡一样的人,也开始刷一整个晚自习的题。
秦黛模糊地想起,进入高三后,每逢会排名的考试后,老师们都会夸谢斯白,说他进步很大。
她后悔问刚才那个问题了。
因为秦黛看得清,谢斯白此时眼里,深沉得不见底的情绪,仿佛掉落了浓墨之中。
秦黛艺考结束,就没有再去七中,后来高考,也是回了学籍在的学校考试。
她对那个班的人感情都不深,因此也从未关注过,只做过一年半的那些同学,他们最后的考试结果。
但秦黛发现,她开始无法控制自己对谢斯白,对这个人的求知欲。
她想知道很多关于他的事情。
所以当这句“为什么”脱口而出后,秦黛自己控制不了。
谢斯白低眉看她,他的唇角是平直的,这个问题,可能换任何一个人问,他都不会想说。
可是如果是她。
如果是秦黛,她看向他时的眼神,他永远无法拒绝。
“高考的时候,第二天数学和英语,我没去考。”
这一回,不等她问,谢斯白主动地、沉闷地把第二句补全:“我妈……养母,前一天晚上,在家自杀了。”
他望着秦黛,道:“烧炭自杀。”
秦黛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你当时在哪里……”
谢斯白说:“在家。”
等再睁眼,满目的白,消毒水的气味浓烈,最后一门英语考试,已经结束了两个小时。
艾如芬——他的养母,在知道当年的真相后,难以接受,高令羲当时不愿意认她,艾如芬精神崩溃,在吸入过量□□后,产生了幻觉,最后选择烧炭自杀。
但她知道她养了十八年的儿子那时回来了,她知道谢斯白在家。
谢斯白是在听说艾如芬精神崩溃后回来的,有人告诉他,或许他回去安慰会有用,毕竟做了十八年母子,你妈妈是接受不了你的离开。
可谢斯白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回去,迎接他的,会是与死神的擦肩而过。
过去了这么多年,谢斯白都无法忘记在医院睁开眼睛的那个瞬间。
他做不到释怀。
老天爷总喜欢在他以为一切要变好了的时候,给他当头一棒。
比如高考,比如钢琴,比如那身军装。
怀里忽然钻进来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
秦黛的发顶蹭到他下巴。
她环着他的腰,呼吸擦过他脖颈最薄的皮肤,而后轻轻地在他背上拍了拍。
谢斯白低头,右手在他都不知道的时候,蜷缩了下。
他抱紧了怀里的人,用力地、彻彻底底地抱紧她。
“你在哄我吗?”谢斯白低声问。
秦黛:“嗯。”
她动作不太熟练拍了两下他的背。
没人教过她怎么哄人,秦黛不会。
她只好凭借自己的的本能。
“对不起,我不应该问的,谢斯白,我不想你不开心。”她道歉,后一句却说,“你教教我,怎么哄你。”
谢斯白笑了,很淡,可这笑却直达眼底。
就好像,有人小心翼翼地,在他心口揉了揉。
他低下脖子,下巴搭在秦黛肩上。
闻见她头发上清新的香气,谢斯白喉结滚了下,他要的很少,一点又不贪心。
“这个拥抱就够了。”
-
再次见到贺长明,是在秦黛这天下班后。
她到楼下时,看到了辆能载七人的suv。
路过时,正好碰上贺长明带着队里的几人下来。
贺长明率先认出了她,主动打了声招呼。
秦黛颔首:“贺队长,还要调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