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人也很好奇,纷纷竖起了耳朵。
听说是为了他死去的恋人,那位师兄四处看看,确定张教授不在后,遮起嘴巴,他觉得等技术发展到一定的程度后,可以在虚拟世界中复活已经死去的人,或者说,是他们的意识,也就是灵魂。
复活?!所有人都被惊得张开大了嘴巴。
樊丽一脸不可置信得摇摇头:这怎么可能呢
谁说不是呢,师兄叹了口气,不过好歹是个念想吧,也正好给咱们了一个研究的机会不是。
唉
几个女生听得连声叹气,感叹大金主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陆秉文对这种八卦不感兴趣,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比起复活恋人这种鬼扯的理由,他更愿意相信投资人是看中了这项技术背后的商业价值,毕竟对商人来说,只有利益才是王道。
深情?
就算有这么深情的人,他也不应该把希望寄于如此虚无缥缈的研究中,人死如灯灭,复活?
呵呵,笑话。
陆秉文摇摇头,揉了揉眉心,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没一会儿,张教授也回来了,几个聊天的师兄师姐马上闭嘴,没事儿人似的回到自己位置上,佯装认真地盯着屏幕上的代码数据。
张教授扶正眼镜,视线在实验室里饶了一圈,一眼就看出他们刚刚心思不在正事儿上,但想到这几天大家任务确实繁重,偶尔放松一下也可以理解,就没多计较。
当做什么都没看出的样子走到陆秉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陆,你跟我出来一下。
哦好。
陆秉文赶紧把手头上的东西先暂停,跟着张教授出了实验室。
他本以为张教授找他是有事想叮嘱,然而一出实验室,看到班教授和他身边的人后,表情瞬间紧绷。
段卓珩?你
陆秉文本来想问他怎么来了,然而看到他身上套的崭新的工作服,到嘴边的话转了一个弯儿:你就是投资人的朋友?
还没等段卓珩回答,张教授先是惊讶道:小陆你们俩认识啊?怪不得段先生点名让你陪同呢。
嗯,认识。陆秉文看着段卓珩,眯眼冷笑道。
段卓珩躲避开他的视线,笑着跟张教授和班教授解释:我跟文文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学了,现在还是邻居呢。
原来你们这么熟呢,班教授笑笑,早知道,我刚刚就让小陆去接你了哈哈。
陆秉文在心里默默吐槽:辛亏您不知道,不然很可能他连校门都进不来
段卓珩一贯会哄长辈开心,没聊一会儿就把两位教授哄得直夸他懂事、聪明,天上有地下无的。
实验室里的那些师兄师姐加起来,恐怕都没受过这么多的夸奖。
陆秉文实在听不下去了,趁班教授和张老师不注意,偷偷往段卓珩小腿上踢了一下。
待他看过来后,伸手挡着嘴巴用口型问:你到底来干嘛?
段卓珩也不遮掩,直接用口型回他:找你啊。
陆秉文皱眉,眼看就要变脸,段卓珩抢在他前面笑着跟班教授说:班老,我其实就是个外行,想随便看看长长见识,让您陪我实在是太大材小用了,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不如就让秉文陪我好了,您还是工作要紧。
班教授当然是求之不得,于是转头问陆秉文:小陆,你觉得呢?
陆秉文:
他还能怎样呢?总不能说不愿意,继续让班老师当陪客吧
只能挤出一个笑:好啊,可以,没问题。
段卓珩目的达成,自然高兴,送走两位教授后脸上都快笑出花了。
与他相反,陆秉文的脸却黑的要命。
瞥了他一眼,声音冷淡:找我干嘛?
段卓珩正色:道谢。
大可不必,我只是看在咱们也算认识的份上,不太忍心看你进警察局罢了。
段卓珩笑: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陆秉文翻白眼,你不要总是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好吗?
文文,我没有,只是
段卓珩正说着,突然停住了,眼睛看向陆秉文身后。
陆秉文下意识地回头,正好跟准备出门的樊丽面面相觑。
我出来上个厕所樊丽出来,轻轻关上实验室的门,小声询问,那个,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没,当然没有!
