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封正泽那样的人,有钱有权有心计有手段,不止是小弃,换我们也都不是他的对手。上次的事要不是他出面,我们被苏清和算计,不仅只能闷头吃暗亏,说不定还要惹上其他麻烦,那个苏利仁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那也都是封正泽的桃花债啊!刘岚还是气,要不是他,苏清和能好端端的突然针对史弃,针对我们吗?说到头还是封
话没说完,迎面落下高大的阴影。
几人心里皆是一惊!
同时住嘴齐刷刷的看去,三个穿着西装、魁梧高大的保镖,背着手面无表情的停在他们正前方。
直到载着史弃的车驶离医院大门,消失不见,封正泽才重新翻看主治医生团队发来的就诊记录。
记录显示史弃很配合,腿伤的恢复情况也非常好。
封正泽关掉ipad,闭上了眼,压在板面上的手指几不可见的在轻轻颤抖。
直到司机说人已经带过来了。
他才重新睁眼。
封正泽眼里没有情绪起伏,冷冷淡淡的,只把手里的平板放一旁去,说:请人上来。
章卫晨打头阵,后面跟着杜飞、刘岚和秦双。
几人紧张的排着队上车。
小年轻们之前谁也没见过这样的高级商务房车,车饰低调奢华,空间大光线足,空着一排座位,简直像是个小型的会客室。
而空着的座位对面,是封正泽。
封正泽穿着严谨笔挺的黑西装,翘着二郎腿,爽手交叉着随意的搭在大腿上。
他五官深邃凌厉,面容沉冷,冷淡威严的气势迅速压住了几个毛躁不安东张西望的青年人。
封正泽道:请坐。
几人便暗地里捅捅胳膊肘,拘谨的一人跟着一个坐下,彼此背脊僵直,都不太敢直视正对面的男人。
秘书来给他们倒茶。
浓郁苦涩的茶香飘起,几个人更加坐立难安。
不用紧张。封正泽声音低沉,先确认下曾经共事的同事资料。
秘书给几人分发资料。
舒阳阳。
姓舒名阳,25岁,三年前毕业于b大附属学院计算机专业,当过车展模特。
这名字几人可不陌生!
但他们没想过,舒阳阳竟然不是著名学府c大的学生,也没那些漂亮的履历,连游戏解说的大v号都是买的!
可是不管怎样,这事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他们斗不过资本,只能认输,而封正泽的出现多少帮他们止损了。
没想到她学历和专业都是造假的。章卫晨镇定,抬头看封正泽,封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但这件事不是已经翻篇了么,网上都已经定了性。
封正泽问:你们甘心吗?
四人一愣。
甘心?怎么可能甘心?!
《江湖》可是他们整个团队所有人在大学期间努力的心血和成果!
的确,它不够完美,力有不逮的地方很多,甚至在别人眼里都能算粗制滥造。但谁会嫌自己孩子丑?
何况那还是他们梦的起点!
苏清和的所作所为,等同把他们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的孩子直接偷走,贴上自己的标签!还倒打一耙冤枉他们才是偷孩子的贼!
只是这世界,能捂嘴不让人说话的势力太多。
他们几个没有背景的穷学生,再不甘心,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见他们神色莫辨,封正泽又说道:听说你们手里还有证据。
刘岚杜飞章卫晨立刻面面相觑。
事情过去那么久,而且也算是有了了结,就算他们曾经有证据,现在又从哪里下手找?
再说
他们现在的精力都已经放在了safeguard系统上。
是,他们最开始想要跟秦征宇公司合作,是想冲击市场报复讯能游戏公司。
不指望扳倒,恶心恶心人都行。
可现在,他们年纪都不小了,除了那满腔的义气和不服输,也要为未来考虑。
如果safeguard真有机会能让他们闯出一些名堂
我有。沉默良久的秦双突然发话,她从包里翻出随身携带的u盘,纠结的用力攥紧,抿直嘴唇说:我有拍到她窃取公司资料的影像。
其他几人大感惊讶!
这事秦双曾经用来当场揭穿舒阳阳过!但都已经过去这么久
难道她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存着当后手?!
