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说上次的事传出去对剧组影响不好。小乔说,这次的事被抓包应该够她受的了。
秦至臻走在前面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着,眉头一直没松开过,她视线落在远处人工湖边蹲坐着的一团身影上,眸光微动,脚步停了下来。
叶子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太喜欢被人围着。小乔也看见了叶竹漪的身影,我没见过她这样,要不秦老师你一个人去吧。
连蓉看着自己爱豆小小一团蜷缩着,心疼得要滴血了,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崽崽抱进怀里,但她生生忍住了,附和道:秦老师一个人去吧,我和小乔姐回去给你们收拾东西,等你们回来再一起回酒店。
说着,连蓉也不等秦至臻有反应拉着小乔就跑,小乔急急忙忙从包里掏出叶竹漪的手机、烟还有打火机塞到秦至臻手里说:她烦的时候会抽一根。
话音刚落,小乔被连蓉连拖带拽地离开了。
秦至臻愣愣地看着手里的东西,掀起眼皮看了看湖边蜷缩成一团的人。
这一片远离了片场,四面都没人,很僻静,只有风拂过花草枝叶发出纷纷杂杂的声响为蝉鸣声伴着奏。
天边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落日余晖洒落在湖面上,风吹过时波光粼粼间闪烁着金光。
那人就那么在湖边蹲坐着,遥遥看过去,小小的一团,背影看起来弱小又无助。
秦至臻在离她五六米远的位置静静站着、看着,某一瞬间,湖边的一团仿佛出现了虚影,比现在的更小,但两小团靠在一起,看起来没有现在这么孤独。
虚像一晃而过,秦至臻脚步挪了下,走近了些,走近了看清了,心脏像是被人拧了一把。
盛夏的傍晚气温不降,连风都是热的,可叶竹漪双臂环抱着自己,将头埋在臂弯里的模样,像冬日里独自取暖的困兽。
一人在前面蹲着,一人在侧后站着。蹲着的没回头看,站着的没出声,天边是火烧云,面前是碧波漾,风吹草动,蝉鸣歇斯底里,氛围却是安静舒适的。
这样静谧安和的氛围也没有维持太久。
叶竹漪挣扎着从困缚住自己的回忆里脱离出来,她察觉到身边有人,只当是小乔跟了过来,连头都没抬,开口道:不是说了别跟过来么。
喉咙发紧了太久,一开口,嗓音又粗又哑。
叶竹漪又抬起了一只手,摊开掌心说:有烟么。
秦至臻眼眸半阖,视线投落到乌黑的脑袋上,抽出一根烟和打火机轻轻地放到叶竹漪的掌心上。
叶竹漪收握起手,这才抬起了头,也没看身侧,清了清嗓子淡道: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秦至臻很慢地点了点头,那我走了。
叶竹漪猛地抬起头看向秦至臻,她脸上的妆都哭花了,眼眶一圈红得厉害,琥珀色的眸子润在泪里,水盈盈的。
走了。秦至臻挑了挑眉,脚微微一转。
叶竹漪微凉的掌心立刻就覆在了秦至臻的手腕上,不轻不重地攥着。
秦至臻半垂眼眸看着蹲着的蘑菇,蘑菇瞪着滢亮的眼睛看她,谁都没说话,只有蝉鸣一声比一声高亢。
叶竹漪倏地回过神来,手松了松,又攥紧了,她抿着唇没说挽留的话,瞪着委屈又无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秦至臻。
秦至臻与她对视了一会儿,微不可闻地轻叹了声:我不走。
晚风拂开秦至臻的乌发,发丝凌乱着在空中张牙舞爪,丝丝绕绕,无声无息挠过叶竹漪的心,她慢慢松开了手,垂下头,重新抱住了自己,
秦至臻用左手握住右手臂,那一片叶竹漪掌心的温度似乎还残留着,凉凉的。
叶竹漪用拇指指腹摩挲着打火机,金属机身摸不出凉意,也不知道是秦至臻握热的,还是被她搓热的。
面前突然多了包纸巾,秦至臻清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妆都花了。
是不是很丑?叶竹漪拿着纸巾擦了下眼睛,眼线眼影都糊在了纸巾上,斑驳一片,她都能想象到这会儿自己的脸有多惨不忍睹。
本来还好。秦至臻瞥了她一眼,现在挺丑。
叶竹漪撇了撇嘴嘟囔道,没镜子,看不见。
她情绪缓了许多,对秦至臻说话不是放冰刀,是撒雪花,凉凉的一小片落下来,软化成了水。
秦至臻勾了勾唇,自己抽出一张纸弯下腰,用拇指微抬起叶竹漪的下颌,仔仔细细替她擦拭着糊开花掉的妆。
叶竹漪呆怔地盯着秦至臻漆黑的眼眸,浅色瞳孔随着秦至臻眼珠的转动而转动,她沉溺在秦至臻专注的眼神中,积攒在一起的不好情绪都被抛之脑后。
擦拭得差不多了,秦至臻直起身说:好了。她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长椅上,过去坐吧。
好。叶竹漪跟着站起身,眉头蹙起。
腿麻了?秦至臻问。
叶竹漪点了点头。
秦至臻轻笑了声,埋汰道:看你下次还做麻菇么?
