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打算再照以前的来,虽然我现在只是挂名组员,那边的事推脱不掉也还是要去,但笙笙你才是最重要的,我肯定会经常伴在你身边,所以局里有你和我就够了。你想许解加入?那也无妨。剩下几个人,则会以编外人员的形式加入小组,只是身份对外保密。
庄笙听得愣住,眨了下眼睛,就你跟我?
可有可无的许解被完全忽略了。
孟衍微笑点头,对,就你跟我,现在开心些了吗?
庄笙大大地点了下头,脸上笑容灿烂极了,开心!
第7章 1.忏悔录07
第二天来到局里,庄笙一进入大厅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平时看到会点头开个玩笑的同事,此时变得特别安静,相互之间看到了只用眼神示意。
庄笙:
几个月没来上班,难道实行言语管制了?彼此之间不能说话,只能道路以目?
黎白前后脚跟着庄笙来上班,正要叫上队里的人开个会,讨论一下在凤溪村调查到的情况,还没进刑侦办公室的门,在走廊外面看到一个意外出现在这里的人,顿时诧异地停下脚步。
黄队长,您怎么在这里?是有什么公务吗?办公室门外的走廊上,一名身穿警服的中年警察站在绿植边,肩膀挂着两条银色横杠和三颗银色四角星花,面部线条硬朗,嘴巴两边纹路很深,面容和眼神看着就饱经风霜。
黄鸣鹤转过身来,拍拍黎白的肩膀对他点了下头,语气颇为亲近,小黎,只是例行询查,问几句话而已。问完了就让你的人归队,你该怎么安排工作就怎么安排,不要受影响。
黎白对省厅一直在追捕某个犯罪集团的事有所了解,他在省厅时就曾参与过几次行动。也知道那次抓捕行动失败后,上面专门成立了专案组,黄鸣鹤担任专案组负责人。
听了黄鸣鹤的话,黎白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黄队是调查那起爆炸案件吗?怎么查到丹藤市来了?
没记错的话当时史柯带领的丹藤市刑侦支队一直没有参与省厅的追查行动,只在最后抓捕时出警力协助,却没料到踏入罪犯设下的陷阱,参与人员死伤惨重。
警方追查那个犯罪团伙已经好几年,耗费不少时间跟人力。那次爆炸暴露了双方互派卧底的事实,安全起见,那边的内线已经蛰伏起来,这边的卧底埋得到底有多深却谁也不知道。没查清楚的情况下不能再贸然跟进,否则下次再踏入埋伏圈怎么办?
黄鸣鹤说完看向站在一旁有些懵有些紧张的许解,放缓声音安慰道:小同志,只是问你几个问题而已,别紧张,有什么说什么,讲清楚事实就行。
许解:
更紧张了怎么办。
庄笙看出黎白与眼前这名中年高层警官认识,他从此人身上的警衔和黎白对他的称呼,推测出他的身份。
一级警督,授予正处级,省公安厅刑警总队副总队长,黄鸣鹤,7.14公路爆炸案专案组的负责人。
庄笙有心想问爆炸案的详情,才刚开口,黄鸣鹤摆摆手,似乎很感兴趣地认真看了庄笙两眼,问道:你就是孟衍手底下的那名犯罪侧写师?
庄笙眼睛微微一亮,您认识孟衍?
黄鸣鹤严肃的表情有所缓和,露出一点笑容,丹藤市行为分析组孟组长的大名,谁人不知,那可是让任何犯罪分子闻风丧胆的人物,可惜他已经退出了警界。
他感慨地又说了两句,庄笙看出他不想多谈爆炸案,也就没有再问。本来这种涉及内鬼的案子复杂又敏感,保密程度很高,轻易打探不到。
只是
庄笙盯着黄鸣鹤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邀请孟衍协助专案组调查?黄队你
黎白乍然听到黄鸣鹤说专案组要求助孟衍,一时吃惊喊了出来,面色也不大好看。他皱了皱眉头,忍下心头泛起的不舒服感,语调克制地说道:黄队,内部调查没出结果前,让下级部门的警员参与进来,会不会对专案组的行动造成不良影响?而且,孟衍早就离开市局,也一直没有复职,他现在算是体制外的无关之人。
他这话说的很不客气,黄鸣鹤听得却笑了笑,倒也没觉得他这是刻意防着孟衍或是故意针对什么的。黄鸣鹤默然片刻,轻声叹了口气说道:
小黎啊,内部调查这块不归我管,但我知道,当时的抓捕行动丹藤市刑侦支队只是协助,主要问题还是出在总队那边。明面上说不把内鬼揪出来,不好开展下一步行动说是这样说,但不可能真的中断追查。那个组织警方已经跟了很久,你在总队时也参与过几次布防抓捕行动,也知道多任罪犯逍遥一天,就多损害一天国家的利益。孟衍这个人跟常规执法者不同,他心中缺少敬畏,对罪犯既无畏惧也无痛恨,说白了,受害者和罪犯在他心里没有区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最危险的潜在罪犯。
黎白惊讶地张大嘴巴,既然这样那您还
黄鸣鹤转头看着他笑了笑,语调依旧沉稳平和,利剑在手,用得好,杀敌事半功倍;用得不好,反伤其身。关键不在于这柄剑,而在于用剑的人。
黎白垂眸不语,沉默片刻后说了一句,黄队很了解他。
黄鸣鹤摆手笑了笑,了解他的不是我,是丹藤市的老局长,这些话是老局长跟我说的,他还给了孟衍一句评价。
黎白抬眼,眸光微闪,什么评价?
