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深夜,男人假装睡着,跟踪女人走出旅馆。
银白色的月光下,温柔贤淑的老板娘,斜坐在巨大的蛛网上。
轻轻拔下黏在蛛网上的人/头。
男人终于明白,女人不是为了当他的老板娘。
女人的到来,只是为了在这里布下一张蛛网,然后吃掉更多的人类。
那天晚上,男人思考了很久。
还是点起了一瓶熏香。
然后呢?
五条久慢吞吞地问着,余光扫着蛛丝的动静,看到并没有继续向下,才不留痕迹地再进一步。
然后?少女歪过头,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好梦,趁我熟睡的时候
她忽然掀开衣服。
他剖出了我的心脏。
他以为能杀死我,但是,只是让我更加强大。
失去了心脏的蜘蛛,挖走了男人的心脏。
也挖走了他融在血脉中的术式。
少女诡谲一笑,五条久忽然意识到她想要说什么少年原地变成猫,后腿一蹬扑向少女的方向,但同时,针对人质的蛛丝也向下突进。
他一咬牙,在空中强行转身,挡在进攻的蛛丝前,向前方放出无下限的反转术式的光点。
一声爆炸,侧墙被炸出一个大洞,五条久将身前飞来的碎渣停在原地,烟尘散去,原地却没有任何少女曾经存在的痕迹。
只有从天上,悠悠飘下被烫穿的和服一角,和空气中轻飘飘的两句话。
以失去心脏、永远无法再补充咒力为束缚,我得到了他的家传术式。
能让人看到想要未来的,调香师调制的香气。
还是没能阻止。
五条久懊恼地揉乱头发。
她讲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最后的这两句话。
是术式公开。
她的目标应该是五条悟。
五条久抱住脑袋,迅速掏出手机,给五条少爷打电话。
无论是咒术师还是咒灵,只要咒力不耗尽,领域内的怪物都是源源不断。
但是,这个领域好像有些不同。
五条悟再次捏爆手里的心脏,挑起眉。
如果他没有记错,从刚才开始,他打的怪,就没有一个是重复的。
六眼广阔的视野里,人皮怪物的数量虽然没有明显减少,但总体来看,密度却有明显的下降。
不可再生?还是分散兵力到久那边了?
五条悟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重新塞回兜里。
他本来是想在这边分散咒灵的注意力,等着五条久偷家成功,现在看来好像不太管用。
久那家伙,好慢啊。
不然还是他亲自去解决好了
五条悟漫不经心地想着,手机铃声响起来,他伸手去拿,还没摸到手机,忽然瞳仁一缩,透明的液体停在他的身前。
刺鼻的香味扑鼻而来。
五条悟立刻想屏住呼吸,但刚才那一瞬已经让他吸进了几口香气,不能控制地咳了两声。
糟糕。
意识逐渐模糊。
透过停在身前的水幕,刚才面前的人面怪物,不知道何时变成了一个穿着和服的少女。
和服的一角,缺了一块,燃着明亮的灰边。
蜘蛛少女:睡吧。
四周的咒力飞快后撤,房间里,失踪的两人悠悠转醒。
庵歌姬揉揉眼睛,怎么回事我们好像睡着了?
冥冥冷静地坐起来,应该是中了术式,八成是气味,走进去的时候,好像闻到一股很强烈的味道。
两人抬起头,四周空空荡荡。
歌姬:我们是怎么到这的?
冥冥:不知道。
五条悟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他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但是又想不起来。
身前拱着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少年的胳膊横着拦在他的腰上,手指细细软软的,不老实地四处乱摸。
五条悟单手揪住他的耳朵。
五条久睡眼朦胧的抬起头,想用另一只胳膊支起身体,但压的太久,已经睡麻了,刚立起来又不受控制的倒下去。
五条悟:
他的猫怎么会这么蠢。
五条少爷从床上坐起来,准确伸手接住,把小孩滚了个方向背对自己揽在怀里,顺便捏了捏他压麻的胳膊,收获一声好长的嘶。
门外传来噔噔的敲门声。
夏油杰:出来吃饭!
