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茴笑容渐渐僵硬。
真的……是她吗?
她是真不记得见过京樾。
记忆里似乎没有和京樾的相识。
她一直觉得,是重生以后才认识的京樾,可是京樾这么说……
好吧,她还是没有印象。
帮过京樾吗?
年茴哭笑不得。
“傅盂……是年茴。那个姐姐是年茴……”
“我听说,是你害死的她……就在三年前。”
京樾攥紧手心,抬眼盯着年茴,神情冷漠。
“……”
年茴微微眯眼,她扯了扯唇,想要说什么话,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她实在不记得帮过京樾。或许是京樾记错了。
但是……
年茴抿紧唇,眸色幽深暗沉。
她看着京樾,京樾目光暗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
直到水壶水烧开的声音响起来,年茴才彻底回过神来。
她迅速起身去把热水关掉。
“傅盂……为什么会是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年茴算是我的恩人……如果不是她,当初我可能死在那个雪夜……可是,是你害死了年茴姐姐……为什么会是你。”
京樾攥紧手心,声音沙哑,他看向年茴,眼眶微涩。
“你告诉我,不是你……”
“好不好?”
“你跟我解释……说年茴姐姐的死跟你无关啊……”
京樾攥紧手心,死死看着年茴。
年茴默然不语,只是低头倒着水。
“只要你说不是……”
“跟我有关。”
年茴淡淡开口。
不可否认。
傅盂的确当初和贺沉舟“勾结”害了她,别人也没有冤枉“傅盂”。
所以,现在她也不会否认。
“真的是你……傅盂。你让我……怎么办?”
京樾声音沙哑,他攥紧手心,脸色苍白。
年茴抿紧唇,把水杯放在他一旁的桌子上。
“喝点热茶吧。”
“……”
京樾别开视线,他深吸一口气。
“傅盂……我明天一回学校……暂时不会再见你了。因为我接受不了……我喜欢的女孩子,害死我的心里的大姐姐……”
京樾攥紧拳心,声音沙哑冷漠。
“嗯。”
年茴没有再坐下,只是站在他身边,低垂着眉眼,眸色淡然。
“你再找个助理吧。”
“嗯。”年茴应声。
“你照顾好……自己。”
京樾淡淡开口。
“嗯。”
“……”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不知道多久,年茴才轻叹一声,目光平静淡然。
“谁告诉你的……昨天晚上在医院的时候还好好的,你应该还不知道吧?而且我们去酒吧聚餐的时候你也还好好的……”
年茴抬眼睨着他。
“……”
京樾沉默不语。
“或者,是你刚刚在酒店的时候,有人找你说了什么吗?”
年茴微微眯眼,眸色渐深。
“……不是。”
京樾深吸一口气,他抬眼,对上她淡然的双眸。
“在医院。我听到了那个邢茵在和别人说话……不小心偷听到的……然后……我就知道了。我想了一路,后来又给老头子打了个电话……老头子告诉我很多事情……”
京樾自嘲一笑。
“没想是真的……”
“傅盂……”
“我可能不会原谅你了……”
“对不起。我做不到每天跟一个害死我的恩人的人待在一起……”
“我做不到……”
“傅盂。我该怎么办……”
“其实,我早就接受了她不在人世的这个消息……可是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你就是害死她的人……”
京樾低喃着。
年茴手心缓缓收紧。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在从前的“家人”之外,还有很多关心她呵护她的人,哪怕是对她来说,很陌生的一个人,都心心念念记挂着她。
但是呢,生养她的人……相处多年的“父亲”呢……
嗯。
就是挺讽刺的……
年茴轻轻摇了摇头,眸子黯了黯。
“是因为傅靳廷吗?”
