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玥把长寿面端到他面前:云边儿要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呀。
江云边乖巧应好。
听小迭说你们这两周去集训了?感觉怎么样?温玥温声细语地问道。
江云边没有提自己发生矛盾的事情,着重夸了周迭四次考试稳坐第一。
是吗,小迭这么
周迭的手机恰好就是这个时候响了,温玥看到是周家的电话,让他去接。
周迭走到阳台外,一股凉风顺着门缝卷了进来,往温玥的后颈上一刮。
痛觉似乎是突如其来,温玥刚刚还柔婉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
她慌乱地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之后抬手撑着桌面。
江云边意识到情况不对劲,立刻站了起来:怎么了?阿姨您
没事,云边我没事。她轻咳了两下,栀子花香忽然从她后颈渗了出来。
是omega的发情期!
云边,帮阿姨拿一下抑制剂,在抽屉里
江云边迅速地去把抑制剂跟阻隔剂拿过来,但只是短短的片刻,温玥的状态急速下降,像是陷入了剧烈的疼痛之中。
他从来没见过发情期这么痛苦的omega。
阿姨,这里。江云边把抑制剂递给他,随后迅速地回头去叫周迭进来。
温玥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医院里,江云边周迭还有周家的人都在。
她爬起来时还有些用不上力,被周迭搀着。
怎么都来了?她脸色还是很差,但却露出笑容,我只是感冒。
江云边确信温玥的状况不可能只是感冒。
下午他们到家的时候温玥都还有说有笑,一点也不像生病,但发情期一到她的状态就迅速下降。
周夫人表情严峻,看了会儿睡醒的温玥,抬手让两个小孩先出去。
周迭没有动。
周夫人低声劝道:小迭,你跟爷爷都是enigma,在这里会影响你妈妈休息的。
江云边轻轻牵了牵周迭的衣角。
去吧,小迭。温玥也拍拍他的手背,我真的没事,可能只是累到了。
安静下来之后,周夫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温玥。
嫂子,医生跟我说你的状况跟标记者有关,周夫人蹙着眉,你老实告诉我,你这种情况维持多久了?
温玥眉眼上仍旧带着笑意,纯然又无惧。
其实只是小问题。
周夫人的声音发着抖:alpha信息素引起的多器官衰竭叫小问题?
温玥笑意微顿,眉眼微松:我在遇到周绱的时候就想过所有可能,所以我并不害怕。
周绱,周迭的父亲,周夫人的哥哥。
周老先生年轻的时候独断专横,enigma有极强的控制欲,在妻子过世之后他就对儿子继承基因有了相当的执念。
但周绱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失望,他无论坐了多少次基因检测,都只是alpha。
后来周老先生安排了最顶级的omega跟儿子结婚,但那时候父子的关系已经到达极点。
周绱不愿意被父亲掌控,周老先生也不愿意放过儿子。
后来是她帮哥哥里应外合逃出牢笼,周绱才遇到温玥。
但好景不长,两个人刚在一起三个月周绱就被周家带回去了。
之后没多久,因病死在了手术台上。
周老先生彻底失去儿子的时候才醒悟,被囚在失去儿子的巨大痛苦之中,没有注意到还有一个新的生命的诞生。
周夫人找到温玥的时候,周迭已经四岁多了。
温玥答应让周迭回家,自己却留在跟周绱同住的小公寓里。
直到后来温玥在工作上被alpha骚扰,老人家才硬起态度让她回来,甚至阻止他们两人见面来变相请她回周家。
我刚刚拿到医生的检查报告,我哥给你的终身标记,在每一次发情期的时候都在腐蚀你的身体。
周绱体内注射过各种各样的催化剂、激化剂,他的信息素跟终身标记也对omega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虽然高契合度的ao分离之后,omega会随着时间凋亡。但这个问题随着现代医疗的发展已经能解决了,omega在失去伴侣后,通过洗掉终身标记后就能抑制凋亡,能很大程度地延长omega的寿命。
周夫人后知后觉,震撼地看着她:你没有洗标记?
