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街上,一家装潢考究整体呈古典法式风格的高档西餐厅。名字叫crazy lover.疯狂情人。
听说,这里的大厨是从法国马赛的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高薪聘请过来的,单是每个月的薪资就要给上六位数,许多人慕名而来。
不过,这家餐厅的店面并不是很大,也不是什么人都接待。餐厅分为上下两层,开放的位子有限,大厨每日出餐的数量也有限,所以整体采用会员制,只有会员可以带人进来。
此时,几辆黑色的高级商务车依次停在crazy lover门前的马路边,为首的迈巴赫里司机先一步下车,绕到后座打开车门,少顷,才见漆色的皮鞋踏在被高温灼烧的马路上。
一身藏青色西装的年轻男人甫一下车,便吸引了周遭全部的目光。
热气蒸腾的路边,只他一人气定神闲。
很快,后面几辆车也紧跟着有几位年纪稍长的男人下车。司机们纷纷去泊车,刚刚下车那几位则是走到钟知贺面前来,颇有几分客气地解释——
“怕钟总常年在国外,吃不惯国内的东西,这次就订了这家餐厅,这里人不多,正宗法国菜,咱们先进去?边吃边谈?”
被问到男人这才缓缓颔了下首,算是应下。
抬步之后,却又不疾不徐地补充一句:“林总,我虽常年在国外,也是中国人,没有什么吃不惯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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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又菡订的餐厅就在长安街,她知道孟遥一口海鲜都吃不得,之前说的只是玩笑话,不可能真的订个全海鲜宴。
孟遥循着孙又菡给的路线去找,那家餐厅距离她公司不远,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
餐厅是很高级的法式装潢,有种难以言喻的极致浪漫法兰西风情。
餐厅的名字也有点意思。
crazy lover.疯狂情人。
孙又菡倒是每次都会找这种别具一格的餐厅。
孟遥进门的时候,孙又菡已经在靠窗的一个位子上等她,孙姐满面笑容,看起来心情不错。
她走过去的时候,还听见对方笑着抱怨:“不是吧?有人这几步路居然还要走这么久,我可是从北三环过来的,都比你先到了。”
孟遥在孙又菡对面的,背对着门廊的座位上落座,随口说道:“得了吧孙姐,你怎么飙车过来的,我用脚都能想到。”
“切,我看你不会是忙着用冈本,”孙又菡慢悠悠地边说,边暧昧地从上到下将孟遥打量了一番,“用得腿都软了走不动路了吧?”
餐厅放着钢琴独奏版《天空之城》,悠扬悦耳,愈发显得整个餐厅很安静。
客人们都是低声细语,旁人听不真切。
唯有孙又菡这个一贯的大嗓门,这么一个没控制好,周围人的目光便全投了过来。
更重要的是,看他们的表情,似乎,听清了孙又菡刚刚说的话。
孟遥尴尬的整张脸微微涨红,这一刻,她恨不得立刻捂着脸跟面前这位划清楚河汉界。
“嘘——”孟遥冲对方使眼色,“又菡,你小点声。说什么你!再说了,我刚刚不是跟你解释了吗,我那时一时不小心嘴瓢了,真不是你想的那种。”
服务生给她们端过饮品上来,孙又菡接下,对孟遥的观点不肯苟同,只说:“瞧你,就算是我想的那种又能怎么样,成年人的世界如果连做.爱自由都没有,那还有什么意思。”
她说着话,扫了一眼门廊处,刚刚进门的一行西装革履的男人。
为首那位穿藏青西装的像是个极品,不过只瞧得见小半侧颜,孙又菡没放在心上,又补充一句:“不过你要是真跟钟知贺发生点什么不也挺好的,虽然我只有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一次,不过都说那位是极品大帅哥,你上了绝对不亏啊。”
钟、知、贺。
上、了。
不、亏。
孙又菡说这几个字的时候隐约觉得有道目光扫过来过,不过等她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又已经挪开。
大约是刚刚进来的那几位,他们似乎订的是楼上的包厢,已经上了楼,不见人影了。
“你又开始胡说。”孟遥径自端起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才发现是酒,苦得皱了下眉停顿了下,才继续说,“钟总是我领导,我对领导没有那种想法。”
“现在没见过人没有,说不准以后见到人就有了。”
“怎么可能。今天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我就是一辈子不结婚,也不会跟领导乱搞男女关系。”
“你说这么难听干嘛,什么叫乱搞男女关系,这叫办公室恋情,不告诉同事们,表面上你们一个是高冷霸道不苟言笑的总裁,另一个是貌美如花能力卓越的秘书,”
孙又菡捧着脸臆想起来,
“背地里,在他的办公室,商务车,他家,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你们肆意亲吻,疯狂□□,想想就很刺激好吗?”