陆秉文退后一步,跟段卓珩保持一米距离,强行解释:这位先生是投资人的朋友,班教授让我带着他参观一下。
说完后,还十分刻意地朝她笑了笑,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完全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哦哦哦,原来是你啊,樊丽笑着看了一眼段卓珩,非常熟稔的上前握手,你好。
陆秉文见段卓珩一脸茫然的样子,心头一紧,生怕樊丽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在两人握完手后马上横到他们中间。
转身跟樊丽微笑,暗示:你不是还要上厕所吗?
哦对,这不是看见你俩有点激动吗,真没想到你们这么多年了还在一起,看来上次是我想多了。
还没等陆秉文制止,樊丽已经倒豆子似的说完了。
最后还不忘附赠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好像在说我懂的,差点让陆秉文心梗。
樊丽在的时候,段卓珩一直在憋笑,樊丽一走,终于忍不住了,往旁边退了两步,扶住走廊的窗台边,笑得腰都快直不住了。
哈哈哈哈文文,她不说我还不知道,原来你都是这么跟别人介绍我的呀?
陆秉文又羞又愤,恨不得扯块破布把他的嘴堵上,然后大声质问:那他妈不是你给老子造的谣吗?!
可是四处看看,在研究所里掰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实在有些不合适。
白了一眼还在笑的段卓珩,心里默默给自己顺气:他没素质就没素质,自己不能跟他同流合污。
拍拍胸口,长出一口气,走到段卓珩身前,微微抬头,迫使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如果你想聊的只是这些事,就不用浪费宝贵的工作时间了,下午六点半,在楼下等我吧。
回国这么久,这还是段卓珩第一次被陆秉文主动邀约,当然不会说别的,恨不得马上点头:好啊!
嗯,那就这样吧。
陆秉文说完丝毫没有留恋地转身,往前走了好几步,快到实验室门口了才跟刚想起来似的回头问他:所以,你还要参观吗?
可以吗字还没出口就被陆秉文瞪了回来,段卓珩尴尬一笑,哈哈,不用了不用了,你先忙吧。
哼,算你识相。
陆秉文轻笑一声朝他摆摆手,进了实验室。
下班后,陆秉文生怕被人看见自己跟段卓珩在一起,引起什么误会,硬是在研究所多呆了二十分钟,等认识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出来。
好在段卓珩也不傻,没直接等在研究所门口,而是把车停在了路边,自己在车里隔着窗户跟陆秉文招手。
陆秉文走到那辆怎么看怎么与段卓珩气质不搭的奥迪旁边,敲敲玻璃。
段卓珩马上降下车窗:上车吧。
我开车来的。陆秉文抬手展示一下自己的车钥匙。
段卓珩只当没听见,俯身过去把副驾车门打开:上来吧,明天早上我送你。
陆秉文看着他不说话。
让我司机送你,总行了吧?
陆秉文这才上车。
【宿主,需要我回避吗?】
陆秉文一上车,7436就蹦了出来。
【随你。】陆秉文不置可否。
【随我是什么意思?】
7436有点懵,纠结了一会儿,感受到车厢内诡异的气氛后,默默选择了屏蔽。
这次见面明明是陆秉文提出来的,但自从上车后,他一句话都没说,任由段卓珩开车选择路线,淡淡地望着窗外。
段卓珩这次也罕见的没有主动说话,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路,直到段卓珩将车开进一条熟悉的道路,陆秉文才直了直身子,表现出一丝兴趣。
很久没回来了吧?
段卓珩把车停到路边,看着校门口进进出出的学生眼中浮上一丝怀念。
是啊,快七年了。
兴许是回到这熟悉的地方,车窗外穿着统一校服的青春洋溢的孩子让他的思绪飘回了从前,陆秉文这次没有跟段卓珩顶嘴。
对不起。段卓珩突然说。
陆秉文愣了一会儿,几秒种后,才缓缓意识到他是在为七年前的不告而别道歉。
你想我怎么回答你?陆秉文收回视线,说没关系,我原谅你了?还是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陆秉文冷冷地看着他,段卓珩,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欺负啊?不管你做了什么惹我不开心的事情,最后只要低头认个错,装个可怜就能混过去了,是吗?
