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从楼上下来,贺烛这回没干等着,沉默着跟她一起进了电梯。
唐棉想说点什么,眼睛频频往旁边瞄,并不清楚他别扭的点在哪儿,两人在一起后,贺烛很少会这样了。
他摆出了不想说话的姿态,她又不太敢直接问。
电梯到达一楼,贺烛先一步迈出去,唐棉紧随其后。
贺烛走到车前,将她的东西放在后座,然后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无言地发动车。
到了家门口。
唐棉乖乖在外面等着,等贺烛停好车,从车库出来,又跟着他进门。
全程两人没说一句话。
要上楼的时候,唐棉拉住他,终于问出口:“你怎么也生气了?”
贺烛没挣开,由她拽着,停了几秒,他垂下眼眸,幽幽望着她,突然问出个奇怪的问题:“要是你哥生气了,你怎么办?”
唐棉一愣。
想了想,回答:“说几句好话就没事了,他就是嘴毒了点,不会真生我气的。”
贺烛眉梢轻抬:“没其他动作?”
唐棉不明白他为什么执着于这些,但还是歪着脑袋思索一会儿,道:“偶尔会抱抱他,或者牵着他的手喊一声哥。”
贺烛盯着她,淡道:“演示一下。”
唐棉顿住。
磨蹭好半天,才犹犹豫豫地抓起他的手腕,使劲晃了晃。
神态动作都极不自然,像被谁操控了,机械又僵硬。
贺烛唇角下压,语气低沉:“对你哥做这些没问题,在我这儿就不情愿?”
唐棉无言。
她也奇怪,为什么这些举动对唐白做起来毫无负担,换成贺烛,就变得格外别扭了。
她学着别人跟他撒娇的时候,做起来都没这么困难。
想起唐棉不止一次的差别对待,贺烛提起一口气,微仰起头,又将提的气缓缓吐出。
哪怕两人确定了关系,她也从不跟他倾诉日常遇到的麻烦。
每次唐棉情绪不对,他小心翼翼地旁敲侧击,怎么问也不问出,第二天她自行恢复,先前的低落又好像从没发生过。
或许是说给唐白听了。
贺烛闭了闭眼,努力让烦躁的情绪平复下来。
他垂下脑袋,额头抵着唐棉的前额,手掌按住她纤细的腰,将人往自己怀里扯,闷着声音道:“贺太太。”
“你能不能公平点。”
“把对你哥的依赖,分我一半行么。”
第62章 想念
保姆不在, 偌大的房子只待了他们两个人。
照进屋内的光线暖而柔和,四周很静,贺烛的声音放得又轻又缓,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然听出了几分委屈的意味。
沉闷的尾音像带了把小刀子, 钻进心里,莫名让她心疼。
唐棉张了张嘴, 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她对唐白,也没有很依赖吧,最多就是会跟他抱怨些琐事, 频率也不高, 大概半个月一次。
如果对象换成贺烛……
唐棉咬了下唇。
她工作起来忙几乎是电话不离手, 两人聚在一起好好说话的机会并不多, 每分每秒她都很珍惜。
她想着, 如果把那些不好的情绪一股脑说出来,大概也会影响贺烛的心情,影响他们之间的气氛, 她不想因为这些琐碎的小事, 浪费他们相处的时间。
至于贺烛说的,对唐白下意识做出的小动作,唐棉也不明白原因。
可能是从小一块长大, 小时候经常这么做,习惯了?
思忖半天, 唐棉给自己找了个看似合理的理由。
贺烛没听到回答,颇为不满地扯了扯她滑软的脸蛋,粗声粗气地说:“给句话。”
“我没有,”唐棉回神, 呢喃着说,“没有不情愿。”
回应的是他说的上一段话。
贺烛没开口,安静地等她说完。
须臾,唐棉抬起眼,望着他,认真解释道:“我跟唐白一起长大,他从小到大的糗事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我的事他也都知道,我们俩基本没有秘密,相处起来也没有顾忌,所以……”
她顿了顿,接着道:“所以,可能是我们还不够,呃,熟悉,这些动作做起来比较拘束,没那么习惯。”
他们认识还不到一年,这样说应该没错。
但贺烛显然不这么想。
他脸色看着比刚才更差,嗓音沉下来:“结婚都有大半年了,你跟我说,我们不熟?”
唐棉微怔。
她那话还能这么理解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
唐棉还想解释,贺烛却不给机会了,蓦地俯身,堵住她的嘴,以免她继续若无其事地往自己心口捅刀子。
几番呼吸交替后,贺烛将唐棉微干的唇瓣亲得红润湿软,修长手指捏着她圆润的下巴轻轻往上抬。
他低着眼,发出的声音略带沙哑,语气夹杂几分强势:“以后睡前得跟我汇报日常,好的坏的都得说。”
唐棉眼睛一眨不眨,老实听着。
“还有,”贺烛盯着她乖巧的面容,“遇到什么事,先想想我,要是找不到我,再找你哥也行。”
唐棉没说话。
贺烛低头咬了咬她嫣红的下唇,催促道:“听到没?”
唐棉犹豫了下,慢吞吞地说:“这好像,不是分一半吧。”
听起来,像是要完全取代唐白的地位。
贺烛一点不见心虚,眯起眼睛,慢条斯理地说:“有问题?”
“……没。”
-
唐棉休了一天假,后期交了片子,她又接着忙起来。
晚上,她按照贺烛说的,在睡前给他发工作汇报。
唐棉第一次发这些,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把工作记录换了几句话,复制到文档里,弄成文件发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贺烛慢悠悠地回复:【摄制组的报销单就不用给我看了,说点你自己的事】
唐棉:【今天没什么特别的】
贺烛:【累不累?】
唐棉:【还好】
贺烛:【你日程记录表上写着你今天在市里跑了四个地方,说实话】
唐棉往上翻着聊天记录,果然不小心把日程表也复制进了文本里,只好改口:【好吧,是有点,但也没有很累,我睡一觉就好了】
这句话发完,贺烛那边没再回。
唐棉趴在床上等了一会儿,随后熄灭手机,蒙上被子准备睡觉,忽然有人敲门。
她疑惑地下床,走到门口拧下门把手。
门外,贺烛穿着黑色长袖衫,领口有点低,露出一片线条分明的锁骨,他头发凌乱,额前翘起几根碎发,应该是刚从床上起来。
唐棉懵道:“有事吗?”
贺烛挑眉:“不是说累?”
他忽地靠过来,垂首轻吻她的唇,片刻后又抬起头,似是漫不经心地问:“现在好点没?”
唐棉下意识摸了摸嘴巴。
她其实挺喜欢贺烛亲她。
很舒服。
甚至有点上瘾。
唐棉顿了顿,扬起下巴,定定地看着他,眼前的男人正闲懒地站着,眉眼中掺了几分倦怠,嘴角却微翘着弧度,看起来乐在其中。
她缓缓点头:“嗯。”
贺烛似乎挺满意,脸上带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那就行,晚安。”
他转身想回房间,衣角倏地被拽住。
唐棉手指攥着他的衣服,像是有些难为情,白皙的脸颊晕着浅浅的红,说话声又轻又软:“那个,能不能再亲一会儿?”
空气沉静,她的话没什么力度,却足够在漫漫深夜,引燃一些压抑许久的东西。
贺烛站定,抿了下唇。
唐棉一无所觉,直勾勾凝视他。
下一秒,那双温热的手掌再次覆上她的后颈。
贺烛身体前倾,动作异常强势,双唇热烈地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