蘑菇还细分品种?叶竹漪问:麻菇是什么鬼。
每次都蹲到腿麻的蘑菇。秦至臻一本正经地解释。
叶竹漪:
如愿以偿地看到叶竹漪无语又呆愣的模样,秦至臻从鼻腔里发出很轻的一声哼笑。
在秦至臻的搀扶下,叶竹漪忍着腿麻走到长椅那儿坐下。
烟不抽了么?秦至臻瞄了眼叶竹漪手中的那根烟。
叶竹漪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打火机说:吸二手烟不好。
意料之外的回答,秦至臻反应过来时唇角已经不自觉地扬起了,不用顾虑我,我不介意。
我介意。叶竹漪侧过头认真地看秦至臻。
秦至臻心快速跳动了下,错开眼避开了对视说:小乔说你情绪不好的时候会抽一根。
嗯。叶竹漪移开视线看向天边光淡下去的红日,承认道,烦躁的时候会。
秦至臻默了片刻说:偶尔一次二手烟没关系。
见过人劝少抽烟的,没见过人这么纵容的,叶竹漪说不出什么感觉,觉得无奈,又觉得心软软的,还有点烦躁。
对峙了片刻,叶竹漪叹了口气将烟含在了嘴里,拇指滑按过打火机,火苗簇地蹿起点燃了烟。
秦至臻看着袅袅腾升的烟雾说:我以前还以为你有烟瘾。
为什么这么以为?叶竹漪好奇地问。
秦至臻说:因为二轮试镜的时候我跟你说烟可以灭了,然后你盯着烟看了好一会儿才灭。
叶竹漪转着打火机的手骤然握紧,那是因为是你抽过的烟。
这话叶竹漪说的是一个意思,落在秦至臻耳里是另一个意思,她以为叶竹漪在解释当时是刚刚反应过来烟是她抽过的所以才看了一会儿才灭了烟。
秦至臻恍然道:阿对,是我抽过的。她顿了顿,玩笑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拿我的烟,就等着最后抽一口。
叶竹漪吐出一口烟,坦荡荡地承认:对啊。
她将烟含在唇间,眼皮轻抬,眼眸微转幽幽地瞥向秦至臻,眼尾晕开的眼神似挑衅一般。
秦至臻眸光散开,乌眸沉沉如深潭掠过叶竹漪的眼落在她的红唇间。
叶竹漪转开视线,抬手刚欲拿下烟,便听秦至臻轻啧了声。
骨节分明的手移到她眼下,修长的指捏住她唇间的烟抽了出去。
叶竹漪怔住,微张着唇,顺着被拿走的烟看过去,火光忽明忽暗,那极好看的手随意地夹着烟,很自然地递到薄唇前。
秦至臻微微起唇,含住了她含过的烟。
火星子亮了一下,点燃了叶竹漪心里的烟花,炸得心脏砰砰直跳。
秦至臻淡淡地瞥她一眼,在缭绕的烟雾中勾了下唇,冷感的长相染上了笑意,好似冰霜融化。
有来有往。
作者有话要说: m快出场了(不想剧透,8过你们好奇心好重呀)m是穆望泞,第7章 有提过。
m和叶关系以后慢慢扯开,可能会比较狗血(骨科)
另外,《惊鹊》剧本里青芒cp(沈蔓青vs尹星芒)是be(甜文写手抱头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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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微光
秦至臻的眉眼是透着清冷疏离感的好看, 偏生她笑起的时候,会因为染上了笑意看起来温软。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只高冷的猫,突然就在面前打了个滚露出柔软的一面,再伸出小肉垫爪子很轻地挠一下。
小猫抢了叶竹漪的烟, 还寻了个很正当的借口, 叶竹漪冷俊不禁, 哪有这样的有来有往。她纵容着秦至臻无意识的撩人行为, 纵容着自己沉溺其中, 什么也没说, 默默无言地看着。
秦至臻轻咬着细长的烟,轻吸了一口,缭绕的烟雾在红润的薄唇阖动间腾升,她歪了歪头姿态慵懒, 乌眸微转,眸光漾过眼尾, 视线对上了叶竹漪的。
天已经暗了,快飘散的烟雾像层薄纱流动在半空中, 模糊了视线, 生出一股朦胧的暧昧氛围来, 缱绻旖旎若有似无地缠在烟雾里。
