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乌压压的大殿,一时都跪拜了下去,恒子明清了一下嗓子,咳嗽出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御贡大丞司徒峻在位期间,收受贿赂,私自内定石竹香肤膏,耗损国库库银三十万两,加之各宫后妃集资十万余两,共四十万巨资。
司徒峻在位期间,中饱私囊巨资为已所有。犯下欺君之大,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特收回世子头衔,罢黜御贡大丞一职,看押大理寺,待寻回尽数白银,再令定夺罪名!
钦赐!”
司徒峻只觉得五雷轰顶,祸从天降,他知道,事情败露了,今年的胭脂水粉这一项超出了往年的数倍银两,可质量也超出往年,不可能被查出问题。
他恨恨地看向陆贞贞,“是你,你个毒妇,就知道你从来不盼我好,我说你怎么要在这太和殿和我闹,还拿出更好的胭脂来陷害我。原来你的目的在这呢,你怎么不去死!”
司徒峻几乎是瞬间就赤红了眼睛,跳将着身子就去掐陆贞贞。那么多人在,竟没有人拦住他。
陆贞贞终于明白什么叫穷寇,爆发的司徒峻竟然身手那么快,只是一瞬间就掐上了她的脖子。
长公主喝斥禁军,“都是死人吗,还不将人拉开!”
司徒峻被数人拽着,依旧死死地掐着陆贞贞的脖子,只是几息时间,陆贞贞就觉得憋闷的胸腔要炸裂开来。
司徒峻一边发疯了的收着手劲,一边叫嚷着,“毒妇,叫你害我,我不得好了,你也别想得好,要死一起死!”
太和殿从来没这么乱过,有胆小的怕出人命沾上晦气,远远的躲开了。有的尖叫大喊,“杀人啦,锦王世子要杀人了。”
长公主被情柔姑姑死死拽着,不让她上前。司徒婉容担心陆贞贞被掐死,不停叫人,“都是废物吗,再拉不开都给我去死。”
北商创立以来,从来没有人敢在深宫如此放肆过,一个久病的病秧子竟让数十个大汉拿他没办法。
司徒峻已经豁出去了,他自己完了,这事不管是怎么快速捅到大理寺那,又是怎么让皇上立即给他定的罪,结局都不会好了。
他死,也要拉一个跟自己垫背。
陆贞贞被他掐得不停咳,几乎是用劲全身气力去掰他的手指,修长的指甲一颗颗断掉,渗出血丝,也没将这人手掰开。
他就歪着头去咬,然而司徒峻意图就是要杀她,哪怕手腕已经被咬的渗出了血渍,司徒峻也不松手分毫。
陆贞贞用力地咬,直咬出了血腥味,也没让司徒峻松手,她越发觉得呼吸困难,意识见失。
耳边是义母担忧的声音,眼前人影渐渐模糊,她告诉自己,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放弃,她不该就这样死去。
她有很多方法,能立即让司徒峻松开,可她怕暴露自己的手镯秘密,只能苦苦撑着。
她用断掉的指甲死死地抠着司徒峻的手指,得到稍许的喘息,艰难地道:“你发什么疯,你自己做错事,凭什么怪在我身上。”
司徒峻恍惚了一下,是,殿前发生的事,怎么那么快传到后宫,皇上不是随婵媛娘娘回椒房殿了吗?
他掐久了,手上的力道渐失,陆贞贞眼看双眼翻白,就要晕撅,又喘息了一口气。
恒子明在一旁喝斥,“司徒峻,你只是暂时看押,皇上还没有给你定罪,你要做下杀人的罪名,就真的是死罪了。”
这时,一声尖锐的公鸭嗓音响彻上空,“皇上驾到!”顺喜公公人到,后面换了一身宝蓝色团锦龙袍的皇上身影快速出现在大殿后身。
“司徒峻,你是想要造反吗?”
司徒峻与多名禁军对抗,要不是禁军怕伤到陆贞贞,早将他拿下了,饶是如此,他的力气也耗竭,皇上一声喝斥之下,整个人都萎了下去。
司徒峻一改先前的疯狂,瘫软地跪在殿中央,“皇上,微臣办差尽心尽力,没有办点徇私。那胭脂也是多位后宫娘娘统一称赞定下来的。为何魄力先行支付银两的原由臣也上本奏请了,皇上也让户部审查通过了。微臣不明白,为何忽然就因此事定微臣的罪?”
皇上此时脸色也黑沉的厉害,他来到司徒峻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地上匍匐的男人。此时他怂的像一团软泥,跪在那里都瘫软的不成样子。
这人越是怂,越是让人看不起,他一脚踹在司徒峻胸口,训斥道:“你不知为什么定你的罪?那你可知道,那个淮禀安死了,自尽在下榻的客房里,而他收到的四十万两白银不翼而飞,完全追查不到下落。”
皇上的话如同石破天惊,惊得司徒峻整个人都傻了,他仰躺在太和殿地上,愣在那里都忘记爬起来了。
“自尽死了?他为什么自尽?他才得了皇商一职,整个淮家因为这份殊荣能繁荣昌盛百年也不是枉然的事情,这样的无尚荣耀落在他身上,他为什么自尽?”
司徒栾重重哼一声,“你问朕,朕问谁?就在今夜酉时,客栈老板报案到顺天府,因为案情重大,大理寺协同查办,朕才知道,你掏空了国库,弄来这么一个骗子欺君,就为了中饱私囊,是与不是?”
欺君之罪株连九族,司徒峻打死也不敢承认,他不停地摇头。
司徒栾又道:“四十万两白银,有四万两追查到在你名目之下!”他直接将恒子明呈献的罪证甩到司徒峻脸上,“剩下的三十六万两是不是被你运到锦州了?你们锦王府是想造反吗?”
司徒峻彻底怕了,欺君、加上造反,父王和母妃也会不得好死,他还不敢让父母背上这种罪名,他跪爬到皇帝脚边,“臣没有,臣用颈上人头担保,父王也没有。我们锦王府一心为君,天地可鉴啊!”
幽庆帝看他那个怂样,就差吓得尿裤子了,抬脚又给他揣了一个倒仰,“有没有,口说无凭。限你半个月将亏掉的四十万两白银悉数上缴,朕会看在你认罪的程度上,再对你酌情定罪。”
司徒峻一夜就完了,被人带出太和殿时,精气神都没了,他到最后也不明白,淮禀安为什么自尽,他能想到的就是有人在害他,然后杀了淮禀安。
可无论是什么原因,银子没了,那不是四千两,也不是四万两,是四十万两……
杜篙趁人不注意时来到杜氏身边,脸上全是凝重与后怕的担忧之色,他小声道:“此事,咱们家没少出力,淑妃娘娘更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追究起来,怕是要被牵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