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张氏抬手挥退房中下人,来到杜篙身边,桌上放着一个托盘,托盘的茶碗里装着一盏清撤的白水。
杜篙看了一眼那茶盏,抬头看了一眼夫,“时辰这样晚了,天气又冷,你怎么给我端来一杯冷掉的白水?”
杜张氏将茶盏放到他面前,努了努嘴,“你喝下感受一下,可别说我不想着你。”
杜篙用疑问的眼神看她,“你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一杯白水,搞得神神秘秘的。”
杜张氏越发消瘦显老的脸上,满是神秘道:“咱们女儿,近来知道孝顺我了,得了两盏灵符水,说是能治百病。我身上的毛病你也知道,一到这数九寒冬就不敢出门,畏冷怕寒,又受不得补,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可你猜怎么着?”
杜篙看着越发丑的发妻,蹙了眉头,“别卖关子了,年节将近,我这手中的折子都看不完,你这样啰嗦,还要不要我休息。”
杜张氏差点扭头就走,可她知道,自己的倚仗越来越少了,夫君的敬重也大不如从前,压着心中怨气,骂了一句好心当驴甘肺,还是笑着脸,当没脾气地解释。
“国公爷没听说近来京都来了一位了不得的道士?他的灵符水治百病。女儿有本事,求来了两盏,我喝了一盏,身上的老毛病全没了。你不是总嚷着精力不济,近来爱头疼吗?你喝下试试?”
杜篙不担心妻子会害他,听到她说的如此悬而又悬,拿起桌上的茶盏,细品了一口。
原本他以为就是白水,或者带着草灰的难闻气味,可品了一口,那灵符水竟然是甜的,不难喝还带着淡淡的花香味。
他不在犹豫,仰头喝了下去,竟然还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杜篙砸吗了一下嘴,“就一杯?”
杜张氏撇了撇嘴,“先前国公爷还不要,说是冷掉的水不喝呢,现在咋了,没喝够?知道我的好了吧,也就我,什么事都想着国公爷,要是那些个贱蹄子,知道这灵符水不但可以治百病,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肯定是不舍得给国公爷留的。”
杜篙不爱听她数落自己爱妾的话,挥了挥手,“我是一家之主,我好,才有你们的好日子。”他凝神片刻,感受了一下,“果然神深目明,近来的头晕之症也不见了。女儿有没有说,这水是在哪得的?”
杜张氏撇了嘴,“国公爷觉得受用,日后我派人去排队求就是了,您不必为这点小事费神。”
十几年夫妻,发妻想的什么,杜篙当即就明白了,他冷笑。一杯符水,也想和自己讨价还价,还想用这点小事拿捏他的小妾不成。
“妇人之见,你以为我要这道士的去处是为了自己吗?我是为皇上求的。”
杜张氏拿眼睨他,显然是不信的态度。
杜篙起身就要往外走,“你不说,我自己还不会打听吗?”
杜张氏急了,“国公爷这是做什么,你想知道,我还能不说吗,就是白云观里的新来的无量仙师。”
翌日
杜稿驱车来到白云观,看着斑驳的院墙,半坍塌的白塔,又看了一眼与之败落的道观不成对比的排队求灵符水的百姓,原本怀疑的念头打消了三分。
“真的一符灵水这般灵验?竟让附近如此多的百姓趋之若鹜?”
明明是一间荒弃多年的道观,如今院门一开一合,不停的有人进出,却是看不到那位仙道。
管家早一日做足了功课,对自家国公爷解释道:“国公爷有所不知,这位仙人可不是一般人物,他在这里舍药三日,分文不收。不管你是权贵,还是街角乞丐,只要排队,不收一文钱,免费舍水。具小人打听,此人只留五日,五日一过,就离开此处了。”
“五日?”
杜篙听了,阔步向前走,他身边带来的侍从给他开路,将碍事的百姓推倒好几人。
倒下的人,见到他一身锦衣,皆是敢怒不敢言,就差十几人就到了那紧闭的院门时,就听到里面有仙家声音传出。
“能来此处者,皆有缘人,无论你身份如何,求必有之,大人又何苦欺负本就苦命的百姓,强行插队呢?”
杜篙看了一眼周遭,这人在院内,竟然能看到他在院外做了什么?不由得心中惊骇,有些肃然起敬起来。
“仙家如能单独一续,本官愿为这白云观重修观宇,容仙道从此长久生活在此。”
里面又是那个仙音渺渺,带着回音的高谈声,“国公爷宅心仁厚,愿造福一方,将来定将福泽不浅,只是本道游历四方,时日一到还要去他处普渡善缘。”
那声音落下,原本紧闭的院门却开了,走出来一位四十岁上下,一身仙风道骨,长髯过胸。一席浮沉轻甩,对着排队的百姓道:“今日符水暂停,明日再来吧!”
百姓当下咒怨,可又不敢得罪当朝第一权臣,排着的长队四散,却在道观附近徘徊不肯离去。
杜篙轻蔑一笑,这人不求身外之物在此施药,见到自己还不是趋炎附势。
他阔步向内走,将一品权臣的架子摆得十足,可他入了道观内,看到院中摆着一人多高的药炉,也不禁有点傻。
葛新见他愣神,打了哈哈道:“这是本仙炼制的长生不老丹,因为需要集此地的龙气,才来此处广散善缘,求的是将功德集满,开此炉,以保万无一失。”
“今日就算国公爷不来此处,看完刚刚那人,我的百万功德也已圆满,准备开炉了。”
杜篙被他的装腔作势弄的有点晕,恰在此时,扮做小仙童的人给他端上来一盏水。葛新示意他喝下。
他左指掐诀,母指挥动,做掐算状,道:“国公爷肾气亏损多年,对房中之事无能为力,近年来,越发精力难集,疲惫应付差事。只需服用我的灵符水三次,国公爷身上的毛病可无药自愈。”
杜篙高挑了眉,“你就这样一掐算,就知道我的病症所在?”
葛新哈哈大笑,“国公爷如果信我,今日只需和府上属兔的女子行房,十月后,必得男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