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子明已经没了和他闲唠家常的思心,只说了一句,“那你就继续做梦吧,看看是我求你,还是你们高家满门被你牵连,咱们拭目以待。”
京都,一下子就变天了,原本艳阳高照的初秋,忽然就刮起了大风,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这一晚,陆贞贞休息的很不安稳,心中揣着事,加之外面狂风大作,一道惊雷将她人弹醒在床上。
“啊!”红绸一个闪身就来到她身边。
“县主怎么了?”
陆贞贞摇头,“没事,只是今夜的雷声有点响,感觉头顶上的天都要被撕开了一般。”
红绸搬了铺盖放在脚踏上,“没事,这片雨云过去就好了,奴婢陪您。”
外面一个雷接着一个雷的,就在头顶上炸响,闪电劈得整个黑夜都成了白昼,一但惊醒,哪里还睡得着。
“没事,这雨应该不会下太久,将屋里的烛火都点亮了吧,等着雨过去了再睡。”
红绸应了,将房中四角的纱灯都点亮了,有了光亮,外面的雷电也不觉得再可怕了。
陆贞贞道:“恒大人那边可有消息传回来?”
红绸给她倒了杯茶水,宽慰道:“奴婢就知您惦记这事,刚收到消息,奴婢见您睡了,没有告知。高家完了,御史汪大人、邢大人连名上折告发高元帅买卖军职,圣旨已下了,这会御林军怕是已经将高府围起来了。”
随着红绸的话音落,外面唰地一下子雨起,雨点砸得屋瓦噼啪做响,憋了一整夜的大暴雨终于落了下来,随着暴雨的落下,雷电却是慢慢小了下来。
陆贞贞叹了一口气,“明日是妙珠县主下葬的日子,随着高家问罪,高夫达定会将那件丑事抖露出来,你叫恒大人给高夫达一个方便,允他给康王世子府递话。”
她就喜欢看狗咬狗的一幕。
高家没少作恶,前世,司徒琰在攻城的那一刻,高都督一箭差点要了琰的性命,而他真正卖命的人却不是司徒栾,而是康王那个老贼,差一点在关键时刻,让康王渔翁得利。
替琰先除掉高家,也是提前除掉一大心腹大患,怕是只有司徒峻那个傻子将高夫达当朋友,还要在这件事里搅合。
疾风暴雨在京都地界从来没有持久下一宿过,两个时辰后,雨声终见小了,陆贞贞由红绸陪着,慢慢睡去。再醒来时,天气明显冷了下来,陆贞贞穿戴一身素缟,由红绸和素锦陪着,向长公主府而去。
今日司徒凤娇下葬,长公主会带着她一同去吊唁。
她起来的稍晚,好在没有耽误时间,随长公主到康王世子府时,刚好辰时过半。
整个康王府都沉寂在素缟的白色里,一夜的大雨,临时搭建的灵堂被雨打的不成样子,白绫砸落一地,也没个人收拾整理。
原本按县主规格下葬的队伍,这会连个人影子也没有,后庭冷冷清清,半塌的白绫顶砸落在棺椁上,越发显得寥落、苍凉。
申世子妃站在抄手游廊下,定定的看着女儿的棺木,锋利的护甲直抓破游廊的朱红漆住,“我的女儿,绝对不会这样白死。”
她身边的姑姑拿了一件披风给她披上,“世子妃,雨后天冷了,您自己也要注意身体。”
申世子妃一把扯下身上的披风,面目带着狰狞,“冷吗?这点风吹算什么?我这心,像烈火烹油一般地灼痛着,我的女儿被他们害死了还不做数,他们还要作践她死后的名声,让她连个体面的丧事都办不成。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被人毁成了这般,孤零零的棺木连能安置的坟茔都无处可落,你叫我这个做母亲的如何自处!”
周嬷嬷是申世子妃的奶嬷嬷,见自家小姐白发人送黑发人,眼圈也是红肿着。
“世子妃,现在打算如何?县主不能一直停在这,世子爷一时气恼不管这事,您得拿个章程啊!”
“他不会不管的,他是父亲,女儿这样被人坑害,他会为女儿找回公道的。只是……”她收起手,因为太过急促,护甲嵌进木柱里直接掉了下来,将她留得长长指甲生生带断,流出了血迹。
“嘶!”申世子妃痛得惊呼出声。
夏秋姑姑吓得直接握住了她的手,“指甲都断了,这得多痛啊,奴婢这就去拿药箱。”
申世子妃看着渗出血的指甲 ,眼中寒芒更胜,“这点痛,不及我儿离我而去的万分之一。他们一个我都不会放过。”
她对着身边站着的管事道:“三日了,我儿那日为什么身边的护卫都死了,为什么出现在天香楼?是不是和那个突然出现在府上的婢女有关系?事情到底查得怎么样了?”
四十来岁的男子垂了头,含糊不清道:“只查出那个忽然出现在府上的丫头和曾经我抓获后来消失的婢女是出自一个府邸,皆是伺候荣华县主的。那婢女来到府上后,县主就匆匆离开了,后来咱家县主与荣华县主在车上发生了一些口角。但是并没有大的冲突,县主是自行离开的,至于为什么出现在天香楼,实在查不出。”
“废物,一群废物。”她面容阴沉似水,整个人笼罩了一层阴霾,阴沉沉的,像个死人一样。
她眼睛死死地盯着女儿的棺椁,僵硬着身子走出游廊。
雨已经停了,只有院中槐树叶上的雨水不时的砸下几个雨点,落在申王妃身上,似毫无所觉一般。
她手抚摸上冰凉的棺盖,已经钉钉了,看不到了,寓意着她这辈子,她与还未出阁的女儿永远阴阳两隔,再也看不到彼此。
申世子妃像一塑泥胎般站着,幽幽地道:“既然,是那个婢女引你出的府,你的死,定和她脱不开关系。你放心的离开,害你的人,母妃一个个让他们给你偿命。”
这时,老管家一路跑将进来,脚下的雨水溅起多高,“世子妃,长公主前来吊唁,荣华县主一同前来了。”
夏秋姑姑才过来给她处理手上的指甲伤,申世子妃听了,一把将手上才缠上的布条扯下,“她到是来得心安,害死我女儿的间接凶手,还敢踏进我康王世子府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