五条悟应了一声,从床上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撞到天花板。
奇怪,他之前有这么高吗?
吃饭的时候,五条悟一直盯着旁边的五条久看。
夏油杰一个勺子扔过去,瞄准他的脑袋,被无下限停在身前。
看够了没有,像个变态一样。
五条悟把勺子拿下来,用它把包子切成两半,一半放进五条久的盘子里,顺口顶嘴,没有。
就是觉得久原来好像没这么高。
你说什么呢。夏油杰翻了个白眼,他早就长到你肩膀了。
你怎么一大早就不在状态。他警惕道,今天是久的成人礼,你最好不要给我搞什么幺蛾子。
五条悟把奇怪的感觉抛到脑后,把半个包子塞进嘴里,含糊道,安啦安啦,我是那种惹事的人吗?
夏油杰毫不犹豫,是。
五条悟:
前两年日本政府把成人礼的年龄从20岁下调到18岁,于是今年,学校就把原本的毕业典礼改成了成人礼。
因为场地有限,只限一名家长前去参观,为此,五条悟跟夏油杰采用了石头剪刀布、摇骰子等各种方式决一死战,还是没能分出胜负。
最后由于夏油杰的临时任务,只能把机会拱手让人。
五条少爷得意洋洋,比升上特级术师的那天还要嘚瑟。
五条久成人礼的西装是五条悟常去那家的私人定制,条纹的暗绣,深蓝色的领带,五条悟从各种角度拍了好几张照片,对着手机思索。
五条久歪过头,悟?
没事。五条悟放下手机,我们出发吧。
一点点的小猫崽子蜷在手心的模样好像就在昨天,一转眼的功夫,居然都长得这么大了。
五条悟坐在观众席上,看着台上身形修长的少年,有一点感慨。
青春有限,毕业啊成年啊,结束后总是要去做点什么的。
成人礼刚结束,五条久就在台下被围成一团,怀里塞着乱七八糟的礼物,被邀请参加第二趴的庆祝仪式。
五条同学,要跟我们去唱k吗?
不不,五条同学要跟我们去吃烤肉!
五条同学
五条悟远远看着,绝不承认自己有点酸。
只有一点点。
他接收到猫崽子求救的目光,走过去把人拉出来。
好了好了,到此为止。五条少爷做出禁止的手势,很抱歉各位小朋友,但是我们家有门禁
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女孩不满道,你谁啊,大叔?
大,叔。
五条悟的语气变的飞快,这时候,礼貌来说要叫哥哥哦,想被碾碎吗臭小鬼。
女孩抬起下巴,你,怕了?
五条悟:
五条少爷的字典里,就没有怕这个字。
所以,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吵闹的ktv里,花里胡哨的灯光闪来闪去,音响里放着当季的流行曲,歌手声嘶力竭,而五条悟只记得,他一时上头跟着这帮臭小鬼来了包厢,开了房间之后嗨了两个小时,随手递给五条久一杯无色无味的饮料。
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少年的衬衫松了两颗扣子,跨坐在他身上,猫耳和尾巴不受控制的出现。
其他人呢?其他人在哪里?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不知道,五条悟什么都不知道,他只觉得口干舌燥,热气上头。
包厢里的灯光亮的晃眼,无法聚焦,视线里只剩下少年被汗水洇湿的额发,被柔软的指腹划过的地方、皮肤相接的地方,都热得发烫。
少年的脸越凑越近,呼吸喷吐在他的耳边。
悟
冰凉的触感贴上额头,五条悟忽然回神。
面前是那张熟悉的脸,五条久跨坐在他身上,只不过,衣服穿得好好的,还是早上出门时候的背带裤和衬衫。
五条悟猛地往后一退,头一仰后脑勺撞在墙上。
嘶
五条少爷很要面子地咬牙把声音忍了下来。
五条久慢半拍才反应过来,慌乱地去摸他的头。
悟,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五条悟:没、没事。
他重新坐直,非常不自然地快速补充了一句,还欲盖弥彰地重重点了点头。
真的!