*
江云边几乎没见过周迭的情绪那么低落。
两人的距离像是又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候,甚至是更疏远。
江云边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个孤零零的小孩,在放学后等母亲过来接他回家。
周迭。江云边对目前的情况束手无策,小声地叫他的名字,坐在他的身边,不会有事的。
周迭似乎后知后觉才听到他的声音,偏头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江云边确实有点意外,周迭的视线冷得让他陌生。
但他没有退避,而是抬手扣住了周迭的手心:温阿姨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周老先生安静地坐在对面,孙辈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眼里漾开一丝哀伤。
他当年就是靠着自己的铁腕子给周家打出现在的地位,早年的傲慢跟专横蒙蔽了双眼。
很多事情做错了想弥补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了,他现在只希望温玥母子健健康康的。
周夫人谈了十来分钟就出来了,勉强地勾着笑容:小迭,云边,你们进去吧。
江云边,走到温玥的床边焦急道:阿姨,你感觉怎么样?
温玥笑着摸了摸他的侧脸,这才抬头看自己的孩子。
周迭从来都是这样,因为清楚自己是enigma,所以在有情绪的时候远远站着,直到自己消化好了才会靠近。
小迭。温玥沙哑的嗓音轻声叫他的名字,过来。
周迭走到母亲跟前,温顺地被她轻轻拢在怀里。
吓到了吧?我没事的。温玥轻轻揉了揉他的后脑勺,放心,我还要看你成年,看你遇到喜欢的人,看你成家立业。
周迭紧绷的神经在母亲的安抚下缓缓放松下来。
江云边看着周迭的表情缓和下来,悬着的心才落到胸腔。
周迭低着头,轻轻地握着母亲的手:我很担心。
抱歉,让你担心了。温玥亲亲他的脸颊,周夫人给我安排了检查,我可能要在医院里呆两天。
我陪您。
温玥笑着摸他的发梢:今天是云边儿生日呢,你不把人家送回家?
没关系的。江云边先接道,您好好休息,我是alpha,回家也不危险。
江云边怎么可能再这种时候需要周迭送他回家。
你好好陪着阿姨,我自己回家,到了给你电话。江云边意识到自己在这里起的是副作用,立刻收拾好东西,我妈妈也要来接我,我就先回家啦。
周迭还是拿起了外套:我送你去门口。
江云边本来说不用,但又觉得好像有点辜负他的好意,两个人并肩走到电梯前他才转身。
好了,你回去陪着阿姨,我自己回去就好。
周迭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伸手抱住了面前的人。
很抱歉,让你的生日不那么开心。
谁说的。江云边抬手搂住了他的腰,沿着后背拍了拍,我今天晚上很开心,阿姨不舒服也没办法。
enigma抱他的手施加的力气很重。
周迭一定是比他还不安的。
我现在就叫车,江云边当着他的面把位置订在自己家,然后把车牌号码都截图发给他,我走啦。
周迭松开手,晚安。
江云以跟母亲是周一中午才回家,江云边跟他们都错过了见面的时间。
温玥周日做了检查之后,后续还是回到周家由专门的营养师照顾。
周迭是在周一下午回来的,江云边上课之前趴在他的桌子上。
你还好吗?
周迭给他提来小蛋糕:没事。我妈妈给你的歉礼。
是一个小草莓蛋糕。
高梓宁在隔壁贱兮兮地:哎哟,有的人生日都过两天了,还能收到蛋糕。
杨佑也跟着叽叽歪歪:我也想吃,江哥像你这种猛汉,我相信你一定不吃草莓,这颗草莓我替你吃了!
许湛卷着试卷给了他们两个一人一下:你们算什么东西!要吃草莓也得看看自己配不配!
然后转头看向江云边:我们那么多年哥们,江云边一定是先考虑我
江云边面无表情地把草莓叉起来,然后递给周迭。
周迭略微挑眉,咬下草莓。
江云边:看到了吗?给猫吃都不给你们吃。
三人:?
