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瓷抱着臂,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淡笑表情,你是还要考虑一下吗?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傅景不情不愿地拿起自己的电脑,走出她的房间。
转过头,看着紧闭的房门。
傅景恨不能抱住挠两下。
她暗暗发誓,虽然自己没有午睡习惯,但追到顾青瓷之后一定一起睡!还得是枕着她手臂的那种!
傅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继续干活。
直到室内的光线越来越暗,电脑屏幕逐渐刺眼,她恍惚地抬眼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半了。
吓一跳地站起身,匆忙忙地换了条漂亮裙子。
没有忘记再穿件开衫挡夜风。
傅景拿好卡包,揣口袋里,赶紧去敲顾青瓷的门。
走吧,顾青瓷已经穿戴整齐,关好门,抬手揉了下她的发顶。
很自然的亲昵动作。
然后径直往前。
傅景一愣,后知后觉她对自己的那些身体接触,好像都能套在长辈和小孩的框子里。不由微微拧眉,跟在她身后,有点不悦地嘀咕:
总不能你也拿我当亲生的吧?
什么?
傅景正经地说:姐姐,你想摸我哪儿都行。
顾青瓷:
傅景补充:只要别拿我当小孩,你要拿我当
她心中琢磨了一会儿词,又实在缺乏文化,就是要色色的那种摸?
顾青瓷手在半空顿了又顿,最后握拳忍住了没再去敲她的脑袋。
害怕越敲越傻。
她从包里拿出一根粉色的棒棒糖,塞她手里,吃糖吧。
哦,好
傅景接过糖,一时真的无言了。
她都怀疑自己到底几岁?
难道顾青瓷真是一个修炼成精的老妖怪,或是下凡历劫的哪路神仙,所以看着自己时总是免不了带着居高临下的辈分?
如果真是妖怪,那她会是什么东西变的?
傅景歪脸打量着顾青瓷,长那么白,难道是兔子精吗,应该不会有那么高冷的兔子没准是一只北极熊精,所以又冷又凶的,力气还超级大。
傅景抿唇,时而发呆时而傻乐。
才一会儿功夫,表情变幻好几次。
走进电梯间,顾青瓷按下去的楼层,对上她亮晶晶的视线,忍不住唇角跟着弯了下,在瞎想什么呢?
没。傅景低下头,三两下把手里的棒棒糖纸拆开。
然后举着递到顾青瓷唇边,张开嘴巴。
散发着草莓味的硬糖几乎贴在唇边,顾青瓷就也张嘴,把糖咬着。
并不习惯的甜腻味道。
她微拧眉,询问:你不喜欢吃糖吗?
喜欢。
傅景说完,重新在她的唇舌间把糖拿了回来,自自然地放进自己嘴里,叼着含糊说:所以只是先给你尝尝而已。
她脸上挂着清澈如水的无辜表情,仿佛很纯洁。
可惜唇角有抹微微上翘的弧度。
自己控制不住。
顾青瓷:
天色阴晦近黑,夜里的烟花本来就是这片地方宣传很久的活动,加上前几天总是下雨,现在海滩上的人多到出乎意料,拖家带口的老人和小孩也不少。
游客慢吞吞地走在环形道路上,眼见着天边最后一丝光芒收敛消失。
大海随风扑浪,拢在夜里显得愈加神秘深邃。
顾青瓷带着傅景,尽量跟大部队的游客们分散开,往西边走去。
一支棒棒糖吃完之后。
傅景停下脚步,牵住她,姐姐,我们就在这儿吧
后面半句还没说完。
就在不远处,以漆黑天空为幕,璀璨烟火伴随着声音升腾而起,停顿几秒后在半空炫美灿烂地炸开。旁边依稀几颗星星沉默而黯淡。
两个人无声地赏看烟花。
傅景牵着她,在路边的巨石上并肩坐下。海风里飘散着一股特殊的淡淡腥味,若有似无的,不远处的椰子树底下,浮着层浅浅白色。
这里几乎没有别人,视野也极好。
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别的游客都要往另外的方向挤过去。
夜空里不同颜色的烟花接连不断,变幻个不停。
在一束又一束的间隙。
傅景感叹说:这些烟花全部都好漂亮,可惜再漂亮的花样也就只能停一会儿,很快就消失了。
顾青瓷唇边衔笑,眼神温柔地望着她,有什么东西不是这样呢,花开有时,花落有时。
傅景沉默,似乎在思索着。
她仰起下巴,望向夜空里朦胧的柠檬黄月亮和些微星星。今天或许是烟花太绚,星星月亮的存在感格外低。
你看,傅景侧脸,认真地说,星星是永远在的。
顾青瓷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只是轻笑。
永远在吗?
