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燃在和时倾进入港口后并没有直接登船离开, 她不可能在知道的情况下,就这样放任席璇受辱,席璇是因为自己才被拖累到这个地步, 如果她再因为自己而被那帮恶徒玷//污, 那温燃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时倾看出了温燃的为难:“你想救那个人?”
温燃也不客气,点头道:“是的!她是被我牵连来这里的, 如果可以,我想救她。”但如果救不了,她也不会白白再搭上自己和时倾两人。
时倾从温燃的神态中读出了她的意思, 他沉思了一下,缓缓从怀里掏出了两把样式奇怪的木仓, 这是他昨天晚上用从贫民窟的集市上买来的零件拼装而成的。
时倾向着温燃勾唇笑了下,意味深长道:“或许, 我们可以去救下她。”
温燃的猫瞳猛地亮起。
但救人前还是需要简单制定下计划,贸然上前就是送菜,他一个人可打不过十个持枪恶徒:“等下我会趁那些人放松警惕时动手,看他们的形体和握/枪的姿势应该是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对枪的掌握不过是会用, 所以我等下杀了第一个人后,他们大概需要二十到三十秒的反应时间,在这个时差里, 我能把那两个持枪的人干掉, 然后引起骚乱……”
只要骚乱一起, 席璇就有逃跑的机会。
这个计划其实并不完美,甚至可以算的上是漏洞百出,但在武力和时间都不充裕的情况下,这已经是最优选项了。
时倾将计划一点点分析给温燃听, 女孩连连点头,但听到最后,她有了个疑问:“那我干什么?”
怎么都是他一个人来做?她要干什么,在一旁给他喊加油?
时倾看了眼温燃娇娇小小的身躯,将大掌压在了她的头顶,揉了揉。“你负责躲在我背后就好。”
感情他是把自己当成了个需要人保护的玻璃娃娃了。温燃的猫瞳悄悄落在那两只拼装手/枪上:“我觉得我其实也可以派上点用场的?”
时倾哑然失笑,注意到了温燃的视线,他将其中一支枪递到了她面前,语气温和:“敢杀人吗?”
女孩沉默的看着他递来的手/枪,摇了摇头:“不敢。”
时倾听着这意料之中的答案,挑眉轻笑了下,就要收回手。但下一刻,女孩的手毫不犹豫的伸了过来压在了枪/柄上,她漂亮的眉眼间平静无波,只一双猫瞳,黝黑静谧,如星空,亦如深渊。
“杀人不敢,杀畜生,敢。”
***
唐夏景曾教过温燃用枪。
记忆中的唐姐姐温柔的指导着她的握/枪姿势,【glock 26这种枪的稳定性很好,后坐力也不猛……握住枪柄,对,虎口是直接受力部位,右手虎口中心紧贴住手柄后方较高的部位,食指扣住扳机。不要单手握枪,再小的后坐力都不是你单手能承受住的,单手握枪对于你来说很容易会脱靶。】
她现在手握的是拼装枪,后坐力如何?她单手能否承受?
【很好,很标准,我的冉冉最聪明了。现在,双臂伸直,看到那个靶子没?】
看到了,很大一只,披着丑恶的人类外皮,内里却腐败不堪犹如一滩烂泥,畜生不如。
【瞄准。】
来不及瞄准了。
【开枪!】
“嘭!”
就在恶徒开枪之前,温燃用右手抽出了怀里时倾交给她的那把拼装枪。
劣质的拼装枪并不带缓冲机构或是枪口制退器,比唐姐姐教她使用过的glock 26稍猛一些的后坐力直接崩裂了她右臂上的伤口,在子弹射出的瞬间,丝丝鲜血也从她的伤口处纷涌而出。
她的这一枪并没有射中恶徒的要害,但这已经足够了。本就已经身中数弹的恶徒被这一枪彻底打散了最后一口气,紧随着枪响声后闷声倒下。
疼!温燃被突袭而来的痛感疼的眼前一黑,右臂再难支撑,手中的枪/脱手落下。
“温燃!”
“冉冉!”
两道焦急而担忧的惊呼声接连响起,却是一道近在耳畔,另一道却远在……天边?
