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泫攥紧手心,声音冷厉淡然,“贺沉舟。你想想你妈妈……
半身不遂。还精神失常。
靖舟那么小就没了……
贺沉舟,你真伟大啊!!!这你都对那对母女恨不起来。
我不行,你妈妈是我亲我姑姑……我做不到熟视无睹。就算当年你没有晚去一步又能怎么样?难道我就会因为你放过年茴了吗?”
贺泫冷笑连连,居高临下的看着贺沉舟。
“……我从没说过我不恨那个女人……可,年茴呢……我根本不知道了。
贺泫,你不懂我。你不懂……那个时候,年律把年茴带到我身边,我抱着怀里小小的她,认定她是我的妹妹,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妹妹,好好保护她。
可是……还是不行。
如果那个贱女人没有害我们,我想……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糟糕……”
贺沉舟自嘲一笑,手心紧紧攥着。
贺泫冷笑着。
“贺沉舟。提到这些都没有意义了。在我看来,对那对母女的惩罚并不重,便宜他们了,让她们死的那么轻松……”
贺泫眯了眯眼睛,目光暗沉。
“……贺泫。你可能不知道。自从我妈和靖舟出事到现在这么多年来,我仅有的感受的到的温暖都是年茴给我的……可笑吧?我在仇人的女儿身上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我不该跟去爱尔兰的。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这三年来,我并没有因为那对母女的离去感到自己解脱了,反而身上有更沉重的枷锁压着我,让我喘不过气来……
三年的梦魇……梦里都是年茴在控诉我……”
“贺泫,她什么都不知道……”
“贺沉舟。你对她的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惩罚……如果你没有心软,如果你心里没有这个人……你就不会痛苦。”
贺泫淡淡开口,抬眼睨着她。
“贺沉舟。别告诉我,你口口声声说着妹妹……心里却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感情……不过……她都死了三年了。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
倒是让我觉得可笑。你和年姿萱都挺有意思的。嗯……你们一家都挺有意思的。还都挺变态……年姿萱喜欢你,你心里藏着年茴,藏着你的亲妹妹,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贺泫冷嘲热讽道,他勾了勾唇,目光幽深暗沉。
“不过呢,年姿萱我倒是不在乎,一个是我看上的女人,一个是我弟弟。我不在乎什么。倒是你……”
贺泫眯了眯眼睛。
“贺沉舟……”
“是啊。年茴是我亲妹妹,同父异母……如果不是就真的好了……这样我也有借口了……但她就是年律的女儿,所以……我没有借口……她在名义上,也永远是我的妹妹……”
贺沉舟攥紧手心,面色惨白。
年茴是年律的女儿。
一直都是。
所谓那个把年茴从族谱上出去,不过告诉外人的一个借口而已。
也是年律对他和他妈妈的补偿……
“其实,如果你因为年茴想跟我置气……我觉得……大可不必。
我也只是为自己的姑姑报仇。
毕竟,贺沉舟,你也知道三年前,从头到尾和我合作的那个人……”
“贺泫,你先出去吧。别让我妈他们知道这件事……”
贺沉舟深吸一口气,手心缓缓收紧,目光暗沉。
“……好吧。你先休息。”
“我先去处理事情,晚会儿再过来看你……你也好好想想怎么告诉我昨晚你和傅盂、还有傅靳廷之间的事情。究竟是因为什么能让你冲动的绑架了傅盂……我记得,你不是这样的人……”
贺泫眯了眯眼睛,眸色幽深暗沉。
“……”
贺沉舟抿唇不语。
贺泫看他并不想继续跟他说话,轻叹一声,识趣的离开了。
“……我走了。”
“嗯。”
贺沉舟淡淡应声。
贺泫“啪”一声关上门,房间里剩下贺沉舟一个人了。
贺沉舟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年茴昨天忘在车里的包,还有手机……