客观准确来说,是在我们死之前一定不会变,傅景去牵住她落在身侧的手,笑意暖融融,轻快地说,所以不就是我和你的永远吗?
我和你的永远。
顾青瓷勾唇无言地笑了下,不置可否。她同样微扬起下巴,在旁边那一片烟花绚丽的闪烁喧嚣里,仰望着寂静的星空。
傅景语气缓缓地说:宇宙大爆炸,恒星聚变,在太阳系形成之前就制造出了我们人类身体里的碳原子和氧原子。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都是星星变的,而且死了之后,也会再慢慢慢慢重新变成一颗星星。
嗯,顾青瓷忽然笑出声,怎么开始讲起天文科学了,你的前世论抛掉了?
傅景噤声几秒,这个可以相融,并不冲突嘛。
傅景又问:姐姐,你现在是不是心情变好了?
顾青瓷竟然愣住几秒,下意识地问:为什么这么说,我之前说过自己心情不好吗?
傅景微拧眉,说倒是没说过
她思忖着,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能感觉到,你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顾青瓷轻撇过头,无奈地笑了下。
也不知道自己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或许太过松懈,竟然连这个小傻瓜都看出来心底情绪。
或许是接连的大雨,或许是来到了海边。
就算今非昔比,脑海里依旧会回忆着小时候台风来袭,全家人拼命去挡门窗的画面夜里盖的棉被是一团团厚重的疙瘩块,散发着不见天日的霉味。
总担心爸爸手里的酒瓶下一秒会砸向哪里。
后来,后来有火光亮起。
顾青瓷回过神,没做任何解释地笑笑说:小孩,别乱猜。姐姐没有心情不好。
总叫我小孩小孩的,退一万步,就算我要真是你哪门子的晚辈,傅景随口嘟哝着,那我也是喜欢你的人。别不拿小孩当人看。
也别露出这么高深莫测的表情。傅景手忽然放到她的腰间,手指轻挠了挠,不怀好意的。
顾青瓷浑身一颤,眉宇间聚拢的复杂顿时破裂。
去抓住她作怪的手,语气微微恼怒:傅景!
我错了,傅景低下头,艰难地憋笑,憋得肩膀一抖一抖的,最后把脸靠在她肩上还是笑,怎、怎么还有人真的会腰那么怕痒的
姐姐,你好受啊!
顾青瓷去拧她的鼻子,阴恻恻地说:还真是不知死活的小鬼。
傅景当做没听见。
小鬼还敢去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一吻。
抱歉啊,我不可以嘲笑我的公主。仍然还是笑着的语气。
顾青瓷推开她,站起身说:回去了。
烟花都还没有结束呢,再待一会儿吧。
傅景也起身,却从身后直接抱住她,语气撒娇。柔软身躯紧紧地贴在怀里,顿时觉得天大地大,再欣慰不过如此。
她又蹭了蹭,把脸埋在她的锁骨脖颈处。
安静半晌。
你这样能看烟花?顾青瓷的声音冷清清的。
能啊。
又顿了会儿。
烟火活动只是半个小时而已。
最后一束绽开后缓缓消失,天空重新只有星与月。
行了,顾青瓷低低说,还不松开吗。
傅景闻言手臂一顿,没抬眼,反倒愈加搂紧了些。
在这只有两个人的黑夜里。
她轻声地问:姐姐,不要对自己说谎你想让我松开你吗?