抱住腿软的女孩,快速检查了一遍确认她只是一时脱力并无大碍后,时倾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才稍缓了一些。
他抬起了头。
一架华国军/用直升机在他们头顶急速飞来,巨大的螺旋桨旋转时的吸力撩起了团团烟尘,在这片尘土飞扬的环境里,时倾凭借着自己优秀的视力看清了从直升机门口探出半个身来的人影。
是他!时倾感到了些意外,心下却又同时升起了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怀里的这个小家伙在这里,这人会出现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谁来了?”温燃也听出了耳中传入的是不同方向的叫喊,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抓在时倾手臂上的指甲都陷进了他的肉里。
她又没死,他们叫的那么撕心裂肺干什么?
时倾不甚在意的收回了和直升机上男人‘对视’的目光,小心的避开了女孩手臂上的伤口,将她的小脑袋压进了怀里,挡去漫天的尘沙。“是营救我们的人来了。”
他心疼的把女孩抱得更紧了一些,为刚刚她真敢对人开枪的胆量发表表彰:“胆子还挺大,没事了,我们已经安全了。”
说实在的,时倾还真被这小家伙震惊到了,他一开始会给她枪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她自己防身,却没想到她竟然真敢对着活人开枪。
还是为了救他。
时倾感受着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低声笑了。
直升机在他们头顶徘徊了几圈,却没能找到合适的降落点,于是过了一会儿,从直升机上垂下来一条软梯,一道高大的身影动作敏捷的从软梯上攀了下来。
男人解开头上的头盔,露出一张清贵出尘的面容,一天一夜的奔波寻找让他的嗓音也变得沙哑起来:“冉冉,我来晚了。”
他向温燃伸出双臂。
男人熟悉的声音引的温燃从时倾怀里探出头,但还不等她看清这个‘新来的’是哪个家伙,就被扑面而来的狂风喂了一嘴的泥沙。
温燃:......呸!
“没想到最先找来的竟然是您啊,唐少。”眼见着吃了一嘴土的小姑娘又重新把头埋进了自己怀里,虽然知道她只是为了避沙,但时倾的心情还是不可抑制的好了起来。
特别是看见唐松年猛然沉下来的面容时,时少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嘴角扬起的弧度了。
他可没忘记,他第一次见温燃时,女孩对唐松年的亲近态度!
: 鱼丸在国外的时候和小伙伴一起去玩过射击,不记得当时用的什么型号的枪了,后坐力不算大在可承受范围内,可惜的是后坐力再小鱼丸都没能射/中几次靶子!!!就很气!
第八十章
唐松年缓缓收回手,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埋在时倾怀里的女孩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时倾暗含敌意的目光,或者说哪怕他注意到了, 也不会在意。
因为才从海里被拉出来, 温燃的全身上下都湿漉漉的,身上的破夹克衫在她下/海救席璇之前就不知道扔哪去了, 此刻身上就一件湿透了的长裙,海风吹过,冷的她直打哆嗦, 裸//露在外的肌肤一片苍白。
看起来就可怜的不行,不知是受了多少苦。
唐松年心中一刺, 是他来晚了,若是他能再来早一些, 再来早一些,她就用不着吃这么多苦了。
其实有时倾护着的温燃还真没吃什么苦,除了饿着肚子不太好受,时倾从头到尾都将她护的挺好。若不是最后为了救席璇来了这么一场惊心动魄的枪战行动,她早就登上前往m国的船, 然后从m国舒舒服服的回到华国了。
而且从温燃失踪到现在也不过一天的时间,在半点线索也无的前提下,唐松年能这么快找到她不知费了多少心思。
但唐松年看着女孩现下的狼狈姿态, 就是觉得她受了苦受了累, 受了天大的委屈, 一时间只感到心疼内疚的无以复加。
看到女孩在时倾怀里又抖了一下,唐松年急忙脱下了身上的外套,递给时倾,“给她穿上。”
由于刚刚的一阵折腾, 为了找到落在海里的温燃和席璇两人,时倾下水的时间也不比她少,身上自然也是一片透湿,唯一一点温度还被小作精蹭走了。
女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他却无法再给她提供足够的热量。时倾自然也心疼,所以他此刻也顾不上心底的那一点点不舒服,接过唐松年那件还带着温热气息的大衣,将温燃裹成了个蚕宝宝。
温燃现下这个状况,唐松年也不得计较她到底是被谁抱着了,当务之急是把她送上直升机。
他抓着软梯,脱下身上的安全带,抬头向着时倾示意道:“你先带她上去。”
在唐松年的帮助下,时倾将安全带系在了女孩身上,将她和自己绑在了一起。
眼见着时倾像是要带着自己直接上直升机走人,温燃也顾不上一张嘴就吃一嘴沙的窘境,从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大衣里挣出一只小爪子,扯了扯时倾的衣领,“席璇!咳咳,还有席璇!”
