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见识过裴予手臂上的肌肉,也亲手测量过裴予的肩宽,这一米九几的身高也的确摆在他面前——
郁清还是一直无法想象裴予打架的样子。
他觉得如果他比裴予大,那他大概会努力赚钱养家,让裴予搞一辈子的学术。
好像那样在大家的言论中比较清高、触不可及的行业才适合他。
然而现在,
郁清直接被他这无意识的一个动作撩到爆炸。
被亲得不能呼吸他都只是羞恼的红了红耳朵意思一下,现在却整个脖子都憋得泛红。
郁清抿住唇,把鸡叫压在心里。
但到底两人的距离都太近,彼此身体的反应无疑是第一时间感知到。
郁清这回是真的爆炸了。
他有点羞愤,在裴予面前无需顾及,就不由得红了眼眶。
郁清并不知道这落在裴予眼里是这样的一幅画面。
仿佛一盆墨泼在了他的眼里,也如同受到了蛊惑一般。
裴予微微垂首,在他的鼻尖抵住郁清的脖颈时,郁清下意识绷紧的身体就好像是一捆胶带,将他绷断的那根弦勉勉强强的黏合起来。
裴予顿了顿,到底还是直起了身子。
郁清干咽了一下,没敢再继续撩拨他,却还记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事:“……叔叔。”
在外人面前,郁清的声音总是明亮而又清朗,像是山间清澈的小溪。
可在裴予这儿,就变成了黏黏稠稠的蜂蜜。
是郁清醉酒后他亲手递出去的一杯杯蜂蜜水。
裴予偏头看向他,手插.进了自己的发间,于是被打理得很好的发丝有些凌乱。
是无奈,也是纵容。
一张照片,永远的定格在了郁清手机里。
只有郁清一个人拥有。
哪怕那抹笑只是将裴予习惯性绷直下垂的唇线拉至平和,却也是除了郁清以外的人看不到的裴予。
裴予没吭声,在他拍完照后就解开了衬衫最顶上的扣子准备去冲个冷水澡。
但郁清就好像一早就知道了一样,他伸手抓住裴予的袖子,放轻了的声音铸造出了另一根柱子。
和别的、也是他建造起来的柱子一起,将裴予的世界再搭建出来了一点点——
“很好看的。”
他弯着眼,不再是故意的戏弄,也不是想看好戏的轻谑,更不是单纯的任性撒娇,是温柔而又真挚的肯定:“你笑起来,特别特别好看。”
搞艺术的,可以用无数华丽的词藻堆砌一个笑,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郁清此刻像是忘了所有美好而又动人的形容词。
因为他不需要美好,也不需要动人。
他只是想让裴予知道这个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写这里的时候,我是挺哽咽的,也不知道这本文在你们心里值不值得二刷,但我想说的是,等完结后如果有人二刷,会发现前面有很多很多的细节糖,我个人是个特别喜欢写细节的人,所以所有的小甜饼都写的很慢,也几乎都是细水流长的那种。
然后就是下个月开始周末会日万,有时候如果三更后字数没达到一万就还有四更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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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四十八个小哭包
那年他才五岁。
老道看他生母大着个肚子,但四肢却瘦弱的像是随时会被肚子压垮一样,所以才收留的她。
道观里有个很老很老的女人,是上个世纪留下来的接生婆,也得亏是有她在,那个孩子才能出生。
生下这个偷来的孩子后,那位瘦弱的母亲就昏迷了两周。
她并不知道自己生下来的孩子从未哭闹过,接生婆迷信,刚生下来时非要听那一声啼哭,可无论怎么轻拍,孩子就像是天生的哑巴一样,连张嘴都不会。
还是老道说是活的就行,这才作罢。
女人醒来后,老道跟她说该给孩子取个名字。
她说:“阿难(nàn)。”
咬重的字音,透着无尽的恨意。
阿难天生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大概因为是“接生婆”把他从生母的肚子里拉出来的,没有正规的医疗条件,所以出了什么问题。
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印证这个名字,他就是劫难。
他学什么都很快,无论是说话还是走路。
三岁的阿难听老道念一遍经书,就能够倒背,老道夸他是个神童,还笑着说或许他是天定的道士,未来可以接手他的道观。
但他的生母却是躲在那阴暗的房间里,于黑暗处,冰冷而又惊恐的注视着他,
就仿佛真的在看什么灾难一样。
不过三岁的阿难知道。
他的生母只是生病了。
因为有时她不用那样的眼神盯他时,也会温温柔柔的牵起他的手,会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她央求老道帮忙找人熔了成了一把长命锁的银镯子,耐心而又歉疚的告诉他他本来该有更好的生活。
阿难听不懂。
却又好像能够明白。
可小小的他觉得这样挺好。
道观的人对他们都不错,虽然生母犯病的时候会掐着他的脖子问他怎么不去死,但不犯病的时候,生母也会抱着他哭着道歉。
至少她也还是爱他的。
只是老道跟阿难说——
“你已经在一个扭曲的环境里长大了。”
阿难听不懂。
却又好像能够明白。
直到阿难五岁。
他能听懂的话和事已经多了很多,但不明白的事情却也比以前更多。
他有无数个为什么,却不会有一个被他摆在明面上。
道观里所有人都知道生母对他的态度很微妙,不过没有人会心疼他。
因为每个人都觉得阿难并不在意。
毕竟阿难从出生起,就只有一个表情,无论是被夸赞还是被打骂,他都是那副模样,像是一个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没有笑容和情绪。
“我该在意吗?”
小小的阿难规规矩矩的坐在棋桌前,看着老道自己对弈。
老道说:“作为一个人,你的确该在意。”
阿难又问:“我该在意什么?”
老道静静的看了他许久:“你该在意你的生母。”
阿难说好。
然后……阿难学着大家的模样冲他的生母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扁平的唇线僵硬的扬起的那一瞬间,生母手里的茶杯也狠狠的朝他砸了过来。
直接砸在了他的额角上,让他的大脑在刹那间就无法思考,视线也模糊了起来。
老道惊慌的捂住他的伤口,阿难却只是放下了自己的嘴角,有些不解却用极其平淡的语调问生母:“你不喜欢我笑?”
生母就在这一句话中彻底爆发:“你也在嘲笑我是吗?!就连你也要嘲笑我了是吗?!”
“是——!”
“我他妈就是小三!我是知道他裴合山有家室,我就是为了那几个钱故意的!”
“但是谁都可以嘲笑我唯独你不可以!”
“因为你他妈也是小三的孩子,还他妈的是个私生子,是个贱种!是个野.种!”
……
阿难极其平静的捂着自己的伤口,看着老道头疼的制服住开始胡乱砸东西的女人,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这间狭小的屋子。
等老道再度找到他的时候,阿难脖子上挂着的那把长命锁已经不见了。
老道问:“你难过了,所以把它丢掉了吗?”
他以为星星的孩子学会了人类该有的情绪,可阿难却只是说:“我在学你说的在意。如果我在意的人讨厌我,我应该把她送给我唯一的礼物丢掉……不对吗?”
那时老道沉默的看了阿难很久,最终只是一声轻叹:“你像修了无情道却要来人间渡劫的神佛。”
不过自那之后,阿难就不会再勾嘴角了。
他习惯性的将自己的唇线绷直还要往下压一点,将那张本就过于冷淡的脸添了几抹刀锋,更显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