黄鸣鹤神情微敛,凝神目视前方,剑若无鞘,损毁其身;剑归鞘中,藏尽锋芒。黄鸣鹤说到这里微顿,叹息一声,我以前不明白,后来见过孟衍几次,终于明白了老局长这句话的意思。
黎白听后久久无语。
*
出现两名死者,南明市与凤溪村两案合并,移交到市局,陈今仁的尸体也被送到市局的解剖室,辛凰对尸体进行了解剖,确定陈今仁是溺亡。
因为要得急,作为副主任的辛凰不得不亲自写报告。她就坐在解剖室,右手边放着助理法医师泡好的咖啡,背后是刚解剖完虽然缝合了却没盖上白布的惨白尸体。
浓浓的困意和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让辛凰鼻子失灵,她无滋无味地喝着咖啡,几乎是闭眼敲完报告。完了倒头趴在手术台睡死过去,却在半个小时后被人拍醒。
辛姐,新来的那个黎队长问尸检报告出来了没?他马上开会要用。
一夜没睡又被强行吵醒的女人,其暴躁程度可想而知。
催催催,催命啊催,他是不是赶着投胎!
来叫人的警员:
惹不起,惹不起。
尸体气管里有泥沙,可以检查到水性肺气肿。为了进一步确认,我把脏器的切片送去专门的罪证化验室,请求他们帮忙做了硅藻实验。在肺脏、肝脏、肾脏里面发现有硅藻,和水样的硅藻进行比对后,是一致的由此可以断定,受害者为生前入水,也即是说,他入水时还是活着的。
除此之外,检测到死者胃里含有大量酒精,是不是酒驾自己开车冲进河里不确定,但死前妥妥的醉鬼无疑。死者胃内食物全部成乳糜状,只有极少饭粒、蔬菜残渣留存,推测死亡时间应该在饭后四小时,也就是晚上10点到11点左右。以上。
虽然因为睡眠不足而脾气暴躁,但该做的工作一点不少,也一点都不马虎。
辛凰面无表情地说完,扬起下巴朝对面翻了个白眼坐下,还是四肢瘫在椅子上的坐法,仿佛没看到对面黎白难看的脸色。
其他人察觉到队里的法医和新来的队长之间暗潮汹涌,都不敢随便开口说话,生怕扫到台风尾。只有庄笙仿若未觉,手里握着钢笔在本子上轻画,一边思考着一边说道:
技术科的同事对死者车子进行了全面检查,没有发现第二个人存在的痕迹。因为时间较晚,附近也没有目击者,但一个人喝醉酒是不可能自己将车开到河边的。根据死者车上的空酒瓶可以推测,死者应该是自己将车开到河边后,坐在车里喝酒,直至大醉。
许解举手提问:这么确定没有第二个人吗?车子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什么痕迹都冲掉了,或许凶手当时就坐在车里,把陈今仁灌醉然后启动车子才离开。
庄笙摇头,回答地很心平气和,车子虽然泡了一夜,但有些痕迹是冲不掉的,比如指纹。痕检在车窗玻璃、车门把手等地方使用茚三酮试剂,除了死者的指纹外,没有检测到第二个人的指纹。
那难道是陈今仁开车到河边兜风,然后喝醉了,不小心踩到油门,然后就这样撞进河里被淹死?许解不确定地猜测。
庄笙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许解知道自己说了蠢话,因为他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鄙视眼神。
凶手不在现场,却能让陈今仁自己把自己灌醉,然后开车冲进河里,这不是杀人犯,怕不是个幽灵吧。
不知谁小声嘀咕了一句,其他人听到,都有些不寒而栗。再联想到凤溪村的周明浩,同样是没有第二个人存在的痕迹,却莫名其妙把自己吊死了,越想越觉得诡异。
眼见会议室的画风朝灵异方向偏移,一直沉默的黎白终于发话了,面沉如水地扫了在座众人一眼,除了还瘫着的辛凰外,全都板起腰坐直当然庄笙的坐姿一直很端正,他无论行坐,都像棵挺拔的小白杨。
这次的凶手很狡猾,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现在大家要做的,就是从死者身边的人着手,找出这个隐藏的幽灵。
许解干笑两声,黎队长,您可真能说笑。
不,还有一样东西。一直思考着的庄笙忽然说道,所有人朝他看来,他拿钢笔在本子轻轻敲了两下,笔帽停在某一行字上。
黎白抬眼看过去,瞳孔微缩。
原木软壳的本子上,用隽秀的笔迹列出从现场找到的所有物证,笔端指着的那一行,写着两个字。
手机。
尽快修复死者的手机,相信能够从中找到答案。
第8章 1.忏悔录08
散会后各人去忙各自的工作,辛凰掩嘴打着哈欠想赶快回去好好睡一觉,还没走到门口被黎白拦住。
你刚才提到,去找外面的罪证化验室做鉴定了?是哪个化验室?