席璇还在一旁昏着呢!别把她给忘了呀!
时倾只顾着温燃的状况,还真差点把席璇忘了。但时少表示这不是大问题,他一手抓着软梯,腾出了另一只手把温燃的脑袋重新按回怀里:“知道了,你别急,小心灰给呛到嗓子里。”
唐松年还在下面为他们固定着软梯,时倾低下头,“那边还有一个人,麻烦唐少帮忙带上来了。”
他说完后继续往上爬。
直升机离地的高度不算低因为气流还时有浮动,再加之时倾身上还带了个人,爬起来并不算轻松,他尽量护住了温燃,不让粗粝的风沙吹破她的肌肤。
唐松年的视线一刻不离他们的身上,过了一会儿,直到时倾和温燃的身影消失在直升机上后,他才淡淡扫过昏倒在一旁的席璇,按下了耳中的耳麦。
很快从远处又飞来了架直升机,自上面跳下来名全副武装的军人,动作迅速的将席璇带上了直升机。
上了机后,回到温暖干净的环境里,温燃把头从男人怀里退出。
之前在海里缺氧昏迷的后遗症让她胸口一阵阵泛着疼,她把额头抵在时倾肩上,眯着眼小口啜吸着。
难受是真的难受,但尚且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温燃自行调控着呼吸,却不知自己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的模样却是让一直注意着她的状态的时倾一惊。
“……我看看。”唐松年重新登上机时,看见的就是时倾捧着女孩的小脸,小心的为她检查着身体的场景。
他眉心一皱,向着候在机舱口的一名士兵吩咐道:“机上的军医呢?让她过来。”
温燃抬着头,乖乖张着嘴。她之前吞进了不少海水,在这片海域的水质污浊肮脏,甚至混合着不少毐/素,她现在喉咙里干涩的像是被卡住了一般。时倾正在帮她检查喉咙,看看是不是真的卡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温燃难受的眨了眨眼,因为难受而刺激出的生理性盐水划过眼角。
冰凉而柔软的触感抚上了她的面颊,清冽的气息窜入鼻息,她的余光看见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到了她的身边,伸出骨节修长的指为她擦去了眼角的泪。
那道高大的身影缓缓降落,指尖冰冷掌心却滚烫的大掌握住了她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握住。
他的额心埋在了她的掌心,温燃感觉到了从掌心里传来的微微颤动。“没事了,冉冉。没事了。”
唐......松年?是他啊。
温燃有些恍惚,倒确实没料到第一个找来的人会是他。她还以为,怎么说也应该是温煦那个家伙呀。
因为还张着嘴无法开口,她动了动手指,掌心翻转了一面,和男人的手指扣了起来。
与其说是她受了委屈需要安慰,看起来更需要安抚的人是他才对呀。
两人之间无声却温情暧昧的互动刺痛了旁人的眼瞳,时倾沉下脸。
他们两个当着他的面调情!是当他这个未婚夫是死的吗?!
自我默认了未婚夫这一身份的时某人看唐松年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还有怀里这个小家伙,过河拆桥玩的可溜,要他帮忙救人的时候就可乖可软,一口一个未婚夫叫的人心都碎了。一脱离危险就和别的男人暧暧昧昧,纠缠不清!
可对温燃他是骂也不舍得骂,打更不可能打,那一腔的怒火也就只能发在唐松年身上了。
他一脚踹在了唐松年弯曲的膝盖上,上挑的桃花眼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唐松年,冷笑一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视:“话说,唐少你有闲情在这语述情长,还不赶紧让军医来给她检查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