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德一边跟着姜瑶往宫门而去,一边往后看着,瞧着问琴追了出来,而段景延也脚步停在殿外的屋檐下,就这么站着遥望着姜瑶。
瓢泼大雨浇在炙热的地面上,升腾起雾气,雾气逐渐越来越大,姜瑶的身影在其中越走越远。
两个人静默无声着,不再有撕心裂肺的呐喊,不再有回眸,想是要随波逐流。
问琴跑上来,拉着姜瑶的袖子道着:“姑娘,跟奴婢回去吧,皇上并非此意啊,你们都太要强了,都不肯示弱,但是这彼此情意是谁都不能比的啊……”
姜瑶沉默不言,康德撑着伞,也明白了大概的意思,瞧着姜瑶的脸色,固执倔强的要命,如今恐怕劝也是无用的。
走到宫门的时候,守卫走了过来,瞧着康德淋成这样,一个作揖惊异着:“康公公这是……这么大的雨,还要出去吗?”
康德转身劝着姜瑶道:“姑娘,雨下的太大,还是回去吧,要不等雨停了再走?”
姜瑶一直低垂的眼眸抬起,瞧着宫门上的二龙戏珠,她凝着眸子睨着那守卫,坚决的道着:“开门!”
“姑娘,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啊?跟奴婢回去吧,奴婢带您去镜圆宫居住吧。”
姜瑶听罢一声冷笑,她嘴角一个笑意的道着:“回去告诉段景延,我姜瑶不是没人要,不是非他不可,非他不可的人是婉贵妃,绝不是我姜瑶,祝他们……百年好合。”
百年好合着四个字是姜瑶从牙缝里挤出来,令她满心满肺的厌恶着。
守卫怔愣着,瞧着此女子直呼皇上的名讳,不知其身份,一脸干笑着问:“康公公,这宫门是开还是不开?”
“开门!”
姜瑶怒气冲冲的吼着,吓得守卫心里一颤,瞧着康德一个摆手这才赶紧将宫门大开,姜瑶大步走了出去,康德正打算追上去,被问琴一把拉住。
“你去伺候皇上吧,姑娘这有我。”
康德一个不安的点头,将油纸伞递了过去,“你自己也小心着点,有什么事赶紧报上来,如今着性情可不比从前的,你不要硬来。”
问琴点着头,应着:“唉,放心吧,皇上那里你也劝着点。”
康德深深一个叹息赶紧转身往养心殿而去,问琴也焦急的追了她,姜瑶仍旧头也不回的走着,问琴忧愁着。
“姑娘,这么大的雨,不如去住皇上在龙渊城内的宅子吧。”
姜瑶没有任何回应,仍旧大步往前走着,她冷笑着心里愤愤不平着。
她姜瑶是离开他段景延活不下去了吗?
那就看看能不能活下去,看看谁骨头硬……
路过一家信站的时候,姜瑶停住了脚步,多少此她都想走进去,可是最终都没有。
如今她的脚步义无反顾着,掌柜的没想到这么大的雨还有人上门,于是赶紧上来招呼着:“姑娘,您是接信还是送信啊?”
“送信。”
“咱这里可有各色的鸽子,送去那都成,价格也不一样……”
“北暝能送吗?”
“能。”
问琴站在姜瑶的身后,瞧着姜瑶的架势,是真的要给北暝送信,北暝一但知道,可就再无回头之日了。
“姑娘,您再想想,不如先找个落脚地,我去跟皇上好好说说,你别真要走啊。您要是走了,皇上得又伤心的旧疾复发了……”
姜瑶丝毫不理会问琴,对着掌柜的道:“要最好的。”
掌柜的一瞧是一笔大生意,立刻道着:“好,上好的血鸽,飞往北暝,只需要两日功夫,但是这银钱可需要……五千两。”
掌柜的举着后一个翻转,姜瑶这才转身看着问琴,问琴一脸难色,仍旧劝慰着姜瑶,“姑娘,您再考虑考虑,皇上他是真的爱姑娘你啊,对婉贵妃不过是场面而已……”
“给钱。”
姜瑶凝着眉头,说的理所应当着,她心里憋屈的很,就是要想办法让自己心里舒服。
“姑娘你若是将这宫里的种种,逢场作戏当真就大错特错了,皇上他也是迫不得已的啊,婉贵妃是对皇上有心,可是皇上也敬她,可如实私情是没有的……”
“是你给,还是我去瑶池要?你不给,相信初言肯定会给。”
问琴说的语重心长,可是姜瑶就是钻了牛角尖,听不见去。
她眼睛红红的看着姜瑶,姜瑶亦是逼视着问琴,问琴毫无办法,掏出银票递了过去,掌柜的递给姜瑶纸笔道:“姑娘,写个口信吧。”
姜瑶提笔写下:娘,快来西蟠救我,段景延不让我走,我又身无分文,穷困潦倒了。
她将信笺折起来递给掌柜的,道:“寄到北暝国寒梅园。”
掌柜的立刻点着头,将信件塞进了一个这小木桶内,绑到了鸽子腿上。
“只要雨一停,立刻就能放飞。”
姜瑶点了一下头,继而走了出去,问琴又跟在身后。
“姑娘,若是不愿意去住皇上的园子。不如找个客栈住下吧,一路走来想必也累了……”
姜瑶觉得问琴做事聒噪,令她很是心烦,走了几步,便看见开在繁华地段的一排排青楼楚馆。里面歌舞升平着,突然此时她听见一个楼里传来一阵琴声。
里面有叫好的声音,那琴声一听就是来自于宫廷,很是规矩的弦音,可是弹奏出来的东西却包裹着一种突破制约,破土而出的放荡不羁。
姜瑶的脚步停下,不是因为那琴音有多好听,而是觉得那共同的心境,浮生乱世一回首,空荡荡的毫无踪迹。
她抬着头看着楼上的牌匾上,写着枕丝楼。
姜瑶毫不迟疑的大步走进去,里面厅堂内的男客女客掺半着,堂内不远处一个儒雅又一身清冷的男子,正低眸弹着长琴,那把长琴也是绝顶的好琴。
“呦,问琴姑姑也来了啊,这是要捧我的场子吗?康公公知道吗?若是不知道我可以帮瞒着他……这点事我可是懂的很……”
说罢,那走过的女子,一张风尘又魅惑的脸,腰肢扭动着,手里拿着一柄长长的烟管子。一股浓烈的风尘气息,但是眼神中又透漏着,出尘又入市的淡薄。
她挑着眉看着问琴,道:“除了这个花隐,别的小倌你随便挑,要谁都成。”
问琴嗔视着她,一个眼神示意着她道:“海瑾,你莫要胡说,康德对我可是极好的。今日全是因为……”
问琴的眼神看向前面的姜瑶,而海瑾也顺着问琴的眼神看了过去,这才看仔细的去看与问琴一同前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