不是!段卓珩猛地抬头,盯着他的眼睛,无比坚定,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当年我离开真的有不得已的理由。
第37章
那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我段卓珩深吸一口气,看着车外,似在回忆,你还记得当年我跟你说过,怀疑我母亲的死不是意外吗?
听他提起母亲,陆秉文坐直身子,严肃起来:当然记得,可当时段玉明不是查了吗,那个司机喝了酒,又有吸毒前科,所以才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撞了人。
意识不清?段卓珩轻笑一声,拿出手机,从相册中翻出一张照片递给他看,这是在我18岁生日那天收到的。
陆秉文接过手机,上面是一张类似偷拍的照片,像素不高看起来非常模糊,但放大之后,还是能隐约看出照片最中间是一个年轻女人,站在路边,而拍照的位置离她还有一段距离,像是在路中间的车上。
照片上的女人就是我妈,那天她出门前穿了一件碎花连衣裙,说要去见一个人,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这难道是她去世那天被拍到的照片?
陆秉文心里浮出一个有些可怕的念头,不禁脊背一凉:你是怀疑,给你发照片的人就是凶手?
段卓珩点头。
可是,他当年既然已经连段玉明都骗过去了,为什么非要在那么多年后再给你发一张照片呢?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
因为她要威胁我。
段卓珩搭在手扶箱上的右手紧握成拳,看着陆秉文。
威胁你?威胁你什么
陆秉文想不明白,如果是今天的段卓珩,可能还有被人威胁的价值,可是七年前,他还只是个学生,实在没有什么值得被人威胁的价值啊。
段卓珩看着他:刚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直到几天后,我又收到了另外一张照片。
什么?还有?!
陆秉文在屏幕上一划,果然,又出现了一张拍照风格与前一张类似的照片,只不过这次的像素明显好了许多,而且,照片中的主人公,陆秉文很熟悉。
因为,正是他自己。
我的照片
陆秉文将照片来回放大好几次,确定照片上穿着校服的少年正是自己后,脑中突然想被击中了似的,想起了一件事。
段卓珩的十八岁生日过后不久,自己曾在某次上学的路上出过一次车祸。
不过好在陆家的司机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车技很好,在对面失控的大货车撞过来前,司机就及时察觉到危险避开了,陆秉文最后只是受了轻伤。
当时老陆也是疑神疑鬼,觉得是商场上的敌人下的手,狠狠查了一通,可最后的结果只是货车司机疲劳驾驶,其余的什么都没查出来。
段卓珩看着陆秉文脸色突变,就知道他已经想到了。
我收到这张照片十几分钟后,你就出车祸了,他是在警告我,离你远一点,否则,你会落得跟我母亲一样的下场。
ta,是谁?
陆秉文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感觉到周身刺骨的冰凉。
段卓珩握住陆秉文有些冰凉的手,沉声:就是你想的那个人。
怎么可能陆秉文下意识地想否认,可转念一想,除了那个人,还有谁会在段玉明的手里逃过一劫呢?
看来,段玉明并不像传言中说的那样对妻子毫无感情啊?
感情?段卓珩嗤笑道,他才不是为了吴婷,他一直都是只为了他自己,我母亲去世那年,正好赶上启润上市在即,所以为了他的公司和他的名誉,即使知道知道是谁干的也选择了隐瞒。你出车祸那次也是如此,因为怕事情败露影响和陆家的关系,他才选择再次帮吴婷隐瞒。
陆秉文听完不禁感叹,不愧是结发数十年的妻子,吴婷才是全世界最了解段玉明的那个人,她就是吃准了在段玉明眼里利益高于一切,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他达到目的。
第一次,买凶解决了段卓珩的母亲,但她大概没有想到,即使那个女人死了,段卓珩依旧被段玉明接回了家,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约得到段玉明的喜爱,后来更是跟自己这个陆家继承人混到了一起,随时可能威胁段卓灏的地位。
仔细想想,陆秉文觉得当年那场车祸,吴婷的真正目的根本就不是除掉自己,跟段家不同,老陆只有自己一个儿子,要是自己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可以想见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她是个聪明的人,不会冒着个险。
所以,与其说是想对自己怎么样,不如说那场车祸从头到尾就是吴婷为了对付段卓珩下的一个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