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生从未见过金子,尤其是如叶子状的,更是闻所未闻。
他知晓,这一片叶子当真能给他带来极好极好的生活,能够他卖许多的冰糖葫芦。
可是……
他的眸光从金子上移开,咽了咽口水,同楚知南跪了下来,眼神里满是坚定。
“姐姐,我不要金子,我想跟着哥哥姐姐们学本事!”
“学本事?”唐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孩,咱们没有什么能教你的本事!”
他咬了咬牙道,“姐姐武功好,我要跟着姐姐学武功!日后惩恶扬善,叫世上弱者再受不得人欺负!”
唐柳下巴微抬,“惩恶扬善?小子,你知道咱们做什么的么?”
“我不知晓,但知晓哥哥姐姐们皆是良善之人,日后待得我学成本事,也要同哥哥姐姐们一般!”
“学成本事!”唐柳唔了一声,缓慢点头,“咱们可是要上阵杀敌的,真正杀人的!杀人、你怕吗?”
“我……”一听杀人,他的眼里下意识有了几分惊恐,而后又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同楚知南磕头道,“姐姐,我愿学本事,我愿日后上阵杀敌,愿为国效力!”
“啊喂,你这小子,上阵杀敌的是咱们,你跪她作甚?”唐柳见状,撸起了袖子,“你瞧她这模样,哪儿像个女将军的样子啦?”
明明她才是好不好!
孩童闻言,便又同唐柳与唐歌皆跪地磕头,“求哥哥姐姐们教我本事!”
唐柳不过是说一句玩闹话罢了,哪晓得这孩子竟真是如此耿直的每个人都磕这个头,立时显得有些慌促,正欲要唤他起身时,却听得楚知南先开了口。
“你为何想要学本事?你父亲虐待你,如今我已将他关押入大牢,未得十年,怕是出不得牢房!这十年间你会慢慢长大,到时待你父亲出狱,他便打不过你了……你若是生活困难,我给你这片金叶子,只要你不坐吃山空,维持生活不算难事!况且,我等今日便要离开祁阳城,你若要学本事,你家爷爷要如何自处?”
“我、我没有爷爷!”孩童低头,甚是心虚,“我爷爷今年上半年便离世了,那冰糖葫芦是我自己做的,怕旁人挑我这冰糖葫芦做得不干净,这才说是我爷做好的……”
“……”楚知南看着他,沉静地看了半晌,而后认真问道,“你当真,想要跟着我等学本事?”
听得出楚知南语气的认真,他也不再含糊,认真道,“当真!”
楚知南瞧了眼唐柳,再看向孩童,“便是上阵杀敌,也不怕?”
上阵杀敌,乃是以命相抵之事。
“不怕!”他眼里的坚定更深,“能上阵杀敌,乃是我之荣耀,我愿意以我之命保卫身后家国安宁,求哥哥姐姐们,教我本事!”
楚知南认真的盯着这个不过十来岁的孩童,沉吟片刻问了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没有名字……”提及名字,他显得有几分急促,“我爷之前叫我二狗,说是村里孩子起贱名活得好,所以村子里都叫我田二狗!”
楚知南便继续问道,“多大了?”
“回姐姐的话,我今年八月满了十二!”
十二,恰是少年时!
但他这身子瘦弱不堪,瞧着似乎才十来岁的模样。
“也罢,日后便让他跟着罢!”楚知南同唐歌道,“这孩子,日后跟着你操练!”
一听楚知南竟是同意了,孩童欣喜若狂,“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起身!”楚知南看向他,“二狗这名字日后便莫用了,你日后便叫田沛罢!”
沛字,指昌盛,用作人名则有不可阻挡之意。
这孩子,若是个根红苗正的好苗子,由唐歌培养,日后也能多一位将才。
田沛被赐了名,高兴的险些又要同楚知南下跪行礼。
他不知晓田沛的沛字怎么写,但这名字一听就好听。
因田沛之事,三人又在城内耽误了半晌,自确定要带着他一同走后,楚知南便让唐家密探打探打探他所言可是真。
给田沛买了两套换洗衣衫后,三人便去了祁阳城外与大部队会合。
好在大部队安然无恙,这一路来未曾受到半点风波。
也是一语大部队会合,田沛才知晓了三人身份!
知晓了身份后,他再也不肯唤楚知南姐姐,而是改口唤了一声殿下!
然而,在知晓唐歌是位将军后,更是表明了自己的想要为国效力的决心!
大部队在祁阳城外只歇息了两刻钟,匆匆吃了些干粮便继续上路,一路往齐凌城而出发。
此回在祁阳什么也未收获,唐家兄妹二人甚是绝望,一时毫无头绪,竟不知要从何处下手。
晚间宿在了山林里,楚知南靠在树干上闭眸养神,而唐柳却毫无睡意。
林子中生了许多篝火,大多将士已入了睡梦,还余下二十人手执长枪守夜。
唐柳拿个木棍去把玩着火,情绪极为低落。
楚知南见此,缓缓睁了眼,见她一副心事重重样子,开口宽慰,“你莫担心,舅父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楚知南主动提及此事,唐柳忽然崩溃了下来。
年幼时练武她硬是没流半点眼泪,可提及唐清流,她控制不住的哽咽了起来。
“阿南,我近日闭上眼睛便是我父亲血淋淋地躺在一片尸体里,我不知道我要是怎么办是好,我真是无用,竟连半点头绪都寻不出来!”
“莫怕,朝廷也会派人下来查探此事的!”楚知南低声安慰,“说不定,他那日逃出生天,如今正在躲避那些贼人呢?这一路路途还远,你得歇息好了才有精力!”
“睡不着!”唐柳摇头,“想起我爹眼下不知是生是死,我便睡不着,连梦里都不踏实!”
楚知南忽然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宽慰她。
思虑须臾,她拍了拍唐柳的肩膀,“阿柳,你信我么?”
唐柳闻言回头看向楚知南,虽不知她要说什么,却仍旧点头,“我自是信你的,比信我自己更信!”
“你若信我,便相信舅父他定然会平安无恙!”
唐柳不懂,擦了擦溢出的眼泪,“阿南,你是、知晓了什么?”
“不知晓!”楚知南摇头,“但我就是相信,舅父他一定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