不。
封正泽在监控影像里看到史弃时,就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
秦双会留下这段监控视频。
不是因为舒阳。
封正泽抬眼扫向秦双。
秦双低头没看他,嘴唇紧紧咬着,手指互相绞,用力到发了白。
这个可以。封正泽收回视线,并不看完,把监控影像移出来,冷淡的语气如常:我会转交给负责案子的警察,介时有什么需要问话和调查的,你们如实跟他们说就好。
说完,便伸手去拔u盘。
看上去是有要送客的意思。
对面的杜飞见状,胸膛剧烈起伏,一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开口气冲冲问:这件事本来就是苏清和的错,当初你为什么不帮史弃?
封正泽拔u盘的动作一顿,但也只停了短短的半秒钟,就拔下来交给秘书。
秘书还给秦双。
期间,封正泽没说话。
商务车内安静到了极点。
刘岚不安,脸色不太好看的暗地里扯了扯杜飞的衣服,示意他别说话。
但杜飞正上头,甩开他继续咄咄逼人的说:他是你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大过天!你却在他的利益受损的时候帮别人?!
杜飞!章乘风急忙呵斥,又想向封正泽道歉。但封正泽没给他机会
你想听我说什么?
封正泽说着,冷如冰霜的视线落在情绪起伏剧烈的杜飞身上,像冷厉的利剑。
怎么。
成年人做得每一个决策都该是对的吗?
我、我杜飞终于回过神来,被他眼神吓得头皮发麻,一时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对不起,我,我不是那个意
我之前做错了。封正泽打断他磕磕巴巴的解释,语气恢复了温度,还透着份刻意的平静,所以现在在想办法纠正错误。有问题吗?
谁敢说有问题?!
不用紧张。封正泽淡扫他们一眼,又看向秘书。
秘书得到授意,拿出几个信封,给他们一一送去。
封正泽说:讯能游戏抄袭,这样的侵权行为对你们造成了难以挽回的知识产权和财产方面损失,现在他们已经全面下架,
二十分钟后,一行四人带着恍惚如做梦般的不真实感,从商务车下来。
老三,掐我一把,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杜飞毫不留情的掐了刘岚一下。
刘岚顿时鬼叫,一蹦三尺高:我靠你下的手也太重了!!
清醒了吗?
杜飞用力搓搓胳膊,反应过来,兴奋爆了一句粗话,靠!这他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章乘风斜看他一眼:会不会说话?
刘岚嘿嘿笑。
只杜飞皱了皱眉头,说:其实,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刘岚:你怎么老觉得不对劲!
章卫晨:哪不对劲?
两人异口同声。
哪都不对劲。杜飞扒扒头发,有点烦躁又说不上来,只能词不达意的尽量表述:我就觉得封正泽给人感觉很奇怪,你们说,他都是史弃的哥了,那他不想让史弃掺合safeguard项目,为什么不直接说,而是让我们出面?
他说之前的事重新调查、翻案是为了纠正错误,那他是为了史弃还是拉拢我们?讯能又是下架游戏又是给补偿,看样子是决定私了,那封正泽为什么还找我们要证据?
章乘风迅速从这大段话里找到重点,反问:你的意思是,封正泽找我们说这么多,是为了拉拢我们?
杜飞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皱着眉:差不多?
拉拢我们?刘岚迟钝,厚重镜片后的眼里全是困惑:没必要吧?
有必要。
三人一愣,齐刷刷转头看向开了口兴致却不高的秦双。
因为他们两个吵架了。秦双垂着眼,长长的睫阴影落下,我有注意到,我们来的时候,封正泽那辆车就已经停那了。史弃走的时候没上他的车,甚至没去打招呼,看上去完全不知道他在
平稳驶离的商务车内。
封正泽正在面无表情的解腕表。
他的视线落在屏幕上,而屏幕上正在播放监控的影像视频。录在晚上,办公室里灯光明亮,刘海扎成一个小揪揪的史弃,正趴在桌上休息睡觉。
办公室没其他人。
一个女生从旁边走过又折返来,似乎是想恶作剧,伸手轻轻戳了一下史弃的脸颊。
史弃没醒。
女孩站着停了两秒,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弯下腰凑在史弃颈后嗅。
封正泽眼底黑沉。
冷漠的将摘下来腕表丢进盒子。
第84章 他自己先乱搞!