昨晚进警察局之前,他特意让胡成拿好东西。
贺沉舟扯了扯唇,伸手拿过他的手机,又拿起年茴落下的手机。
贺沉舟对着手机,上面显示着“指纹识别失败”“面部识别失败”,密码……
贺沉舟皱了皱眉尖,他其实不想试的。
因为他知道,年茴的手机密码一直都是傅靳廷的生日。
从来没变过。
十几年了吧……
现在……
贺沉舟蹙紧眉心,伸手点了点几个数字。
果然。
锁屏开了。
贺沉舟下意识的攥紧手心,自嘲一笑。
是的。
没错。她就是年茴。
再也不会有错了。
贺沉舟抿紧唇,没有再点开她的微信或者信息、qq去看,虽然他也很好奇……但他没有那样做。
他只是点开了年茴的手机相册……
入眼看到的都是傅靳廷的照片。
不过也有合照。
年茴不喜欢自拍,手机里她自己的照片就更少了。都是风景或是偷拍的别人。
其实,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怎么拍过合照。
贺沉舟扯了扯唇,低头看向相册里年茴和傅靳廷的那张合照。
虽然上面看着是傅盂和傅靳廷……
年茴依偎在傅靳廷怀里,看起来她真的很开心,很……幸福。很爱……傅靳廷。
“……”
贺沉舟手心越攥越紧,眼底更多的是隐忍的痛苦。
贺泫说他是变态。
是吧。
在察觉到年茴的感情不一样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挺变态的。
年茴是年律的亲生女儿。
他们同父异母。
即便在外人看来年茴不是年律的女儿,但年茴的确是。
以前都是把年茴当妹妹的……小时候他在心里默默发誓,说要守护好他可爱的妹妹。
结果呢……
贺沉舟嗤笑一声,眼底尽是不屑一顾。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应该不是三年前她“死”之后,也不是爱尔兰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嗯……应该是那一次吧……
从那天开始……
他觉得自己真的就像个变态。
贺沉舟抿紧唇,眼底情绪复杂。
现在该怎么办呢?
他需要做什么?
年茴……回来了。
真有意思。
死而复生。
这样的事情居然真的会发生……
原本他以为,接下来的人生就更加枯燥无味了,他的人生里只剩下他妈妈了,现在看来……
变得有意思了。
年茴……傅盂……
贺沉舟眯了眯眼睛,手心缓缓收紧。
……
秦铮阳做完手术后歇了一会儿才去傅靳廷的病房的。
他刚进门,就看到年茴还坐在傅靳廷身边,双手握着他的手,傅靳廷已经醒了,但精神状态并不怎么好,毕竟……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
秦铮阳扯了扯唇,抬眼睨着年茴。
“……傅盂。跟我出来一趟。”
“干什么……”
年茴刚想要跟他出去,傅靳廷就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走。
傅靳廷眯了眯眼睛,盯着秦铮阳,有气无力的说着。
“……”
秦铮阳嘴角狠狠一抽,瞥了他一眼。
“没力气就别费力说话了……”
“你!跟我过来!!!”
秦铮阳沉着脸,恶狠狠的盯着年茴。
“哦……好。”
年茴乖乖的点点头。
“……不许过去,就待在我眼前。”
傅靳廷抓住她的手腕。
“……”
秦铮阳嘴角狠狠一抽。
“算了……不用出去了!就在这说吧。”
秦铮阳皱了皱眉尖,走到门口把门锁上,然后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的睨着年茴和傅靳廷。
“傅六,你是早就知道了,对吗?”
秦铮阳冷笑一声,他扯了扯唇,攥紧手心,目光暗沉。
“什么?”
傅靳廷眯了眯眼睛,有些诧异。
“……能有什么!她啊……”
秦铮阳冷哼一声,指着年茴。
“嗯?”
傅靳廷抬眼看向秦铮阳,然后又看了看年茴。
年茴轻叹一声,她还没来得及跟傅靳廷说呢。
“傅靳廷。秦铮阳知道了。”
“哦。”
傅靳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抬眼看向秦铮阳,耸了耸肩。
“嗯。之前知道了。”
“傅盂……真的是……年茴?”
