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岫云提早就猜想到了老王爷要抓人,必定要找一个理由的,但没有想到是这样荒唐可笑的理由。
她冷笑一声,“简直无耻!他们只不过曾经在街上见过几次老王爷的面罢了,就被莫名其妙安上这样的罪名。如果不是你我早就预料到,等到他们真的被萧楚捉回去,肯定不会再被放回去。到时候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不是她一张嘴说了算!”
蓝月儿理解花岫云的气愤,安慰她,“他的打算现在已经落空了,就别再想着了。玉儿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他。”
花岫云朝隔壁的铺子里面喊了一声,玉儿答应了一句。屋子里面传来了椅子被挪动了的声音,片刻之后,隔壁的房门被打开了。
在看到自己的小儿子出来的那一瞬间,花岫云脸上的忿忿不平已经完全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春风般的笑容。变化的速度之快,让蓝月儿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玉儿跑了出来,扑到了花岫云怀里。玉儿现在身体还是比同龄的孩子要瘦弱一些,不过相对于小时候,体质已经加强了不少,最起码不再像之前那样弱不禁风了。他已经七八岁,但倒在花岫云怀抱之中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不挺撒娇。
玉儿在花岫云怀中蹭了蹭,才发现旁边有其他人。他有些害羞地从母亲的怀抱中钻了出来,“伯母好。”
蓝月儿笑着揉揉他的脑袋,“几个月不见,你又长高了一大截,不过还是这么瘦。”
玉儿本来在房间里面做着功课,听到母亲的呼唤之后才放下笔跑出来的。他手腕上沾了一点墨汁,下人过来带他去冲洗了。
见玉儿走远,蓝月儿问花岫云,“玉儿现在都做什么课业?”
花岫云简单说了说,玉儿开蒙比别的孩子晚一些,但学习的速度可一点都不慢。“他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现在也开始学一些简单的招式来强身健体了,不过看起来收效不是很大。”
“这个不要着急,慢慢来就是了。”凤月幽像玉儿那么大的时候,身体已经很结实了。但他从小就长得高力气大,倒是没什么可比的。
看完玉儿,两个母亲就养孩子一事各自抒发了一下自己的看法,话题就又回到了老王爷身上。
找了一间离玉儿远一点的屋子,花岫云怕孩子听到,“我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老王爷一直盯着杜家不肯撒手?如果说一开始是为了报复的话,可是到现在呢,报复也总该结束了吧,难道害怕他们走露了风声,把这件事说出去会对他不利,才要把他们一家人都赶尽杀绝吗?”
虽然知道老王爷这个人小肚鸡肠,但总不至于为了一点小事至于此。如果他真的这么多年来一直对杜姑娘怀恨在心的话,早就应该下手了,不至于等这么多年。蓝月儿想了想,“我倒不觉得这是老王爷想要报复或者灭口。你想,如果从一开始我们不查的话,杜家父母会知道干这件事的人是谁吗?”
花岫云摇了摇头,肯定地说道:“不会。甚至直到他们收到了那个陌生男子传递消息的纸条,匆匆忙忙搬着东西离开了京城,都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有什么隐情。如果不是后来老王爷派人抓他们,恐怕到现在,他们也不明白招惹了什么人。”
“所以说,老王爷的穷追不舍才使得他们知道了,对吗?一开始,他们甚至已经确定了杜姑娘落水是个意外了。”蓝月儿道。
“对。”
“所以他完全没有必要下这么大力气,这其中肯定有别的原因,才让他从京城追到那么远。”蓝月儿说,“还记得萧楚当时说的话了吗,老王爷说有人从他那里偷了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派人来追捕。有那么多的理由都可以用,为什么偏偏使用这个?”
说到了这个莫须有的罪名,花岫云有点激动了,“不管怎么样,他们绝对不可能去偷老王爷的东西。且不说他们有没有这个胆子,老王爷那么重要的东西,他们就算想偷也进不去王府。”
蓝月儿让花岫云暂时先平静一下,“岫云,我的意思不是他们真的偷了什么东西,我也知道他们没这个机会和能力。你想想看,会不会是他们身上真的带着某样东西,那东西对于老王爷来说很重要,才让他不得不这么穷追不舍。这么一来,萧楚给出的理由是不是就说得通了?”