第42章
不松开,你想抱到什么时候呢?顾青瓷解开她的手臂,搂得那么久我要是块冰,都要被你捂成水了。
她是开玩笑的口吻。
傅景却心跳跳快。
可能是听过陶娴说她是冰山。
这话听在耳里,怎么竟像在讨饶似的。
傅景被自己的脑补击中,蓦然有点脸红。悄悄地抬眼,觑看她脸上还是那种万年不变的端雅娴静表情。
她也没再吭声。
回去了,顾青瓷手在她眼前晃了下,与她相牵,晚饭吃过了没?
沙滩边的主动牵手,太像情侣的氛围。
烟花消散,浪漫犹在,不知道今天晚上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睡到一起。傅景想着这个,心思飘乎乎起来。
以至于反应慢好几拍,才嗯了声,却还回答错了。
她还没吃晚饭。
傅景万分后悔刚才随意地应了声。
到酒店,直接失去继续纠缠顾青瓷的机会。
手机震了下。
江建华提醒她看邮箱。
傅景切到邮箱,查看几个让她修改的小点。
于是重新坐到桌前打开电脑。
傅景修完论文,低头揉眉心,又从包里翻出眼药水润眼睛。
手机震了下,看见是秦子衿发过来的消息。
[你跟顾青瓷顺利吗?]
傅景拿起来秒回:[超级顺利啊!]
傅景又问:[怎么突然来关心我,不会是你自己准备谈恋爱了吧?]
那头没有动静。
傅景其实只是随便问问的,主要是提醒她:[你答应过我,谈恋爱了会第一时间告诉我的,不要忘记呦。]
秦子衿:[这次非常不一样。]
[我本来以为谈恋爱就跟搞事业一样,需要多做尝试,才能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工作,没有几个人能一步到位当上董事长总经理,大家都是实习生开始的。]
[所以我以前总是遇见稍微有好感的,就开始试试,行最好,不行也能为下一份工作积攒经验。]
[谁知道爱情还真跟找工作一样,跳槽太频繁的履历是会有缺陷的,等遇上真正要进的公司,还不如是个单单纯纯的应届生身份最吃香。]
这几段话,傅景皱眉仔细看了很久。
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傅景:[你第一次找我讨论感情的事情,我非常感动。]
傅景:[但是你明明是文科生,就不能把爱情形容得美好一点吗?]
对面没有回复。
傅景想了想:[好吧,你一定要用这个比喻的话,那懂得多总比什么也不知道好,真会因为这个被拒吗?你应该也不用把所有跳槽的经历都具体写在简历上吧?]
秦子衿:[我已经入职了/微笑]
傅景:
她都不知道她们现在到底在聊什么。
傅景:[你是去找实习了吗?]
秦子衿:[对啊,反正下学期的课表非常休闲。]
傅景站起身:[祝你实习顺利,我去洗澡了等会儿一定可以达成跟顾青瓷一起睡觉的目的,我刚才看烟花的时候许愿了。]
秦子衿:[对烟花许愿?烟花里有个屁神?]
傅景反省了下,她不能步骤太快。
青瓷小公主既然现在端着一副长辈的架势,那她也不介意假装一下小孩,反正只要能蹭到美人的热被窝就行。
她从行李箱里翻出一条胸前缀着蝴蝶结的粉色睡裙,直筒的设计,裙摆荷叶边。
秦子衿吐槽过这个很幼齿,像大码童装。
傅景是为了以防万一带着的。
希望今晚能派上用场。
她洗完澡,换上这条近乎童装的睡裙,站在镜子前吹头发。
突然感觉有点饿。
傅景从小胃病,自己现在是饱是饥的感受在很多时候都不明显。所以她总得定闹钟提醒定时定量吃饭,否则就容易忘记。
而且她还有点低血糖。
傅景放下吹风机,想着先吃点什么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
过了不知道多久,再次有意识。
傅景睁开眼,朦朦胧胧记起自己是没吃饭低血糖晕了会儿。
她撑着坐起来,身上实在提不什么劲。
此刻胃里难受起来。
又觉得眼皮湿湿的,抬手一抹,全是红红的液体。
反应好几秒。
应该是晕倒的时候,脑袋不知道磕在哪儿了。
傅景扶着洗手台勉强撑着自己站起来,同时看见洁白大理石的边沿有淡淡血迹,看来是在这里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