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放花?你们家拿古董放花?说话的是罗南,小年轻人沉不住气,一脸见鬼的表情。
时悦疑惑地看看他,又看看其他人:花瓶不就是用来放花的吗?
刚刚差点不小心打破花瓶的范星阳都结巴了:可,可它价值几十上百万啊万一打碎了,那
没事儿,我都打碎过一个了。时悦抽了张纸粗粗地擦擦花瓶,道:我爸说了,这些玩意儿只要不打算卖了变现,那它就只是个花瓶。打碎就打碎吧,我爸那还有。
众人:一时间也是不知作何反应的好。
傅渝借着给时悦递新纸巾的当口,巧妙将时悦与其他人隔开。他都观察好了,一会万一大家控制不住围殴时悦,他就一把扛起人往左边跑!
导演控制室里,看到这一幕的余导嘴角疯狂勾起,内心的小人儿已经欢快得像个二百五来回旋转跳跃了。啊,终于有人体会到他先前所受的惊吓了!天晓得当他得知时爸分给他的房间里一个摆件竟然价值十几万时,内心有多惶恐。
这哪里是时悦的家,这分明就是个金窝窝啊!吓得他喝水都不敢用屋子里配备的杯子,只敢用自己带的。生怕一个不小心,把杯子磕着碰着之后发现那玩意儿又是个什么古董。
厅堂内,震惊过后,大家都多少有些恍惚。欧阳际摸摸口袋,干巴巴道:有烟吗?我想抽根烟冷静一下。
罗南四下看了看,拿起桌上一不起眼的东西递过去:烟没有,烟灰缸要吗?
欧阳际接过来看了看,转头对时悦说道:这烟灰缸真别致,在哪买的,花多少钱?
我们家没有烟灰缸。时悦边说边回头,看了一眼欧阳际手中的东西,随即笑着说:那是笔洗,明末清初玉雕云纹笔冼,我爸以前在拍卖会上买的。我想想,好像是百来万?
欧阳际手一抖,险些没把东西摔了。得亏傅渝一早就很有先见之明,及时出手稳住他,否则这玩意儿就得粉身碎骨了。
把笔洗安全放到桌上后,欧阳际握了握手,一手的汗。他呼出长长的一口气,叹道:你说你们家,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还瞎放呢!
这个一般都放在我们房间书桌上的,我也不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时悦抄起那只笔洗想了想,道:估计是我爸正准备拿它接水的时候听到我们的声音,就随手放这儿,然后出门接我们去了吧。
导演控制室的余导肯定地点点头,事实还真是这样。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时爸随手拿着的烟灰缸似的东西竟然也是个古董
拿它接水?赵仁结巴了。
对啊。诶,你们等会啊,我先给我爸接些水去,免得一会他到处找。说话间,时悦拿着笔洗迈着欢脱步伐一路小跑着去接水。
那样六亲不认的步伐,直看得众人心里一颤一颤的,生怕下一秒他一个不小心摔了。摔了人倒没什么,就怕摔着他手里那个百来万。
时悦一走,傅渝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淡了。不过还是很尽职尽责替时悦跟赵仁等人解释:小悦的爸爸正在写毛笔字,估计是出门接我们之前他正准备拿笔洗接些水备用来着。
明末清初的笔洗,接水备用?范星阳句话磕磕巴巴的。
傅渝轻轻一笑,想象着这种时候时悦大概会是什么样的反应。顿了不到两秒,只听他云淡风清道:明末清初怎么了,明末清初它也只是个笔洗,不还是用来洗毛笔的!
范星阳等人:
这一瞬间,不知为何,他们仿佛在傅渝身上看到时凡尔赛悦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后来,范星阳等人跟步上余导的老路宁愿用一次性杯子喝水,也不用四合院内任何一个杯子。谁知道你手上拿着喝水的玩意儿,会不会又是一个百来万呢!
第64章
范星阳蹲在自个房间门口的回廊前,抱着手看着不远处正拿着饲料给鱼喂食的时悦。他关了收音器,小声问:讲真,哥,你就没感觉到压力?
他旁边倚柱而立的傅渝仅低头扫了他一眼,又抬头看向对着一缸鱼都能自娱自乐的时悦。关掉收音器后淡淡道:说实话,最开始的时候我动过一个很不好的念头。
范星阳抬头看他,歪了歪头,道:你每次一闪而过的念头都很疯狂。比如一念之间雷厉风行把自己母亲逼出国至今不敢归来。
傅渝神情很淡漠,并不否认。面对自己打小一块长大的表弟,他也没想瞒着什么,轻飘飘道:以前有过那么一个瞬间,我想把他圈养在身边,让他只对我一个人笑,只对我一个人好。最好是让他,心里眼里都只有我一个人。
困在冰湖里久了的人,一旦碰到一点点火种,就总想着把它紧紧抓在自己手里,哪怕有可能被烫得皮开肉绽也在所不惜。
当时想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时悦喜欢钱,而我正好只剩下钱。那么,是不是只要我给他足够的钱,就能把他当成金丝雀圈在身边?