目光相撞,像在无声地拉锯,
烟散开时, 叶竹漪率先收回了视线, 敛了眉眼, 藏下满目柔情。她从秦至臻手上拿回烟。许是猝不及防,秦至臻下意识地勾了下食指,指尖刮过叶竹漪的掌心。
叶竹漪微顿了下, 夹着烟收回了手,手垂放在自己身侧时内缩了下,被刮蹭的感觉仿佛还停留在掌心的肌肤上。
盛夏的夜,徐徐吹拂的晚风中犹然带着未散的暑气和热意,裹在身上,些微地发烫。
手中的烟燃了一截,叶竹漪微动了动手指,烟灰抖落,她抬手,红唇轻启,咬在了烟嘴处浅浅的牙印上,轻吸了口,缓缓吐出烟圈。
秦至臻的视线从叶竹漪唇间的烟投落在虚空中的烟圈上。
圈圈在夜色中散开时,叶竹漪状似很随意地问:臻臻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这是二轮试镜的时候叶竹漪看见秦至臻抽烟时就想问的问题。
在漫长的没有彼此的时光里,她错过了许多。
拍《东西南北方》的时候吧。角色需要,跟导演学的。秦至臻问,你呢?
叶竹漪垂下手,用指腹摩挲了下烟嘴处的牙印,想了想回道:18岁生日的第二天。
这么早?秦至臻调侃道:为了庆祝成年么?
叶竹漪笑了笑:当地确实很多孩子会这样庆祝自己成年了。
可她不是。
秦至臻听出了里面的含义:你是为什么?
说来话长了。
叶竹漪看向盈着月影清辉的平静湖面,眸光晃了晃,目光逐渐放空,思绪顺着晚风飘荡,究其原因,要追溯到最开始。
她的语气是故作轻松,一丝怅然却藏不住地从轻柔的声音里渗透出来。
秦至臻感觉到这是属于叶竹漪自己的隐私,所以在叶竹漪没有开口的时间里,她也没有追问。
空气中静默蔓延了一会儿,叶竹漪手中的烟静静燃着,腾升的一缕白雾被风吹散。
我
你
两道声音同时戛然而止,叶竹漪抖落掉长长的一截烟灰,笑了一声:上次是我先,这次你先。
秦至臻斟酌片刻,开口问道:你和田婷是认识的,对么?
叶竹漪默了默说,她是我母亲。
你选秀的时候秦至臻有些意外,但又莫名有一种预料之中的感觉。
叶竹漪参加的选秀节目,有一期成员们的父母有露面,其中也包括叶竹漪的父母。当时话题热度挺高,花瑾的豪门家世曝光;宋暮染是个富二代小公主;鱼薇没有父母只有姐姐;而叶竹漪有一个混血弟弟,有人发现她妈妈所在地在美国。
选秀露面的是我的养母。叶竹漪解释道。
田婷是生她的亲生母亲。
灵光一现,之前的疑惑都串成了一条线,秦至臻说:你以为口红是田婷换的,所以才明知道有问题还让金姐给你涂,对么?
嗯。叶竹漪点了点头,回国以后我就参加了选秀,她知道以后联系过我一次,不想让我进娱乐圈。
在见到田婷穿的黄裙子时,她几乎立刻就判定是田婷换的口红。
我体质比较特殊,过敏要两三个小时后才会有反应,所以
所以下意识地想包庇田婷,可是,很讽刺,田婷甚至都不知道她芒果过敏的事。那一瞬间,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开心田婷没有害她的心,还是该难过她的亲生母亲对她真的从不在意。
叶竹漪没再说下去,很轻地笑了一声,透着股悲凉。
秦至臻心兀的一抽,隐约有些疼,更多的却是不悦,她皱起眉头,淡声道:你都不考虑一下自己的么?找个借口换个口红也可以的不是么?
她语气难得的严肃,掩盖不住关心。
叶竹漪心软化成了一摊水,弱声解释道:我当时有点懵,下次不会这样了。
还想有下次。秦至臻冷恹恹地瞥了她一眼,
叶竹漪愣了愣,唇边的笑意没了悲惘变得甜软起来,头摇得像拨浪鼓,没了没了。
秦至臻别开脸不看她,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的低气音。
烟燃了大半,叶竹漪起身走到不远处的垃圾桶边,将烟头捻灭在垃圾桶顶端上的灭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