京樾声音沙哑,唇瓣轻颤,他深吸一口气,死死看着年茴。
“老头子说。你当初是爱而不得,所以才想毁了年茴姐,因为傅靳廷和年茴姐要结婚了……
我不喜欢傅靳廷的原因除了他是你喜欢的人以外,还有就是……我听说,傅靳廷当初和年茴姐姐结婚的时候,他缺席了。所以年茴姐姐也才缺席了婚礼……最后遇上你,你害死了她……
傅盂。你真是太狠了。傅靳廷也不比你差……傅靳廷也狠。能和害死年茴姐姐的人在一起……真是可笑啊……
你们两个……真让人恶心。”
京樾咬紧牙关,愤恨的说着。
“……”
“……”
年茴抿紧唇,目光暗沉,她拧紧眉心,“京樾。有些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年茴死了就死了,她不值得你为她难过……你把她记在心里,说不定她都不记得你……不认识你……你何必为她这样一个不值得的人心中闹腾……
京樾。年茴……不值得。”
她也不知道。
在京樾心里,有这么一个“大姐姐”。
她也没想到。
除了傅靳廷。除了秦铮阳他们,还是有人惦念她的,她还是很欣慰的……
可她一点也不想看到京樾替她难过。
没什么好难过的。
她也觉得不值得。
自己连京樾都不记得“认识”过。
年茴攥紧手心,轻叹一声。
“傅盂,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你是最没有资格这么说的人……”
京樾攥紧手心,死死看着她。
“……”
年茴扯了扯唇,刚想开口,像是想到了什么,手心攥紧。
“……你随意吧。明天一早,不是……已经快天亮了。待会儿我会让米恩把你的工资结了,你赶紧回京家吧……”
年茴淡淡开口,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
“还有……好好学习吧。别再跟你爸妈闹脾气了……”
年茴扯了扯唇。
“傅盂。你有后悔过吗?”
“后悔什么?”年茴微愣,诧异不解的说着。
“害死年茴姐姐……”
京樾声音沙哑。
“不知道……”
傅盂有没有后悔过?她真的不知道……
她想,应该不会吧。
真要是后悔,傅盂可能后悔她为什么没“死”,而且还住进了她的身体里……
年茴眯了眯眼睛,也不看京樾的表情,径直离开了。
……
贺沉舟让宁夏把车停在医院外。
他坐在车里,目光却一直在车外。
他知道,年茴每天都会来看傅靳廷。
所以,他也就来“守株待兔”。
“少爷……傅小姐来了……”
宁夏看到米恩的商务车,然后又看到了车上下来的带着墨镜和口罩的年茴。
这几天,没什么狗仔敢“跟踪”年茴了。因为傅靳廷已经都打点过了。
而且陈列天天跟着年茴。
一起下车的还有秦铮阳。
“这几天我都没有看见你,你去哪儿了……不会回你们秦家去了吧?”
年茴接过秦铮阳手中的奶茶,道了声谢。
年茴挑眉看向秦铮阳。
秦铮阳眸色幽深暗沉,他静静的看着年茴,眼底情绪复杂多变。
“……你怎么不说话?而且,我好几次都看到你盯着我看,怪怪的……”
年茴瞪大双眼看着他。
“秦铮阳!!!!你可别告诉我,你这个家伙……看上我了……”
“……你想多了。”
秦铮阳嘴角狠狠一抽,抬眼睨着她。他不动声色的别开视线,轻轻扯了扯唇。
“年茴。我希望你能知道,虽然年律做的那么狠决,虽然年家对你那么无情……我都想你记住……我们永远都是你的好朋友,我们永远都是你最亲的亲人……
你要记住。我们都是你的朋友,你的哥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开开心心的。”
秦铮阳看着她,声音淡淡的。
年茴弯了弯唇,朝他点点头。
“好啊!虽然我觉得你在占我便宜……但是你既然这么想做我哥哥,那我和傅靳廷结婚的时候,你多给点份子钱……不过,你这个医生,有钱吗?”
年茴挑了挑眉,不禁失笑。
“嗯哼……你说呢!不过,年茴,你居然还好意思提到份子钱……三年前,你们俩的婚礼我没少给份子钱!!!!结果呢……”
“要不,我们打个商量。你和傅六把当初我的份子钱还给我?”