史弃和他妈暂时住在酒店里。
江舒弘在a城名下的房产跟江家挂钩,柳月春真要是住进了去,等同于承认和江舒弘同居。
虽然史弃已经认定江舒弘是个不错的好人,但有林成田的前车之鉴
啧!换个说法。
如果江舒弘的身份背景能稍微平凡普通一点,史弃都不至于一想起来心里就没着没落的。
因为相较于江舒弘这样有头有脸背景不小的人他们娘俩穷乡僻壤出身,哪高攀得起?
史弃相信,他妈跟江舒弘保持交集这么久却迟迟没松口答应,也有这方面的顾虑在里面。
大户人家都讲究门当户对。
哪怕江舒弘年轻时候离经叛道、一意孤行的进部队,之后任性出走二十来年音讯全无。现在不也回到a城,动用到了江家的人脉和职位便利吗?
何况大城市不是落后的山村,信息封闭又封建无聊,城市里充斥了成年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不过这些倒不用他担心。
江舒弘年纪的时候就有勇气脱离家族规划出来的舒适圈、愿意去部队受苦的人,人品绝对不会差。
再说,如果江舒弘真贪恋酒色财气,也就不会人到中年跑到他们村那样鸟不拉屎的地方搞支教当老师,更不会看上他妈。
图什么呢对吧?
哦对,不是看上。
按照江舒弘的说法,是认为林成田不配,认为他妈值得更好的,所以想照顾她。
但总归都是些成年人的心思和成年人的话术。
想咋说咋说。
如果他真想费心思
还不如仔细揣摩揣摩跟封正泽的关系。
医生今天给史弃做检查的时候问起过身体有没有其他不适。
史弃没跟医生说真话。
真话是他近几天每天晚上都做恶梦,醒来后不记得情节只记得各种痛。
像是遭受巨大打击奔溃下的撕心裂肺,又像是万念俱灰后的麻木。
可明明都麻木了还能体会切肤之痛。
总之,梦里死去活来哭得枕头都湿了,偏偏醒来后只觉得很莫名。
他有什么好悲伤的?
往前追溯,他在那样严重的车祸事故中九死一生是行大运,断掉封正泽那个老男人死缠烂打是好人好报,江舒弘救出了深陷泥淖的妈妈、他们跟学长的项目合作前景也大好
种种好事不一而足。
凭什么哭得那样伤心?
其实,一个人安静独处的时候,史弃是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自己忘记掉了一些什么的。
某些记忆有了缺失,但又实在无关紧要,毕竟谁的记忆那么好能记住过去发生的每一件事?
而且在他的记忆链中所有事件逻辑都能衔接自洽,问题不大。
直到今天
今天在医院,老大他们的反应看上去太奇怪了!
他不过说了句话,几个人就支支吾吾的推脱来推脱去,最后刘岚试图开口搪塞,秦双又先一步抢话。
说没问题才有鬼!
史弃心不在焉的转着手机,大脑开始重新组织苏清和、封正泽,还有秦茉苏利仁封老爷子等等人的话。
这些人的话现在对他来说只能勉强当参考。
真正能告诉他过去的
史弃想了一整圈,然后收回发散的思维,解锁手机,很流畅的按下了一长串的数字。
等了好一会儿通话才被人接通。
那头的背景音有些嘈杂,手机主人脾气俨然也不怎么地,不耐烦道:谁?
孙昶?
孙昶一顿,拿开手机一看,是陌生号码来电没错,又拿回到耳边,用惊疑不定的语气反问:史弃?
是我。史弃暗暗松了口气,幸好没记错号码,他看了一眼酒店窗外天色。
冬天天色黑得早,六点出头已经乌漆嘛黑一片。
史弃脚受伤不方便出门,最理想的是让孙昶主动上门。
至于为什么想了一圈,却找了记忆中跟他一直以来就不怎么对付的孙昶
那当然是因为孙昶人傻!
好套话!
找我什么事?
毕竟是有求于人,所以史弃打了个哈哈、语气不动声色的示好说:新年快乐!新年新气象对了,遇到了点小问题,电话里说不清楚,我现在在明都酒店666号房,你有空来一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