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那一刻都懵了。
我本能的抓紧了我的铁丝网,在那里愣了一会儿后,才猛的想起来要去看看他,我从上面跳下来,落到沙地上,摔了个狗啃食的时候才想起那句话,千万不要幸灾乐祸,因为容易乐极生悲。
幸好我乌龟似的爬,没有爬太高,我从沙堆里爬起来,腿没有断,踉跄了几下后就正常了,我连忙跑到了他身边:你没事吧?
他没有头朝地,可是他坐在沙堆里,曲着一条腿,他大概也想往上爬,但就算是抓着旁边的栏杆都没能起来。当他再次坐下来的时候,我摁着他道:你别动了,我看看摔哪儿了,你这怎么会掉下来呢?
我坚决不肯承认是我诅咒他的。
盛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的,特别没好气的说:你不也掉下来了吗?
我那不是掉下来,我是自己跳下来的,但算了,我跳下来腿也没断,我开始摸他的腿:是这儿疼吗?这儿?这条腿?你别动!你可千万别摔断腿啊,断了这里可不好,还要做轮椅下半辈子
盛蕴森冷的看着我:闭嘴!
我把嘴巴合上了,我也知道我说的话不好听,我就是有些紧张,真的,我摸着他腿的手都有点儿发抖,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如张振东说的那样,想要自己摔断腿,可坐轮椅上哪能好呢?他这么要强的人,怎么能受得了别人的视线,他这么苦的锻炼不就是为了不断腿断胳膊吗?
我看着他煞白的脸色,不敢再摸他的腿,我的生理课也没有学太好,只会最基础的包扎,如果他是断了骨头,我这么乱摸下去会更惨。于是我站起来跟他道:你在这儿等我!我回营地喊医生来!很快就来!
但我没跑出去几步被他喊住了:你是准备跑路?
我回头看他:不是,我真跑回去找大夫!
他这时候了还能冷笑:等你跑回去,我都在这儿凉了。
我被他说的看了下远处黑沉沉的旷野,本能的咽了下口水,我们俩现在在的地方是一个很宽敞的教练场,可我们的营地离这里五公里远,我们每天早上跑步五公里来这里锻炼的。
现在这个距离根本就看不到营地的灯光,而且依我现在的这个速度,我要是跑回去,他是的等凉了。
我看着他道:那怎么办?我不回去怎么联系他们?
野地训练,哪能带通讯设备。早知道把张振东留在这里的,他在沙地上画画不也挺好的吗?
盛蕴朝我伸了下手:扶我起来,我没有你想想的那么差!
我扶着他胳膊,把他使劲往上扶,他借着我的力气终于站起来了,是左腿受伤了,右腿还能站着,我小心的问:行吗?
他咬了个字:走!
他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刚迈出一步就整个人趴我身上了,我都被他压了个趔趄,我想幸好我长的比较高,跟个beta差不多,要不撑不起他来。
他大概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弱,我听见他自己咬牙吸气,我想说点儿什么,他道:别说话,我
他歇了一口气,重新开始走,这次终于可以迈动了,但是这一下下的,比我龟速多了,这比我跑回营地喊人差远了吧?
所以我忍不住道:真的行吗?我还是回营地让他们来
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使劲的捏了我下:不用!
咬牙切齿的声音,我看着他脸上渗出来的汗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也磨牙道:你这也太要强了吧?这好歹是你自己的腿啊?
他打断了我的话:别说了!我说了我没事!我就是扭伤了。
我闭嘴扶着他走了好一会儿,又没忍住:你是不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啊?
他这摆明了就是想自己回去,冷敷一下,明天接着训练,这面子真的那么重要吗?或者是他真的如张振东说的那样,不想让盛父看见他不如他的地方,或者他就是想让自己瘸腿?
这最后一个想法太可怕了,我真是让张振东给影响了,张振东为了回去画画想各种逃兵的方法,真是的!
