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贞贞笑了,闹了一晚上了,又在这里被拽着吵嚷了半宿,要的不就是让申佳音搭上她的贼船吗。
让自己的仇人替自己办事,这种爽可不是一般的舒心。
陆贞贞这时,才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这里不宜说话,我那间荒了许久的茶庄倒是清净,世子妃要是不弃,我请您品茶。”
申佳音一听要去她那间天下一品,又是一阵心痛袭来,自己的女儿生前常去一品天下,女儿喜欢去找陆贞贞的麻烦,在司徒峻面前添油加醋,让司徒峻将一品天下砸了。
早知后来凤娇给自己惹下那么大的祸事,在最初她就好好约束一下女儿的行为了。
然而凤娇没了,陆贞贞过得越来越好,她心里不是滋味,黑沉着脸,有了谋划。联手是暂时的,陆贞贞这个女人,早晚她要亲手弄死,让她下去给女儿作伴。
“茶就不用品了,你有计划就在这里说,此事也算是将你我拧到一条线上,我且听听你的想法。”
陆贞贞看了一眼周遭,该走的都走差不多了,马车周围空旷,除了都是义母的人,也没谁能听去壁角,倒是不怕谁传扬。
“那么世子妃现在心中可有怀疑了?”
申佳音忽然没了好气,之前她是真傻,杜菱岚一句替芸桃伸冤,就将她给骗了,现在想来,那个婢女一直伺候在安国公夫人身侧,那就是杜淑妃的人。
而她肚子早不疼,晚不疼,偏在找到新证人时疼,她一走,那琉珠婢女就死了,她怎么就早没想到,这幕后凶手就是她呢!
“不用你一再问了,那人害死我侄女,让芸桃死了,还失了清白,这样的仇恨我势必要报。”想到侄女死还要暴尸于百于人面前,她的恨意简直撑不下了。
“你也不必和我在这耍心机,那人同样也想置你于死地。有计策你就说,我们都别浪费彼此时间。”
陆贞贞想笑,这申佳音还真是一个急脾气,说话总是那么难听。难怪会娇惯出司徒凤娇那样任性的女儿。
她故意放软了姿态道:“我一个女娃娃,能有什么妙招呢,被人陷害,也只能极力想办法洗清自己而已,而我知道的,无非就是她今夜身子不适,才将刚刚有了眉目的案情打断了。唉!谁让人家,位高权重,咱们只能听之任之呢!”
陆贞贞说着,手落在自己的小腹处,轻轻的揉搓了两下,随后再不理会申世子妃,钻进了马车。
才坐下,陆贞贞就打了一个重重的呵欠,长公主睁开了眼睛,“这个申佳音是个蠢的,你这样暗示她,就怕她根本想不明白。”
“可女儿觉得,这位世子妃行动力很强。往往在分析不明白事情原由时,就已经去执行了,说不定,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不用我们做什么呢!”
长公主忍不住将陆贞贞揽进怀里,“鬼灵精怪,今晚的事,可害怕了?”
长公主的怀抱很温暖,身子软软的,衣料上有上好的玫瑰花香味,让人闻之安心。
陆贞贞从来没被长辈这样宠过,一时眼圈忍不住酸涩,她吸了吸鼻子,在长公主怀里摇头,“不怕。贞贞早防着会被人算计,一直留着心呢!”
长公主心疼的轻抚了一下她的头顶,爱怜不已。
“杜菱岚这个蛇蝎女人,她想一箭双雕,毁掉申芸桃,让她不能入宫,又引你过去发现申芸桃的秘密,想由你来散播谣言,让康王那边针对你,真是好算计。”
长公主不明白,“只是那火到底是谁放的呢?母亲还是不愿相信那个小太监敢放火烧临华殿。”
陆贞贞心中暗自揣度,多亏她跑得快,不然真的落进淑妃的计策里,有嘴难辩解了。
现在想来,杜凌岚真正想烧死的人恐怕是她!追查下去,就可以指证是申芸桃为了遮羞,杀人放火,毁尸灭迹。
好一个一石二鸟。
可惜,她们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她有防备,还有一个厉害的丫鬟,所以,临华殿的那个侍卫跟本就没用。
“义母,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是没有道义可讲的。如果都有良知,这世道就不会有杀人犯了。”
长公主怕她年纪小,总想这些阴暗的事情影响身心健康,将话题转换来,“说到今晚的事,义母当真为你骄傲了一把,今日你不但让皇上亲口将后宫胭脂供应的权利给了你,还将自己的婚约解除了,义母真心为你开心。”
提到这个婚约,陆贞贞嘴角也忍不住弯了起来,前所未有的轻松感传遍全身,“司徒峻自己作死,怪不得谁。他不值得任何人对他好,淮禀安是安国公府举荐的人,他却将此人拉为已用,暗中吃回扣四万两白银。这一次,就算是为了杜菱岚,杜国公也不会再帮他。”
这样的白眼狼,谁还敢与他为伍。
司徒峻的案子,皇上为了追回朝廷损失的四十万两,只废黜他的世子之位,暂不判罪。而且也给了他在宗人府可传递书信的特权,其目的自然是为了给锦王求救。
皇上早将这一切算计明白。
司徒峻也是这样照做的,他先是给母妃写了信,他知道,母妃这么些年手中的一定的存银,就算不够,变卖一些首饰凑凑也会是一笔巨资。再加上父王这些年一直有谋逆之心,他不相信父王没有银子。
所以司徒峻哪怕被关在宗人府,也没太当一回事,觉得自己一定能出去。
可这信送出去两日他就有些受不了了,皇上给了他写信四下借银子的特权,可没有给他别的特殊待遇。
宗人府的伙食和住宿都是给有罪之人,自然不能和王府里的养尊处优相比。玉米面窝窝加光可照人的清粥,一天一根咸菜条子的日子只用了一顿就受了不了。饿了两天,就觉得这日子已经是生不如死了。
先前那一次住宗人府,冉佑进来如入无人之地,这一次,竟然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两相对比,他才知道宗人府的真正可怕。
司徒峻感觉自己被真正的与世隔离了,终于慌了,他又给自己的那些狐朋狗友写信求助,希望几位朋友能先帮他中转一下,将银子凑出来,日后再还。
可是他的信送出去,如石沉大海,竟然无一人回应,司徒峻在牢中指天骂地,将那些平日里围着他阿谀奉承、巴结讨好的朋友全骂了一个遍。
只几日,司徒峻便眼窝深陷,风流倜傥清俊公子哥的形象就全然不见了。身上还是进来时那件天青色满绣团锦袍子,现在满是褶皱,他住的这间房子只有一只三条腿的凳子,此时,他就坐在那凳上,对着墙角搬家的蚂蚁自言自语。
“高家怎么就出事了,不然,夫达那小子知道我有难,肯定二话不说就来帮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