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贞贞已经不想在阳光地方久坐了,这里的光线坐久了,刺激的眼睛看不清事物,孩子们的笑声也太过欢娱,让她沉闷的心显得自己与众人隔隔不入,所以她想和祖母说完事情就离开了。
陆贞贞道:“回祖母,喜事您听了一定很开心。”
老太太听了,原本浑浊的眼睛都变得明亮了一些,脸上绽放出光彩,但是她又觉得自己这么大的年纪了,除了身体恢复,还能有什么事情值得自己开心呢?
“难不成,是你三叔被放回来了?”
陆贞贞好笑,就三叔那混账脾性,就算被放回来又能做什么?他这样的人,没有死在边关就是他命大了,就算能回来,她也希望这种眼中只有自己的渣男一辈子老死在贫苦之地。
“祖母,三叔所犯之罪过重,今生不可能回来了,孙女要告诉的是另外一件事,三叔出事前,妾氏给他生了一个男丁。那时祖母重病在身,并不知此事,我疲于家中事物,也没有过多关心三叔那边都有什么人。如今庶子耀哥已经一岁了,这一次我去接五妹和六妹时,会一并把祖母的孙儿带回来。”
老太太听了,果然眼前一亮,原本口齿不清之人,忽然说话都变得顺溜起来。
“你是说,你三叔留有男孩?”
陆贞贞点头,相对于陆震生只亲生了自己,三叔的儿女是最多的,留下六女一子,也只有陆耀,是老太太的亲孙子,她知道此事,能不开心吗。
陆贞贞没有过多的陪老太太欢喜,而是起身慢慢朝自己的院落走去,月桂园很大,到了冬天,绿色褪尽,换成银装,显得这里荒芜又空旷。
陆贞贞忽然不喜欢这里了,她低声喃喃,“也许,是时候离开了。”
她站在一处假山石前,对映着满湖的雪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轻声自言自语被人听了去。
“你想要去哪呢?可是嫌弃我了?”
这声音,委屈中带着哀怨,低沉的声线中带着嘶哑,似是久于疲惫,透着说不清的沧桑。
陆贞贞猛地回头,猝不及防地与一双满是疲惫的眸子碰个正着,不是她日思夜想,又惹她气恼伤怀的男人,还是谁。
看着这双眼睛,漆黑黝亮,深邃似海,注视她的时候,眼中全是她的倒影,一如从前那般情深似海。
可陆贞贞就是觉得不一样了,这种感觉,是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人不在只属于她,他是一个叫杜菱蓉女人的夫君。
她们之前,隔着一场大婚,隔着一个叫正妻的女人。
陆贞贞的眼睛里唰地盈满泪水,满腹的心酸委屈,倏地转身去拾眼角的泪,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
“贞贞。”
陆贞贞努力地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时,脸上已经换上了笑容,随后对司徒琰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半身礼。
“小女参见世子爷,还没有恭喜您恢复世子身份,另贺您新婚大喜。”说完,她转身就欲走。
司徒琰长臂一探,就扯住她越发纤细的手臂,却没有用力。
“你在怪我?”
陆贞贞轻笑出声,转头用尖利的眼神回视他,“难道我说错了话?不该恭贺您吗?”
司徒琰原本思念深情的目光慢慢变冷,手上的力道也松了来开。
“你知道,那不是我所愿。”
他的话没有说完,陆贞贞立即出声截断,“那又如何,这是皇朝天下,你我皆是臣子,每个人的生活又有几个是真如自己心意的?就算是再不是你所愿,世子爷如今也是完婚之人,而我,也与他人有了婚约,如今你我再不适合私下相见。”
陆贞贞努力控制自己的眼泪不要落下,深吸一口气,“不对,是什么时候,都不该私下见面。我就不该认识你。”
司徒琰见她这般咄咄逼人,又强忍坚强的样子,心说不出的钝痛。
“你是在怪我,屡屡承诺,从未实现?”
陆贞贞心中一刺,她知道,这两次的食言,不能怪司徒琰,他也是受害者,自己这样的无理取闹有些过于矫情了。
这样怨怼下去,又有何意义。
可她心中真的难受,怎么都过不去心中的坎,明知道不该这样,可说出的话偏就是惹人不高兴。
“这么久不见世子爷,今日忽然登门,可是怪我私自留了尊夫人,前来讨要找我麻烦来了?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那就带走吧。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她那张咄咄逼人的嘴唇就被人狠狠给含住。
这一吻,并没有多久,却是被司徒琰狠狠地咬了一下,痛得陆贞贞眼泪唰地就落了下来。
司徒琰没有像以往那般心疼她,而是重重哼了一声,“这是惩罚你不知心疼为夫,只一味的咄咄逼人,都变成怨妇了。”
陆贞贞唇上吃痛,心中委屈,越发气恼地无处发泄,抬脚就踩了一脚。
“你是谁的夫,前院关着的那个疯女人才是你的妻子,别在我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现在是……”
“唔唔……”
司徒琰不想听到她后面伤人的话,干脆含住那张日思夜想的唇,这一次,她吻的极尽温柔,辗转反侧,将多日心中的思念全部倾泄在这一吻当中。
起先陆贞贞还挣扎抵抗,随后便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变得慢慢无力,可能死死攀附住男人的脖颈才能站立。
司徒琰很想就这样天常地久下去,可他知道不能,趁着小女人被自己一时哄住,额头抵着额头,鼻尖碰触着彼此的鼻尖,利用小女人喘息的机会对她解释道。
“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安国公府那么狠,赌上一切,找了一个代嫁新娘上了花轿,就好像她们料到迎亲的路上会出意外一般。贞贞,我没有碰她一根手指,当日我就离府了,相信我。”
陆贞贞无力地靠在他怀中,眼泪止不住的下落,“我知道,我都知道。可那又如何,她怎么都是你的正妻,哪怕是死,她也占着亡妻的名分。”
司徒琰冷哼,“那可未必,有一种方法,可以让她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