我觉得我是为他考虑,但盛蕴在喘气的间歇冷声回我:那你敢自己跑回去吗?五公里,全是荒郊野外,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我扶着他脚步顿了下,这个家伙真的是被我扶着了他还敢嘲笑我,我是怂,是不敢自己跑回去,我每天晚上耗在这里等他,不是我有多么的刻苦,是我想跟他一起回去。
我被他点中了,哼了声不理他了,他敢这么说我,那也就是被我说中了,他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那既然这样,我们两个只能彼此依赖着前行了。
前行的跟个乌龟一样。
我着急,并不想龟速,可是我又怕盛蕴的腿,于是只能这样,而且这路也不好走,如盛蕴说的那样,荒山野岭的,我一只手架着他胳膊,另一只手扶着他腰,于是就盛蕴打着手电筒,而手电筒只能照亮前面那块椭圆形的地方。
头顶虽然有一轮月亮,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不如手电筒好用。
手电筒的光在前面晃来晃去,我知道是他在咬着牙,因为这是一段下坡路,下坡路并不比上坡路好到哪儿去,更何况这个坡还很陡,我们俩刚刚从上面爬上了都耗了好一会儿。
他汗水都滴下来了。
我跟他道:再坚持下马上啊!
我也累的,我把他的腰使劲揽着,他已经长的比较高了,尽管他不想把身体的重量都靠在我身上,可因为是下坡路,没有办法。
盛蕴咬牙的声音:好好看路!
不用他说我也知道,他把手电筒重新打正了,我依着他照着的光亮走,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念叨:所以千万要撑住,别摔倒,这路昨天刚下完雨,路上还有各种小水洼,别踩上
有些东西不经念叨,越担忧的越容易发生,我这刚想完,脚下就一滑,如果是在平时,我一个人的时候完全能够趔趄下稳住的,但是因为现在扛着他,于是我们两个类似于半残废的人一起摔下去了。
我们刚刚爬上这个山坡耗了足足10分钟的时间,而现在滚下去用了不到一分钟。
盛蕴的重量让我们两个滚的毫无阻碍。
我伸手想去抓点儿东西的,但是这条路就是条普通的石子路,平时方便他们的卡车走的,这些散碎的小石子不会给我提供任何的阻力,及抓手,我徒劳的抓了一路,手都磨破皮了,也没有止住,直到滚到平地上了才止住。
我已经顾不上哪儿疼了,因为浑身疼。
我都这么疼了,那盛蕴呢?
他还瘸了条腿呢。
我都不敢问盛蕴现在怎么样了,那条腿是不是因为这一遭彻底的断了?
我眼前是黑的,摸索着他的腿:怎怎么样了?
趴在我身上的盛蕴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疼的说不出话来了,虽然我垫了底,但是这一路滚下来他也垫底过。
我这会儿才发现我眼前黑是因为我缩在盛蕴怀里,我就跟个乌龟一样,关键时候只把头缩起来了,我让一个病号这么护着我的头,我也真是惭愧,我把他推了下:你还好吧?
他肯定不好了,脸色已经白的看不出血色了,但他睁着眼,正沉沉的看着我,大约是在想怎么把我掐死吧。
我不仅没有扶好他,还在关键时刻把脑袋躲起来了,我就是天下第一怂货。
我朝他眨了下眼睛:我这就扶你起来啊!
但我没能起来,因为盛蕴正靠近我,我本来已经跟他无限的贴近了,这很方便他贴过来,他不再盯着我的脸,而是盯着我的脖子,我看见他磨了下牙,慢慢的要低下头来。
而这时荒郊野岭的地方还传来一声嚎叫,那是野狼,这就是我每天晚上不敢自己回去的原因,我本能的哆嗦了下,在他低下头的时候挥了下手。
盛蕴被我打中了,他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失手,现在竟然能被我打中,所以这也让他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尽管我觉得我打的不重,因为这么近的距离,我施展不开。
我就是不解,我看着他铁青的脸问:你要干什么!
他是要变成狼人吗?要吸血吗?
那个时候我才15岁,未成年,没有任何信息素味道的,不会受到任何a攻击的,当然他们就算咬我一口也没有用,我不会发情,没有信息素就相当于没有激素、没有荷尔蒙,盛蕴现在也是未成年,所以我想他除了变成狼人,没有别的可能了吧?
但是他未免也太不挑食了,狼人吸血鬼不都挑白白嫩嫩干干净净的啃吗?我现在这个样子
我训练了一整天,在沙地里滚过,刚才还滚了一路,合着汗水一起,那味道我自己都闻不下去,他还是爱干净的一个人呢?