我可以宠着他,护着他,但凡他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他。钱财、资源、前途,他若想,我都可以给他。只要他每天都开开心心的,陪我说说话,陪我吃吃饭。
范星阳看着他,眼里泛起些许心疼。这些年,他哥过得也是真不容易。原先还有个疼他的父亲,转眼人就没了。母亲又是那幅德行,毫无人性。好好一个家,突然间就只剩下他一个人,无依无靠,更无牵无挂。说是家破人亡也不为过,没崩溃只是人日渐消沉已经很好了。
如果没有遇到时悦,他哥也许真的会一直消沉下去,直到演变成重度抑郁,甚至轻生。只是他虽然觉得时悦对他哥不像是毫无感觉的样子,但这两人最后能不能在一起,若是不能那他哥会变成什么样,这些他都不敢去想。
他有意想让气氛好一些,于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可是你没料到,你动过圈养念头的小金丝雀,家里也很有钱。
傅渝笑了,可不止很有钱。拥有这种几十上百万的老物件随处摆的阔气习性的人,资产必然是以亿计的。他并不清楚时悦父亲的来路,但凭着感觉,这人极可能是在京圈混过的人。四合院、还有那种气场,便是最好的证明。
如若当初他跟时悦提过想当他金主,而时悦又脑抽答应了的话,那么此时此刻他心里必然只有一个想法金丝雀比他这个金主还有钱,怎么办!
想想那场面,傅渝不禁悄然笑起来。有些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因一念之差做出蠢事,否则他可能连接近时悦的机会都不会有。
他抬手,揉揉范星阳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将其揉成经典鸡窝头。一波操作下来,成功将他小表弟眼里的心疼揉散了,替换成熟悉的敢怒不敢言。他这才满意收手,笑着拍拍那个鸡窝头,大步朝时悦走去。
范星阳看着凑在一块说说笑笑喂鱼的那对狗男男,极其想顺个手把他俩也丢下去喂了鱼。
原本时悦一大早就打过电话想让自家老爸做些好吃的,他已经很久没吃过他爸做的饭了。可不料节目组直接拦住他爸,不让他爸帮忙。没办法,六人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了。
节目组也没彻底丧了良心,这次给的生活费还真涨了一点。时悦捏着崭新的两张纸币,一脸木然看向难得出现在大伙面前的余导,深吸一口气:导演,这就是你给涨的生活费?
嗯呐!余导笑得很是慈祥,你说你希望节目组涨点生活费,我这不就给你们涨了。
可你就涨了五毛钱!时悦咬牙切齿,现在馒头都得一块钱起步了!
范星阳也凑过来,满脸控诉:导演,你良心不会痛吗?!
余导拍拍自个倍儿强健的小心脏,笑:不痛,挺健康的。
时悦几人:
余导今日依然不打算做人,抗议无果的几人都很无奈,最后只得听赵仁的,把钱都集中给他。赵仁想的是这里再怎么着也只是山村,不比都市方便。他想着把大家伙的钱凑一起,让时悦带他去找村民们买些菜回来自己做饭吃。虽然钱少,吃不了什么大鱼大肉,但起码这样一来不至于饿肚子,也不至于只能吃泡面。
时悦愁得直叹气,要不是这个点已经临近中午了,饿得没力气去镇上,他也不至于这么束手无策。本来想着悄悄到他爸房间里偷着吃点东西,可余导像是早看穿他的意图一般,直接派了个工作人员守在他爸门口不远处,把他后路都给堵死了。
小孩儿只得唉声叹气地带着赵仁准备出去找村民们买些菜,这地方就他最熟,必须由他带路才行。结果两人刚出大门,就看到院门口放着一只带盖的竹筐。盖子一打开,只见里边搁着好些菜啊肉的。
远远的,一位先前跟时悦搭过话的大婶正朝这边走来。一看到时悦,她就堆起满面笑容,扬了扬手中塑料袋装的大肥鱼,高声喊:小悦,你叔钓鱼回来了,他特地给你挑了条最大的,红烧清蒸都好吃。
时悦立马笑弯了眼:谢谢婶婶!婶,你知道这只竹筐和里边的东西是谁的吗?