辛凰觉得自己跟这位新来的队长真是八字不合,不然他怎么老跟自己过不去呢?没见她困得眼泪都出来了吗?
黎大队长,你放心,我找的是正规的罪证化验室,做出的鉴定不仅合理合法,还相当权威,就算拿到公安部的司法鉴定中心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刑侦队虽然有自己的刑事技术部门,负责包括拍照、提取保全物证和痕迹、尸检等在内的工作,但如果遇到专业性强的检验工作,比如毒物检验、微量物证鉴定、枪弹物证检验等,则需要将检材送到合作的司法鉴定中心进行鉴定。
而罪证化验室是私人性质,能够拥有自己的化验室,不仅要求自身专业技术过硬,更重要的是,要有足够背景和资源。这样的化验室除了接受相关部门委托进行物证鉴定和现场勘查外,还面向社会服务,只是,项目服务费用较高,非一般人所能承担。
黎白之所以拦着辛凰专门问她,就是担心这笔服务费支队恐怕承担不起,而他更不喜欢自己的队员擅做主张。
黎白越想,眉头皱得越深,据我所知,国内私人开办的罪证化验室只有一家。
辛凰抹掉打哈欠打出的眼角泪滴,不怎么地意地对他扯出一抹假笑,巧了,我所知道的好像也只有一家,不会我们说的是同一家吧?
黎白没理会她的东拉西扯,径直问道:你去找化验室作鉴定,为什么没事先和我打报告?
辛凰斜睨他一眼,因为浓重困意而耐心耗尽,为什么要跟你打报告?哦,向你打报告申请经费是吧?放心,不走支队的账,老娘自己出的钱,不劳黎队长费心。
黎白脸色难看,憋了半天,硬挤出一句,这是支队的案子,用不着你自掏腰包。
我有钱,我乐意。
叉腰甩下这句话,辛凰撩了撩头发,潇洒离去。
下午的时候,陈今仁的妻子孙红来到警局。
孙红是陈今仁在丹藤市唯一的亲人。从发现陈今仁尸体并确认他的身份后,警方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他的妻子,孙红说自己回了老家,一直到今天才赶回丹藤市。
从调查的情况来看,陈今仁的妻子孙红,原来是在歌舞厅工作,与陈今仁也是在歌舞厅相识,被陈今仁看中,陪了他几次。后来两人结婚,孙红洗手不干改邪归正,成为一名很尽职的家庭主妇。可是这样尽职的家庭主妇,却在接到丈夫身亡的消息后表现地那么平静,半点悲痛没有,还在电话里跟打电话的警员好声好气地商量买哪天的票回,抱怨火车票难买之类的。
陈今仁死的时候孙红不在丹藤市,但从现场来看,庄笙推测凶手很有可能远程操控完成杀人目标,所以暂时也不能排除孙红作案的可能。
庄笙看过孙红的照片,浓妆艳抹版本的,所以他在看到朴素版本的孙红时差点没认出来。再听她一开口,带着浓浓乡音的普通话整个一刚从地里干完活回来的农妇。
警察同志,我是陈今仁他老婆,你们给我打电话说他死了,是让我来把他的尸体领回去么?那现在我来了,尸体搁哪儿呢?
庄笙:
看着孙红一副我就来领个东西领完就回的表情,庄笙有点不知该怎么开口。他仔细观察孙红,看她脸上有第一次来警局面对警察的拘束和紧张,却没有半分悲痛,隐隐还有种放下了什么的轻松。
孙红女士庄笙声音清淡地开口。
哎呀警察同志,叫啥女士,直接叫我名字得了。我被人喊过小姐,还没被人喊过女士呢,文化人就是不一样,会说话,长得还这么体面。孙红绞着双手,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
庄笙顿了顿,孙红女士,你最后一次见到你丈夫是什么时候?
你说陈今仁呐,我不管他,他也不会告诉我他去哪儿了干啥事了,就着家的时候我会伺候他,给他洗衣做饭什么的,他上次回家大概有半个多月了吧。孙红勾着手指头数,每次回来都会给我生活费,不多,就两三百,老抠门了。上次他在家呆了三天,花掉一百多,走的时候又给了我两百。我自己一个人在家时,每天用二三十块钱,生活费用完了他还没回来,我就回老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