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觉得自己才动了两下,心口就有些憋闷,他停了动作,郁猝地问,“什么药,还不能大张旗鼓,要神神秘秘的。”
杜篙靠近,压低了声音道:“仙师说,是女子产子落下的紫河车,此物多阴邪,却是仙丹最最重要的药引……”
皇上一听是妇女落下的脏污之物,就开始恶心,他捶了捶心口,随后张嘴,哇…吐了好大一口鲜血。
“皇上!”喜顺第一个反应过来,跳进“田里”去搀扶皇上。
司徒栾前面一分钟还能劳作,下一分钟就吐血不止。他指着杜篙,“你给朕吃了什么?”
杜篙也吓完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进献的就是仙师的仙丹啊!”
司徒栾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这一次…不对!”
喜顺忽然高喝,“不好了,皇上晕倒了,传太医,传太医啊!”
杜篙吓得跪趴在原地瑟瑟发抖,见一群人呼呼啦啦将皇帝搀扶进养心殿,他不敢逗留,想去质问仙师,皇上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大内侍卫直接将人拦下,“杜大人,皇上晕倒,与你有脱不开的关系,敢给皇上进献有伤龙体的毒药,来呀,将人押下去,待皇上醒了,再行处置。”
“葛新,你不过是才调升上来的御林军副都统,也敢对我杜篙动手,就不怕我办了你!”
葛新就是无量仙师,此时他没有易容,看着杜篙被自己耍得团团转,还能亲自抓他人,心中别提多崇拜陆贞贞。
这一切布局,都是荣华县主的安排,他奉的是皇帝的旨意,可是没有人敢问皇帝,为什么要安插一个新的副都统在御前。
为了不让杜篙逃跑,陆贞贞这一手不可不胆大。
杜篙被关进慎行司了,没有皇上的诏书,任谁都救不出来。
司徒栾,竟然没撑过当日,毒发身亡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而皇帝还没有子嗣,继位者只能从藩王中选。
留京的质子都争抢着第一时间进宫,以谋取最大利益。
可是宫门禁闭,他们手中没有半点实权,又无兵可用,于是纷纷给家中父王去信。
这时,自然是谁先到皇都,谁手里的兵多,谁得天下!
各地藩王都准备争抢着第一时间进京,自然早有准备者得天下。
琰的大军已经到了天水关,过了卧龙峡就进了京都最后的天堑。
岐山王是几大藩王中最无野心的一位,他性格平淡,无争斗心,与他自幼身体不好有关,加上府中嫡子司徒桀崇拜兄长司徒琰,两府交往一直很深。
岐山盛产铁矿,也为锦王大军谋反造了不少武器,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司徒琰会如此急躁,一切尚未谋划万全就发动起兵,所以收到兄长来信,才将人扣留在卧龙峡。
两相僵持十余天,司徒琰想硬闯关,岐山王不放行,也不与他争斗,更不送信进京城,这才有了京都收不到这边消息的原因。
直至宫中传来,司徒栾暴毙消息,岐山王才发觉事态严重,放了城关大门,让司徒琰进城一叙。
他以为,皇上的死与司徒琰有关系,问清下来,竟然真的是奸臣杜篙作祟。
“这个老贼,竟然还妄想篡夺我司徒家的江山,栾儿也是,宠信奸佞。”
司徒琰沉沉唤了一声,“三叔!”
岐山王摆摆手,“三叔都懂,之前不放行,是不想看到百姓生灵涂炭,但是三叔是个明白人,这天下,还得有能者坐之。栾儿他……”
“他毕竟是先皇选中,又放在身边亲自教养多年,是他隐藏的太深,做皇子时,我看着也很好,没成想是个浑的。”
他看出来司徒琰坐卧难安,知道他是着急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柳骁鹤死了,京都巡防营还有新提拔上来的副将。你带大军入关,终究是不妥,两相起冲突,也容易让他人坐享渔翁之利。”
他从怀中掏出一物,“现在的武将是我早年府中的下人,你拿了我的令牌,他不会与你为难!”
司徒琰不敢相信,又唤了一声,“三叔?”
岐山王长长叹了一口气,“人人都想坐上那九五至尊的宝座,偏我司徒岐不愿。三叔在这里求你一个恩典,许我后人一个悠闲富贵,赐一块免死金牌,王叔我就感激不尽。”
司徒琰起身,拱手,“侄儿代父王应了,今日恩情侄儿谢了。”
一诺千金,空口诺言他司徒琰不会轻易许出,况且,父王建在,身体正当年,那位置,还轮不到他。
月桂园,顾沛涎已经半个月未涉足此地,因为他看穿了陆贞贞的心。
今日再出现,陆贞贞见到他的样子,着实吓了一跳。
一向温文尔雅、精致不染纤尘的贵公子,竟是穿着一身褶皱的长袍,月白长袍下摆处还沾染了一层灰尘。
铁青的胡茬长出寸许,原本俊秀的脸看上去多了沧桑意味!他进来时,一身酒气,对着素锦他们挥手。
“滚,都滚出去!”
红绸反而一步上前,拦在了陆贞贞面前。
“没事,你在门口等着,顾大哥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红绸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顾沛涎,随后退出去,将房门虚掩上,静静候在侧。
陆贞贞道:“你喝酒了?将自己弄的如此不堪,一点不像你的作风。”
顾沛涎已经全然不在意外貌了,他抓住陆贞贞的手臂,“你告诉我,你与他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所以,这些大婚之物,你从来不踫一下?”
陆贞贞拂开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沛涎笑,“你真的不知道吗?皇上死了,杜篙被抓,那个炼制丹药的假道士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但我生来有一双好眼力……”
他逼视着陆贞贞,看得陆贞贞心中发毛,“你想说什么?”
他的酒气喷洒在陆贞贞脸上,仔仔细细地盯着这张让自己食不安寝的脸,这张脸,左脸完美无暇,右脸上长长的疤痕狰狞的像两条长长的蜈蚣。
可他竟然半点不在乎,好似只要是心中所爱,哪怕她整张脸都毁了,他依旧爱在骨子里。
他心中所想,忍不住就凑了上去。
陆贞贞向侧一躲,“顾大哥,你喝多了。”
顾沛涎颓丧地坐到一旁,苦笑出声,“贞贞,我一直知道你很厉害,坚韧、独立,不在乎世俗谈论,有不输于男人的胆魄与才气。可我没想到,你为了不嫁给我,能胆子大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