“……钱又没落我手里。不光如此,我还搭上了一条命……”
年茴扯了扯唇,一脸无奈。
“都过去了……”
秦铮阳声音淡淡的,他缓缓抬眼,恰好对上贺沉舟的视线。
秦铮阳蹙紧眉心,下意识的把年茴往自己背后拉了拉。
“唉……”
年茴被拉过去,才看清了贺沉舟。
她脸色蓦地变得难看起来。
这个王八蛋居然还敢出现在她面前?
“……秦铮阳。好久不见。”
贺沉舟声音清冷,视线一直落在年茴脸上。
他其实还没痊愈,看起来还是有些病态的苍白,他来这里,只是因为想见一见她。
“好久不见?”
秦铮阳扯了扯唇,低笑出声。
下一秒,他的眼神蓦地变了。
“抱歉,我认识你吗?”
秦铮阳眸子暗沉,他抬眼看向贺沉舟,眼底尽是不屑和阴冷。
“……”
贺沉舟也不恼。
他和秦铮阳之前也就见过那么一两次。
而且,和年茴在一起的时候,年茴平常会跟他讲一些谢诩晗他们的事……
“……不认识我没关系。她认识我就行。”
贺沉舟的视线落在了秦铮阳身后目光冰冷的年茴身上。
“不好意思,不认识。”
年茴皮笑肉不笑。
“秦铮阳,我们赶紧进去吧。这里苍蝇太多了,恶心……”
年茴露出恶心的表情,扯了扯唇,迅速绕开秦铮阳,径直进了医院。陈列尾随。
贺沉舟没有追上去。
秦铮阳也没有追过去,只是他见年茴进了医院,松了一口气,下一刻,他攥紧的拳头狠狠地落在了贺沉舟的身上。
“贺沉舟!!!!!你这个混蛋!!!你怎么可以那么做!!你是畜牲吗!你和贺泫都是畜牲吧!!!!!”
贺沉舟原本就受了伤。
秦铮阳是医生,依然能看出来他哪里是伤口,哪里不舒服,所以狠狠地打了上去。
因为是医院角落里,没有什么人,所以秦铮阳也是肆无忌惮。
“秦先生!!!”
“秦先生……”
宁夏脸色大变,迅速上前阻拦秦铮阳,秦铮阳却像是发了狠似的,下手越来越重。
贺沉舟也不甘示弱,不停的反攻。
“宁夏你别管!!!”
贺沉舟冷声说着。
秦铮阳下手重,贺沉舟下手更重。
不过秦铮阳没有受伤。
贺沉舟受伤了,秦铮阳一直往他的伤口上捶打。
“贺沉舟,你这个畜牲!!!混蛋……你他妈怎么敢那么做!!!”
“以前没觉得你这么能打……呵呵……今天我就弄死你!!!!三年前你害死年茴的事,前些日子我兄弟中了两枪……都是你……还有……”
秦铮阳咬牙切齿,他额头青筋暴起。
他死死看着贺沉舟,脸色越来越难看。
“所以呢?呵呵。秦铮阳。有本事你弄死我啊……”
贺沉舟冷笑着,两人在地上翻打着,贺沉舟身上的伤口也都又裂开了……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衬衫……
“年茴当初……也算是你的妹妹……那个时候她还小……你们怎么敢……贺沉舟!!!年茴有什么错?从来都和年茴无关……你妈妈……你弟弟……从来都不是年茴害死的。可是年茴却成了你报复年茴妈妈的工具……枉费年茴当初在爱尔兰的时候对你那么好……没有想到……贺沉舟……”
秦铮阳咬紧牙关,双眼赤红。
如果不是傅靳廷告诉他,他甚至不知道年茴曾经受过那样的侮辱。
而那些屈辱,都是这个人带给年茴的……
他们没有保护好年茴。
当初就是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贺沉舟冷笑一声,死死攥着手心。
“那不然呢?除了她能用来报复文彦那个贱女人……谁又能被利用呢?除了年茴能让年律和文彦痛苦,我想不出来还有谁了……”
贺沉舟冷嘲热讽道。
“贺沉舟!”
秦铮阳越听越恼火,偏偏周围又围了很多人。
路人都在拍照,最后保安也都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