“孙、又、菡。”孟遥听着这话口中的酒险些没吐出来,“你要是这么想体验,干脆把公司关了去恒海娱乐应聘个总裁秘书,跟恒总来段无人之地疯狂做.爱的办公室恋情。”
简单的两句话,轻轻巧巧戳到孙又菡的逆鳞。
“孟遥你给滚!没事提傻逼干嘛,影响食欲。”
-
接近晚间十点钟,星夜已至,霓虹映彩,华筵将散。
crazy lover 二楼的包厢里,酒过三巡,接近尾声。被叫做“林总”的男人似乎喝的有些多,略显直白地提议:“各位,我在隔壁包了夜场,特意请了几个刚红起来的小明星,听说个顶个的漂亮,咱们转移一下?”
这种应酬对于他们这些人士来说稀松平常,也并不排斥,各个都表示没什么意见。
不过林总还是象征性地请示今天的座上宾:“钟总,您看如何?”
钟知贺浅啜了口杯中的白葡萄酒,须臾,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酒杯搁下,站起身,随口道:“我还有事,先失陪,各位尽兴。”
之后,便不等这些人阻拦,拿起外套扬长而去。
今天的酒似乎后劲儿不小,钟知贺下楼的时候,隐约觉得有些许晕眩和燥热。
随手将领带扯开些,才呼吸得过来。
眼见就要走下楼梯,到刚刚的门廊,思绪纷乱,蓦地回想起刚刚偶然听到的两句话——
“成年人的世界如果连做.爱自由都没有,那还有什么意思。”
“你要是真跟钟知贺发生点什么不也挺好的,虽然我只有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一次,不过都说那位是极品大帅哥,你上了绝对不亏啊。”
……
说话的那位大概是孙叔家的。
更重要的是,在听的那位,是她。
刚刚思及此,男人的思绪就被另一道声线打断。
那是一道很熟悉的温和柔净的女声,仅仅需要一秒,他就听出是孟遥。
好巧不巧,说的正是他。
不过,她今天好像又喝得多了,语无伦次——
“你说旧金山那个贺哥哥呀?我们!睡了!当然睡了,你看不起谁呢孙又菡!”
哦?
他们,睡了。
他怎么不知道。
钟知贺倏然来了兴致,下到楼梯口,挑了挑眉,抱臂看着她所在的位子。
并且清晰地将她们两个的对话收入耳中——
“你骗谁呢孟遥?你以为我不知道,就你那点小胆量,你敢跟人家本垒打哦?你说的睡了怕不是睡的素的?那我可真看不起你咯。”
“谁说的!你干嘛看不起我!我说睡了就是睡了!是上、床、了!做了!懂吗!”
“行!那你说说,他技术怎么样?硬件怎么样?”
这两个人似乎都喝得不少,醉的不轻,说话都有些含混。
“他、他硬件当然好了!技术嘛……技术嘛……”孟遥借着酒劲吹牛逼,这时候胡编乱造不上来,只好硬着头皮说,“技术也就一般般吧,过得去。”
一、般、般。
过、得、去。
钟知贺唇角的半点笑意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泠然的目光。
好。
很好。
非常好。
她连撒谎都撒得这么不符合实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钟知贺皱起眉。
那边那两位的笑声属实有些刺耳。
她们的对话还在继续,而且似乎,更兴奋了。
“哈哈哈哈哈或或孟孟你不懂,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不知道男人不能说不行吗!”
“这样的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来!”孙又菡举起杯,“敬男人!好用的男人!”
“敬好用的男人!”
……
楼梯边那位,刚刚被定义成为“不太好用的”男人听不下去,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以后,他言简意赅:“孙又菡喝醉了,crazy lover你来接她。”
电话那头的钟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哎不是她喝醉了你怎么知道啊???你俩怎么扯到一起了???”
可惜没等到答案,只等到了一个冷冰冰的挂断音。
钟知贺一个电话的功夫,那边孙又菡已经醉的趴在桌子上,另一位也勉强撑着,神志似乎也不大清醒。
他嘱咐了服务生一会儿会有人来接孙又菡以后,便走上前,幽幽叫了一声:
“孟甜甜。”
半醉半醒中,孟遥陡然听见这声“孟甜甜”。
一回头,撞进那双熟悉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