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琰已经完全失去冷静,想到贞贞生死不明,亦或者就泡在湖里,无数种可能,他一种都不敢想,一心只盼着贞贞还活着。
他忍不住喃喃,“只要她还活着,我只要她活着。”
山下有动静,韩再离望过去,见是阎家人,领头的是阎树仁,带着六七个家丁,听到这边有动静,找了过来。
“琰世子?”阎尚书见到司徒琰也是一阵惊异。
司徒琰本欲跳下去,看到他走过来,只能强忍悲伤,勉强与他寒暄,“阎尚书这是亲自上山寻人?”
阎树仁汗颜,“荣华县主是小女邀请来戒台寺礼佛的,结果当日就出了事,阎家实难向长公主交待,家中能出动寻人的,都参与了。务必要将人寻到,给长公主一个交待才好。”
司徒琰向他身后扫了一眼,有四个和尚,三个家丁,家丁有身上背着绳索的,有拿着包袱的,那包袱露出一角,是女子才会穿的厚重外氅,想来是为了找到贞贞给她准备的厚重衣物。
司徒琰这一次是想过,如果贞贞出事,他要报复的,不止直接害贞贞的人,还有阎家。
她们将人带出来,又没有负责人将人护好,阎家要负主要责任。
现在看在他们内疚,又有心的份上,司徒琰决定暂缓找他们的麻烦,看了一眼那人背的绳索,“绑在那石头上,我要下去。”
韩再离再次相劝,“主子,让属下下去吧,您腿上还有伤。”
司徒琰想到贞贞落水,衣衫浸湿,怎么可以让其他男人看见,于是果断拒绝。
“你就在上面帮我盯着,我自己下去,谁也不要跟着。”
韩再离想再劝,司徒琰又道:“我叫人下来帮忙,你再安排两个信得过的。”他看了一眼韩再离。
韩再离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相劝,将绳索捆绑好,另一端绑在司徒琰的腰上,顺着之前下好的藤蔓,一点点顺了下去。
“贞贞?”他一边往下滑,一边向水中窥探,手中的火把能照亮的地方太过局限,什么也没看清时,绳子的长度就到了。
韩再离在上面喊,“主子,绳子不够长。我们先拉您上来吧!”
司徒琰看了一眼下面的高度,还有三米,毫不犹豫地抽出靴中匕首,抬手将绳索割断。
“噗通”一声,火把与人一同落入水中,山洞下再次陷入黑暗。
陆贞贞在司徒琰对着下面喊她的名字时,就有了意识,但她又冷又饿,全身说不出的疲惫与难受,她张了张嘴,好想回应琰。
她在,她还活着,可是她的声音细若蚊蝇,连自己都听不到,就再次陷入了黑暗当中。
司徒琰掉入湖中,被冷水激得浑身彻骨冰寒,心越发下沉,这样冷的水,贞贞那样娇弱的人,可能受得住?
“贞贞!”他的拳头重重打在水面上,说不出的绝望与无助。就在他找寻不到人,就要放弃时,看到五六米开外的地方,隐隐的有一团白。
他心中不住的激动,又怕自己太过激动而承受不住失望,最后还是向那团一动不动的白影快速游了过去。
谁都不清楚,他看到贞贞失去生命特征就那样躺在冰冷石台上面是怎样的心境。
他害怕的甚至不敢去叹他的鼻息,害怕到失了声,不敢轻意再去唤她的名字。
甚至害怕到,连石台都攀爬不上去,差点踩不住水,溺水在当地。
直到他听到一声极其虚弱的呼唤,“琰,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这一声,虚弱到他以为自己幻听了,然而,却是那般真真切切地入了他的耳。
这一声,犹如天籁,似从无尽的黑暗溶洞中打入一缕阳光照射进他冰寒的心上。
司徒琰只觉得全身注入了力量,连腿上的伤痛都没了感觉,一个飞身将人抱进怀里,忍不住哭了。
“贞贞,你在!太好了,你还在。”这是他成年以来,第一次因为激动而哭,也是第一次觉得,老天代他不薄。
贞贞还活着。
“我终于找到你了。”他泣不成声,声音哽咽,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不知所措。只想紧紧的抱着贞贞,再也不让她从自己身边走开。
“冷!”陆贞贞废了好大的气力才说出这么一句,随后再次陷入无边的黑暗当中。
司徒琰这才发觉不对,贞贞全身几乎找不到一丝热度,事关贞贞的性命,他顾不得那么多,伸手摸向胸口,饶是人身体最该有体温的地方,那里也已冰冷一片。
不行,贞贞这怕是得了低温症了,再这样下去,就算现在没死,要不了多久,身体没有热量供给,人也会慢慢在昏迷当中离世。
他顾不得那么多,一边快速撮热了手给陆贞贞取暖,一边对着那小小的方余之地呼喊着,“想办法,救人,快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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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贞贞再次醒来时,已经在她的香榭院,迷迷糊糊中,竟像是听到长公主的声音,“苦了贞贞,我这么优秀的女儿,竟然只能给人做妾。”
她的声音当中不似平时那么顺遂,带着重重的惋惜,藏着极度的不满与不甘心。
做妾?谁做妾?她吗?难怪皇上还不肯放过她,这一次又把她许给了谁当妾氏吗?
努力睁开眼,就看到义母坐在床边的木椅上,眼中带着愁思,凝重的担忧让人心中越发没底,义母可是在担心她?
“义母?”她喊了一声,声音粗嘎难听,喉咙灼烧一般贩剧痛,她竟然生病了?
这可就新鲜了,她重活以来,有灵泉滋养着身体,从来没有病痛,许久没有尝到疼痛的滋味,竟然有些受不了。
素锦端着药碗,正准备喂陆贞贞吃药,见她醒了,终是欣喜不已。
“小姐,您可算醒了。”说这话间,竟然还落了泪。
陆贞贞努力让自己找回声音,“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素锦来不及解释,因为长公主已经过来了,她让出位置,让长公主坐到了床前。
“贞贞,你这一病,晕了三日,可把义母担心坏了。”长公主坐过来后,才刚一脸的阴蹙已消失不见,换上的竟是温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