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昭辗转到家时已是深夜,宿醉难消的季凛此时刚刚从屋里晃出来,打算去楼下寻找点吃食。
两人在楼梯上相遇,对昨夜记忆模糊的季凛,第一反应便是问她:“你怎么回来了?”
“这是我自己家,我不回这里还能去哪儿?”季昭没有停留,略过他继续往房间走。
“你不是?”季凛跟在她身后一起进了房间,疑惑地欲言又止。
季昭猜测到他没出口的部分,淡淡说道:“哦,我分手了。”
她古井无波的平淡反应,令季凛当即吓出一身冷汗:江彦舟和她分手了,因为他从中作梗的缘故,季昭不会原谅他的,她一定会把他也踹了......
季凛慌忙扯住季昭的胳膊:“我和他道过歉了,我求过他了,对不起......对不起昭昭,你等着,我再去给他道歉,我再去求他......”
“你......”季昭大为震撼,眼看惊慌失措的季凛就要掉头离开,她赶忙上前拉住他。
当日求他帮忙,是她在无助之下绝望地情绪发泄,季昭在事后甚至记不起这件事,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季凛会当真。
更何况,道歉?祈求?除了面对她,季昭无法想象这两个词出现在季凛身上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她抱住季凛的腰身将脸埋在他肩头,“哥,对不起,你不用做这些的,都是我的错。”
她的哭腔明显,手臂越收越紧,“是我提的分手,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一个人的了。”
“......你说什么?”季凛怔愣住,过很久才傻里傻气地问了句“为什么”。
季昭抬起头,冲他轻轻一笑,“不是你让我选你的吗?”
“你......我......”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季昭眼里还闪着泪花,因他结结巴巴的模样嗤地一声笑出来。
季凛看着她笑眼弯弯的表情,终于从呆愣之中缓过神,陷入了巨大的狂喜。他猛地拦腰抱起她,原地转了叁圈后将她放到床上,深深吻了上去。
季昭的笑声伴着尖叫声,萦绕在房间内,一吻结束,季凛撑在她上方,拇指描摹着她的眉眼,“我以后一定对你好。”
“怎么个对我好法,说来听听。”
季凛语结,想了半天认真同她讲:“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还有,我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
“我可不要你的破车。”
“那我把它们卖了,把钱留给你,我所有的钱都是你的。”
季昭圈着他的脖子笑个不停,等笑累了,她缩在季凛颈窝里,额头蹭着他的下巴,“对不起......我以后会学着对你好的。”
“不用。”季凛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后背,低头吻吻她的发顶,“你不需要去学怎样对别人好,你是林思晴和季霆桀的小女儿,是我季凛的妹妹,你只需要等着别人来对你好。”
听完他宠溺的话语,季昭抿唇轻笑,困倦之中忽然明白了江彦舟未曾对她直言的道理。
人人都想要无条件的包容放纵,可到头来,这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
她明白的太迟,直到体会过失去才稍稍窥见一二。
可她只有十八岁不是吗?一切好像才刚刚开始。
她窝在季凛怀里,“哥,我肚子疼。”
“要吃药吗?”
“不想吃。你抱抱我吧,我好冷。”
“好......”
—
江彦舟回家时,唐曼玲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笑声嘈杂,可他依然生出一种冷清的感觉。
见他一个人回来,唐曼玲搁下遥控器回头问他:“季昭呢?”
“她回家去了。”
季昭以前偶尔也会因事回家去住,唐曼玲想着或许是因为过节的缘故,遂没再多问。
“你吃饭了吗?”
江彦舟没理会,进屋后疲倦地倒在床上,很快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是被唐曼玲晃醒的。
浑身无力,双眼刺痛。
“醒醒,你发烧了。”
江彦舟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把唐曼玲递过来的体温计夹在腋下,倚在床头发起呆。
唐曼玲担心地不断触摸他的额头,“你多少年没发烧了,我今晚不去店里了,留下来照顾你。”
“不用,我都这么大了,吃点药就好了。”江彦舟的嗓音变得沙哑,一句话说完紧接着咳了两声。
唐曼玲原本想妥协,可等体温计拿出来一看,接近40度的高烧,立马吓得打消念头,“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真不用。”尽管眩晕不止,可江彦舟还是倔强地想让她离开。此时此刻,他只想一个人待着。
但最后,他还是没能扭过她,母子俩打车去了附近的医院。
深夜的急诊室依然人头攒动,匆忙的脚步、紧蹙的眉头,疲沓的身姿......混乱中保持秩序。
母子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长椅上的位置,江彦舟挂着点滴,头倚在墙上,呆滞地望着虚空。
有好心人分给唐曼玲一个便携式小马扎,她坐在江彦舟腿边,看他在高烧之下恹恹的神色,心疼至极。
忽然,她想起早上季昭塞进她衣袋里的情书,一掏,还在里面。
唐曼玲拿出来,将信纸放到江彦舟没被扎针的手心里。
“什么?”
“季昭给你的情书。”她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后又补充道,“我可没偷看啊。”
江彦舟嗤一声,没再理睬她幼稚的话语。
淡蓝色的信纸迭成叁折,因为在口袋里装了一天,有些弯折的痕迹。他将信纸捏在手里,迟迟没有打开。
分手信?这么老套的吗?
他弯起唇笑笑,间隔很久,直到伏在他腿边的唐曼玲都开始昏昏欲睡时,才将信纸开启。
良久之后,读完信的江彦舟终于抵不过汹涌袭来的困意,头倚墙面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