大婶笑着将鱼往竹筐里一放,拍拍手,道:都是村里大家伙送你的!村长前头告诉大家伙,说你要录节目,不能随便打扰你。我家隔壁的小妹就出主意说让大伙把想给你的东西都放到筐里,然后放你家门口,按门铃让你自己出来拿。她刚刚就说要按,我拦住了,想等你叔把鱼带回来凑齐了再按。
唉呦,大家咋还是这么客气呀!时悦眼都笑弯了,又道:婶,你们可真好。
大婶摆摆手:说的什么话,人好能好得过你们父子俩吗?咱们村能发展成这样,婶婶还有大家伙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不都是多亏你们一家人。傻孩子,可别再说这种话了。快看看,还缺什么不?缺了尽管跟婶婶讲,婶给你补上。
婶,我先拿进去看看,不然乱糟糟的。
成,那你要缺了什么直接过来找婶婶,别客气啊!
好咧,婶婶再见。
送走了大婶,时悦直接弯腰抱起那只竹筐,朝赵仁咧嘴一笑:赵哥,回去吧。
赵仁满脸恍惚地看他,好半响才道:就这样?
有菜有肉,还不够吗?时悦侧头看他,又道:赶紧的吧,不然隔壁大妈家的大黄狗要是过来了,搞不好会跟我抢鱼呢。
说话间他艰难地空出一只手,把赵仁拉进门内。不一会儿,两人回到内院。还没回去导演控制室的余导惊诧地看着他们俩,又指指时悦怀里的竹筐:你们才出去两三分钟,就买完菜了?
傅渝上前接过时悦怀里的筐,打开一看,还挺丰富。他疑惑道:小悦,你们村这么淳朴?咱们总共才一百二十三块,能买到这么大的鱼、还有鸡和五花肉跟青菜,买完了送筐?
老赵,这么多东西我们钱不够用吧?你俩是不是赊账了?欧阳际皱着眉头,节目组的任务可不好做啊。
上期节目做任务做出心理阴影的罗南狂点头:节目组的钱太难赚了!
赵仁摇摇头,咽了咽口水,伸手从裤兜掏出一叠钱:没花钱。
余导等人:???
时悦这会怕傅渝被竹筐重物压着,已经推着人往厨房去了。于是赵仁只得干巴巴地解释:我们一出门,这筐东西就放在门口了,说是村民们一块送给小悦的。
欧阳际等人都瞪圆了眼,范星阳更是诧异道:还有这等好事?
余导也是半信半疑,他知道时悦很受村民们欢迎,可受欢迎到送鸡送鱼的程度,就有点夸张了。他不由想着,这会不会又是时小悦的一个新型套路?毕竟这小孩精着呢,未必不会干这种事。
赵仁耸耸肩:我听过来送鱼的大姐说,村民们能过上好日子都是多亏了时悦他们家。我看,兴许是小悦的爸爸曾经帮过村子,所以村民们才格外喜欢小悦吧?
这么说,并不是没可能。余导其实也早有怀疑了,前几天工作人员联系这边的村长、镇长等人时,都格外顺利。这些负责人们都称绝对无条件配合节目组的工作,也会绝对约束好底下的人。那样热情又高效的效率,余导从未在旁的地方见过。想来,是时悦的爸爸打过招呼了。
能在镇长村长这里说得上话的,要么沾亲带故,要么就是对这个地方有过什么贡献或意义的人。再加上这小地方不同寻常的发展速度,余导当时便猜过这座小山村、乃至小镇都受过时悦他们家的帮扶。
如今赵仁的话算是坐实了他的猜想了。
摸了摸自个锃亮的光头,余导突然有点后悔自己答应时悦来他家这边录节目了。原本想着省时省事,还能多个噱头,如今看来他分明就是放虎归山了!
他想着在这么个小山村里他们六人只能困在一块,而男人们凑在一起就喜欢喝喝小酒啃点小吃之类的。再加上吃饭啥的,生活费就不可能够。本以为他们会为此做做节目组的任务挣点钱制造多些看点。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有时悦在这儿,他们根本不缺钱,就连基础的生活费都花不出去!
余导深深叹了一口气,摸着自个光脑袋满脸慈悲地往导演控制室里走。累了,服了,也佛了。
另一边,时悦发现自家厨房的煤气炉打不着火了,于是跑去找自家老爸。节目组说不让他爸帮着他作弊,可没说不让他爸修理自家东西。
时爸跟着时悦来到厨房时,就见傅渝一个人站在灶台前看着煤气炉束手无策。他朝着傅渝友好地笑了笑:小傅是吧?你好,我是时悦的爸爸。谢谢你送的那些礼物。
傅渝有些拘谨,腰板挺得笔直。心里直打鼓,却还是尽量维持表面的平静,只是嗓子眼控制不住地发紧:时叔好。
时爸点点头,察觉到他的紧张,心里有些奇怪。照他看来,这年轻人可不像见到朋友的家长还会紧张的人。
他拿出两颗电池,又轻松翻起煤气炉换上电池。归位后试了试,见点火正常了才看向自家儿子,耐心教导:煤气炉开火装置是需要电池的,下次再开不着就换电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