周迭:
下午的课结束,教室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云边儿,跟你商量一件事。
嗯?江云边站在原地。
这两周,我可能要回去住。周迭温声解释,爷爷到了每年的固定时间要出国身体检查,公司的事忙,周夫人也抽不开身。
江云边忽然脸颊发烫,他又不是小朋友,一个人留宿怎么了?至于周迭那么担心他吗?
可以。江云边哼了声,你怎么有点看不起我的意思。
周迭有点低落:没有,只是舍不得。
江云边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大男人别腻腻歪歪的,你自己学习抓紧,被我超过了我会毫不留情嘲笑你的。
周迭回家之后,江云边这才发现自己确实有点无处可去。
以前也不是这样。
他犹豫了会儿,还是给许湛电话。
江云边语气轻松:我赏脸陪你吃顿饭,你怎么想?
许湛有点尴尬,啊了声:抱歉,我今天晚上有点事。
江云边没想到自己真的会轮到自己无处可去,让许湛给自己捎个晚饭。
许湛挂断电话,这才送了一口气。
怎么了?闻临坐在对面,似笑而非地看着他,江云边的电话?
许湛没有应答,只是看着他:有话直说吧,你也知道我没有参与集训,我不知道你跟江云边发生了什么。
许湛,明明当初我跟你认识得更早,但你从来都是站在江云边那边的。闻临看起来似乎有些伤心,为什么你们都不愿意听我解释呢?
有什么能解释的?许湛冷笑,我那天赶到现场的时候,云以已经晕了,我再来迟一步,她有多危险?
我不是故意的。闻临蹙眉,当初你也知道,我在易感期内。
这不是借口,你当初的状态跟后续的处理都让我感觉很奇怪。
闻临的自制力向来不弱,一个完全把握好自己易感期的alpha怎么可能会对好朋友的妹妹出手?
我这次叫你出来就是想跟你清楚解释之前的事情。闻临神色认真,那天晚上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那天晚上是庆功宴,许湛当时跟江云边都因为演唱会烧得一头热血,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子之后其实已经脑子晕晕乎乎了。
后续江云边兴致很高,还在跟主唱在聊天。
许湛记得那天晚上他接到云以的电话,说的是哥哥的手机打不通,她下了兴趣班没有车回家。
江云边抽不出身,许湛就自己打车过去了。
但按约定到达地点的时候,他却没有看到妹妹。
许湛当下的酒意就散了个干净,连忙一条巷子一条巷子地找人。
最后在兴趣班对面的巷口里找到人,闻临把已经昏死的妹妹按在地上,她后颈全是血。
那个不是深度标记。闻临深呼出一口气,那天晚上我在易感期,确实没有控制住,对妹妹出手了。
许湛从来不知道临时标记会那么血腥,他后续从江云边口中知道的是,江云以被诱导发情,腺体严重受损,还有强烈的应激反应,只要接近alpha就会浑身无力呼吸困难,信息素紊乱难以自控,严重还会威胁生命。
她没有办法再像个正常人一样回到学校。
如果我说,我一直都打算赎罪呢?闻临的表情无比真诚,我们家在国外找到医治应激反应的专业医生,我们愿意承担云以的所有医疗费用。
许湛,你帮个忙,让江云边给我一个机会?
第52章
闻临,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许湛叹了一口气,云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不想再跟你有什么牵扯, 当年你也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 为什么还是那么
他对昔日好友说不出不识好歹这个词。
我不是那个意思。闻临收敛了笑意,神情认真,我们家真的找到了专门的医生跟心理辅导师, 我想尽力弥补当初犯过的错。
我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没办法改变的,但连弥补的机会都不给我, 是不是不公平?
许湛牙关紧咬。
不谈云边儿, 你还记得我们当初吗?举杯畅谈梦想,聊未来, 谁不是真心实意?我们三年的友情难道也不能给我换来一个赎罪的机会吗?
你别跟我说这些了。许湛撑着桌面站了起来, 你不应该来跟我说这些,云边说了不愿意再见你就是不愿意,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你们家才能找到医生。
闻临放在桌面的手微微收紧, 随后松开了拳头:抱歉。
许湛没有多说,转身想走。
对了许湛,问你最后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