这绝对,是能排进五条少爷人生前三的丢人时刻。
咒灵已经被五条久袚除,两人所在的地方,也从豪华的温泉旅馆,变为工程荒废的烂尾楼。
哦。看到他的反应,五条久更加担心地靠近,但是,悟刚才
五条悟:???
五条悟一个激灵,伸手把身前的小孩转了个方向,绑架一样用胳膊箍在怀里,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语速飞快地问。
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五条久:唔唔唔!
五条悟才意识到,他捂住了五条久的嘴,手上力气一松。
猫崽子憋得深吸一口气,喘了半天才继续,没没什么。
五条久:就是
五条悟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五条久:悟刚才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五条悟:
说话不要大喘气啊混蛋!
五条悟面无表情,耳朵,伸出来。
五条久困惑地看着他,过了一会,还是乖乖地伸出了耳朵。
五条悟一把抓住,左右晃来晃去。
五条久:???
唔唔唔!!五条久泪眼汪汪,疼疼疼
第53章 成长进行时(14)
不知道五条少爷抽的什么风, 反正直到辅助监督来接人的时候,他还是一脸不爽的神游天外,谁都不理。
但是, 五条悟发神经也不是第一回 了,负责他的辅助监督也很熟练, 看了一眼, 直接转身去找猫崽子。
五条久委委屈屈地揉着脑壳, 和赶来的辅助监督沟通后续。
学姐们和前辈没事吧?
已经接到人了,担当的清原先生也已经找到,只是昏过去而已,没有大碍。
他感叹道,幸好你们到的及时。
他见过太多来不及的例子,一旦任务中出现变故,最后留下的,往往都是残/肢或冰冷的尸体。
这也是咒术界崇拜力量的原因。
因为,弱小,就面临着□□的死亡。
而谁也不知道, 自己哪天就会成为那个相对的弱者。
大概不是。五条久摇摇头,她的目的,从一开始, 应该就不是学姐。
辅助监督:啊?
辅助监督有些紧张起来, 那,他是冲着五条来的吗?这个,要不要向上面报备一下
虽然性格恶劣,五条悟再怎么说也是五条家宝贵的继承人,如果这从一开始就是阴谋,还是很有报备的必要。
那倒也不是。五条久思索了一下, 她的目标,可能是最强的那个人吧。
说到这个。他礼貌地问,关于调香师这个族系,近年有术师意外死亡吗?
五条久和辅助监督说话的时候,五条少爷就在旁边数羊。
从一数到一百,从一百数到三百,但是,数着数着,脑子中还是会忽然冒出之前的那个画面。
可恶!
五条悟猛地踹了一脚旁边的墙。
五条久和辅助监督吓一跳,转头看他。
五条悟: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发火啊!
虽然咒灵顺利袚除,因为是领域内,没有放帐也没有对周围群众造成太大影响,学姐和担当的辅助监督也都平安。
但是,抛下辅助监督擅自行动,挨骂肯定是少不了的。
辅助监督把一人一猫拉回高专,夜蛾正道就起身去教室,打算和某个挂人电话的问题儿童好好讲一讲道理。
拉开教室的门,五条久和五条悟分坐两张课桌,一言不发,气氛沉默。
夜蛾正道:?
平时五条久当猫的时间更多,很少这么晚还保持人形,但是不管是人是猫,基本都挂在五条悟身上,这种空气,闻所未闻。
一时间他都忘了自己是来训人的,默了两秒,犹豫地问。
你们吵
五条悟往后一仰,抢答回的超大声,没有!
到底有没有,真的很难说。
就连五条久也搞不清楚。
反正从袚除咒灵之后,五条悟的反应就奇奇怪怪。
并不是拒绝他的接触,但是一碰他就微妙的僵硬,眼神一直飘,也不跟他说话,好像要无视他的存在。
是生气了吗可是,也没感觉到他生气啊。
而且,他做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