花岫云冷静下来之后想了想,“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月儿,我还是觉得有点奇怪。杜家只不过是一个还算富裕的人家罢了。放在别处或许算得上当地的大户,可是在京城里面完全不够看。他们就算家里有什么好东西,也不至于让老王爷如此眼红吧。”
“岫云,你想偏了吧。”蓝月儿有点无奈,“我的意思不是他们身上带着什么好东西,而是有关别的。比如说,影响老王爷声誉的东西,如果被别人获得,对老王爷很是不利。”
花岫云马上想到了杜姑娘这件事。
可随即,她马上就泄了气。杜姑娘明显是不想把自己爹娘牵扯进来,所以才会在落水的几天之前专门写一封信给二老,让他们不要为自己伤心。但她也在恐惧着老王爷的报复,所以又在几天之后写下了那张纸条,让父母尽快离开京城。
无论是信还是纸条,上面的内容他们两个都是知道的,没有一字一句提到过老王爷,更没有对他不利的内容。就算把内容公布于众,大家也只会疑惑上一阵子罢了。
花岫云手指在桌子底下绞了绞自己的手帕,用的力气一点都不小,“难不成是他们又受到了什么东西,藏着没有告诉我们吗?”
蓝月儿从桌子下面捉出了她的手,蚕丝的帕子经不住这么折腾,上面已经有了无数的折痕。她把手帕从花岫云手里面抽了出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岫云,那么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
花岫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我?”
蓝月儿笑着点了点头,明明是温和无害的笑容,花岫云却硬生生的从里面看出了几分狡黠来,“是啊。说到底我和杜家父母还没有那么熟悉,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是得由你亲自出马来问了。”
“这……”花岫云还在犹豫着,蓝月儿立刻说道:“这还要多想吗,如果真有别的什么东西,我们早知道也能尽早有个打算。如果没有的话,你就当顺便去看望安慰一下他们,昨天萧楚的人来势汹汹,他们肯定吓坏了。”
怎么说都有道理,花岫云屈服了,“好吧,过两天我就再去一趟,怎么也不能把他们丢在那里不管。”
蓝月儿这才满意了。
心愿达成,蓝月儿现在的心情不错。她环视一圈屋子里面,发现了桌子上一幅未画完的画。
“好啊,你什么时候又喜欢上了画画,我竟然不知道。”蓝月儿二话不说站起身来,准备去看看花岫云在画什么。“怎么看起来像是个人?”
听到蓝月儿这句话之后,花岫云大惊失色站起身来,“月儿,不要看!”
她伸手想要拉住蓝月儿的袖子,可惜话说得太晚,动作也不够快,等到提醒完了的时候,蓝月儿已经站到了那幅画跟前。
怪也只能怪这屋子只不过普通的大小,蓝月儿走上几步就能看到那张画。虽然听到了花岫云的提醒后,她已经下意识的偏过头移开了眼睛,但是眼角的余光还是不可避免地扫到了正平铺在桌子上面的那张画。
短短的一瞬间,已经足够让蓝月儿看清楚了。这张画上面画的不是别人,正是郑榭。还是一身白衣,披散着头发,正在树下抚琴的郑榭。
花岫云涨红了脸,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就准备把那张还没画完的画卷起来。蓝月儿头往左边偏着,不去看花岫云的动作,忍着笑说道:“哎,等一下,不是还没有画完吗,小心未干的颜料弄脏了别的地方。”
花岫云小声嘟囔了一句,“前天晚上的颜料,早就干透了。”
听到了这句话,蓝月儿终于没有忍住,哈哈笑了起来。
花岫云在蓝月儿的笑声之中沉默地把画卷了起来,收好之后拍了拍蓝月儿的肩膀,“好了,转过来吧,你早就已经看到了。”
蓝月儿笑着点了点头,“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怎么了,谁让你的画摆在这么显眼的地方。不过你要画就大大方方地画嘛,又不是画的东西不能见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花岫云经过这么一遭,两颊已经微微发红了。她有点不好意思,“画是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但……他不知道我画他。”
这间屋子里面虽然有床,但平时不住人,郑榭也不会轻易过来。所以花岫云画到一半就直接扔在了这里,也没有想过要收起来。
“为什么不给他看?”蓝月儿好奇的问道。
花岫云坐了下来,把自己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我的画技不够好,想再练一练,等到画成一幅满意的再拿给他去看,可惜现在画好的都不够满意。”
蓝月儿回忆起了刚才看到的那张画,有些惊到了,“都已经画的那么好了,怎么还不够满意?”
如果是她能画成那样,肯定早就卷吧卷吧拿到凤九幽面前炫耀去了,怎么还会藏着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