而且我现在晒得跟黑铁蛋一样,我一点儿都不禁晒,盛蕴现在顶多是小麦色皮肤,可我已经成黑的了,没办法,我来了这夏令营快两个月了,这两个月,我因为笨所以每天都是出来最早、回去最晚,每一天面朝黄沙背朝太阳,风雨360度的吹在身上,不晒黑才怪呢。
难道就因为我脸太黑,所以对比的脖子太白,让他动了啃脖子的心?我扯了下我的衣领,我这也才发现我衣服扣子解开了几个,谁让这一路他拽着我肩膀,勒的我喘不上气。
盛蕴也像是回过神来,被我这个动作弄恼羞成怒,他垫在我脑袋下的手狠狠的抽了出来,于是我的脑袋就咚的一声磕在小石子上了,我疼的立刻就皱起了眉,眼泪都快出来了,头是最不禁磕的啊。
我看着盛蕴又举起了手,我以为他打我呢,飞快闭上了眼,听见他把手捶在了我脑袋旁边的地上,这下也捶在了一颗有棱角的石子上,疼的他自己倒抽了一口气。
原来他是想要撑在地上啊。
我小心翼翼的建议他:我先起来再说?
我刚刚不确定他伤到了哪里,就不敢推他,但现在看他起来都费事,那就只能我自己努力了。果然盛蕴听着我的话脸色很不好,但是他也没有反对,他都没有反对的余地了。
我听见他深呼吸的声音,我也想深呼吸,我现在也才发现我躺在一个小水汪里!怪不得我们能停下来呢!
我这么想着觉得越发躺不住了,开始努力的想要爬起来,可是我越努力越白费,瘸了腿的盛蕴并不比不瘸腿时好弄。我顾忌着他的腿,又想要起来,怎么都不成功。
因着我的折腾,盛蕴眉头都皱起来了,他在我耳边磨牙道:你别动了!
他这又怎么了?我本来就不好弄了,他还弓着个身子,他要是能够弓起来不早就行了吗?而且这样再把腿伤的更重,于是我扶着他的腰道:你老老实实的趴着,别逞能了。
我都听见他深吸气的声音了。但盛蕴不理我,他还在努力的自己往上起,用他那条完好的腿,在地上踩,我怕他踩着我,下意识的把身体卷了下,于是正在努力奋起的盛蕴一下子前功尽弃,趴在了我身上,黑影压下来时,我闭了下眼,觉到了嘴上一疼。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除夕夜,多更一些,给大家拜年了,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心想事成,新年快乐,牛年牛牛牛
第85章
我在那一瞬间再也没有动,动不了了,他是头朝下,身体还弓着,于是脸就砸下来了。手也搁在我身前,维持着这样一个特别艰难的姿势。
我怕盛蕴撑不住再砸下来,我的嘴巴现在还疼,我都觉出了铁锈味。
他也捂了下嘴,显然他也被我碰着了。
我们两个就以这个姿势僵持了片刻,最后还是他脸皮薄,忍无可忍的闭了下眼,然后我身体一轻,是他从我身上翻下去了,我听见他倒抽气的声音,终于也躺不住了,他刚才努力半天都起不来的,现在不会把脚彻底的废了吧?
我摸起滚到一边的手电筒去看他,他的脸上不满了汗水,豆大的汗珠一个个冒出来,我有点儿怕了,都不敢扶他了:怎么样?能起来吗?
我把手电筒要在口里,把他扶起来,盛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手拍打了下他的衣服,他刚才也滚在旁边的一个水坑里了。
我用手电筒给他照了下:你先别拍了,你的腿没事吧?
我知道他有洁癖,但是我以为他军训就好了呢,整天在沙地里跑,铁丝网上爬,泥水地里匍匐前进,都不能改变吗?
盛蕴还是不说话,压着我的肩膀示意我走,但这一次显然没有刚开始好了,他走了几步脸上直冒虚汗,掐着我肩膀的手恨不得把我骨头捏碎,我为了我的肩膀,不敢让他单腿蹦了。
我在他身前俯下身:我背你吧,上来。
我长的像个b,不会让他没有面子的,但他依然冷声道:不用!
我还趴着,撅着个屁股等他呢:快点儿!咱们早点儿回去。结果这个家伙竟然嫌弃我背上都是泥水,怎么也不肯上来。
我直起腰,心想让他自己爬回去吧,什么时候了,还嫌弃我不干净,可尽管腹诽他,我还是开始解扣子,刚刚我拢衣服让他不满,我现在解衣服他也不愿意,他看着我厉声道:你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我能在水坑里睡吗?我能睡,但是他连趴在我背上都不愿意啊。
我没好气的道:我脱了上衣不就行了!
盛蕴大概也没有想到我有如此的大公无私的奉献精神。他终于冷冷的道:不用脱了!走!
什么啊,我都脱了一半了。我只好不管了,正要俯身背他,他又说我:把扣子系上!
我里面穿着军背心的,可是没办法我只好又系上,系到最上面一个,他才跟俯下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