秦铮阳还是不敢相信……他盯紧傅盂,想要从年茴脸色看出一丝慌乱。
年茴面色平静,重重的点了点头。
“是。秦铮阳,我真的是年茴……”
“我是个医生,见过太多生生死死的人……可是……我怎么也不敢相信……当初虽然不是我给年茴做的尸检……可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的朋友在我面前死去……可你们现在告诉我,傅盂是年茴……不觉得荒谬吗?”
秦铮阳攥紧手心,目光暗沉幽深,他死死看着年茴,眼中尽是震惊。
“我当初和你现在是一样的心情……秦铮阳。我也不敢相信。可虽然震惊,觉得不可思议,但我更多的是欣喜……”
傅靳廷抬眼看向年茴。
“其实,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
年茴扯了扯唇,深吸一口气,眸色渐深。
“……”
“那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是不是当时傅盂在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年茴了?”
秦铮阳抿紧唇,目光暗沉。
他现在才想起那个时候“傅盂”在医院的异样,所以那个时候应该就是年茴吧……
“是……”
年茴点点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当时是傅盂……为什么……”
秦铮阳觉得自己头都要大了。
“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既然你活下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知不知道我们……”
秦铮阳扶额,抬眼瞪着年茴。
“年茴!!!当初你走的那么突然!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难受?你知不知道傅六……年茴。为什么回来了不是第一时间告诉我们?是不是……如果你不给我打电话让我回来给傅靳廷做手术,可能你永远也不会告诉我?!!!!燕鸣他们应该都不知道吧……”
秦铮阳攥紧手心,声音沙哑。
“对不起……秦铮阳。对不起……是我当初以为……害死我的人是傅靳廷……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在我意识到我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再一睁眼,我就躺在医院了,然后我发现我自己成傅盂了……当时我是有想过告诉你的,但是我以为是傅靳廷让人害死我的……我害怕……所以,就没告诉你们。
跟傅靳廷回到帝都以后,我又知道了我的事情……包括我不是我爸的女儿,包括我爷爷中风……包括我被年家除名,我的一切信息都被抹去了……再加上发生了很多事,我就没想过要再告诉你们。
我不想再把你们牵扯进来。
我想要找到害死我的凶手,本来‘借尸还魂’重生这件事听着就很玄幻……我更不敢告诉别人。告诉你们,你们真的会相信吗?”
“那你为什么觉得……现在告诉我,我就会相信?”
秦铮阳皱了皱眉尖,抬眼睨着她,目光暗沉。
他声音淡淡的,眸色幽深。
“……从小一起长大,你们什么事我都知道。傅盂不知道吧。”
年茴耸了耸肩。
“举个例子。只有年茴知道的事情!”
秦铮阳好整以暇的看向她。
傅靳廷微微挑眉,抬眼睨着她,“你们俩背着我们有小秘密?”
“……”
年茴嘴角狠狠一抽。
“你少胡说八道……什么叫背着你……”
“嗯……我和秦铮阳知道的事……”
年茴托着下巴,抬眼看向秦铮阳,“你真的要我说出来?你确定……”
年茴瞥了一眼傅靳廷。
傅靳廷扯了扯唇。
“在我家……”
秦铮阳心咯噔的跳了一下。
“ok。你可以闭嘴了。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就凭你说话的嚣张的语气我就知道了……”
秦铮阳冷哼一声,眯了眯眼睛,声音淡淡的,“你们还没告诉谢诩晗他们吧?”
“嗯……”
年茴努了努嘴。
“而且……我觉得,谢诩晗肯定不信。如果不是昨晚的事……知道我是年茴的人可能就只有傅靳廷和宋珩了……唉。这下子陈列也知道了……你也知道了……就连……”
年茴手心缓缓收紧,声音清冷,“贺沉舟都知道了。”
“可是……他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