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人抱着药罐罐,穷人抱着八字算。
这是梁珂齐的母亲经常在梁珂齐翻看黄历书时最喜欢念叨的一句话。
是的,梁珂齐大学毕业,相信科学技术,但是对于命运一说也是深信不疑。
时不时的自己发生什么事都会在书上去找相应的评语,以核对八字到底准不准。
不过从心里来讲,他一直都希望是准的。
为何?
因为八字书上说过,哥哥梁文这辈子是名德相称之命。
而自己则是近贵显赫之命。
这才是他一直希望且时刻念叨着的原因。
其实质是在念叨着自己美好的未来。
认母亲为干爹的表哥叫罗建,是大舅家的大儿子,那边的丧葬事情还没处理完,就又带着老婆孩子回来了。
一是因为自家奶奶已经八十多岁的高龄,希望她能看看自己的孩子长什么样。
二则是他的父亲生病了,在医院住院,还得动手术。
因为以前小时候,表哥每年回家都会带着梁珂齐兄弟两人去吃宵夜等,所以情分是有的。
除了白天喊罗建过来吃饭,晚上也给他打电话让他出来吃宵夜,尽地主之谊。
哪怕兄弟俩兜里也没钱,但是在为人处世方面还得维持着。
做人记得了仇,也得记得住恩。
不过说起自己这个表哥,梁珂齐不得不想起另外一个表哥罗刚,是三舅家的大儿子。
两个表哥都是一年出生的,同样都是初中毕业就出社会打拼,表哥罗建选择去工地上和其他人学习打井工作,前后做了几年,最后进了一家地矿公司,也在那个时候认识了现在妻子的父亲,然后入赘做了上门女婿。
婚后两年,公司不景气,被迫下岗,中途花了两年时间实践过各种小生意和工作,最终因为亏损无法继续下去,如今和妻子两人一起去外地工厂打工,已经有两年有余。
收入也还可以,夫妻俩一个月也有一万二左右。不过今年不景气,由于疫情一直都在,厂里的订单直线下滑,导致他们的工资随着跌落,夫妻俩加起来还不到一万。
而三舅家的表哥罗刚,同样是初中毕业出社会打拼,刚开始也选择进厂打工,却受不了那个苦,东奔西跑,最终选择了服务员,去一家ktv当服务员。
这一干就是十多年,虽然换了许多家店,但由于他自身能力和为人处世的磨炼,位置也越来越高。
去年更是准备和朋友合伙开一家专门经营ktv营销的公司,不过后来怎么样,梁珂齐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看到他又在一家店上班,虽然都是帮别人打工,可他去哪儿都是当店长,除了老板,所有事情都是他说了算,工资几乎都是一万起步。
而他的妻子也是这个行业的佼佼者,夫妻俩收入一个月起码也有三万多。
这对于梁珂齐所认识亲戚朋友这一圈的人而言,算是年轻一辈最有出息的了。
去年找暑假工时,梁珂齐就和表哥罗刚相处过近两个月的时间,对他的认识更加深刻。
比如他那间屋子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以及他自己作的笔录。
用梁珂齐回家和哥哥梁文聊天时提起的话来说,‘比我读大学的所有书籍加起来还要多’。
可想而知,这样一个勤奋努力学习的人,终于赢来了自己的回报。
而梁珂齐母亲等这些上一辈的人对这两个一年出生的小辈的评价可谓天差地别。
单单是他们的爷爷去世时两人给外人的形象就截然不同。
罗刚回到家,烟花爆竹噼里啪啦响了有半个钟,更是从出现开始,三十多块钱一包的香烟洒水似的递给每一个身旁的人,并对做道场的先生表示衷心的感激,一人递过去一包香烟。
而罗建回到家,既没有上烟打招呼,连烟花爆竹也没放一个。实际上他也放了,不过是在晚上放的。
事后,梁珂齐的母亲曾评价过,罗刚最多花了一千块钱,就把所有面子全部撑起来了,周围四下的人都觉得这人为人处世很好。
可罗建同样也花了一千多块钱,可没有放在场面上,还被众人一番评价。
倘若没有罗刚珠玉在前,那么罗建的所作所为也无可厚非,可偏偏有了个前后对比,瞬间就显得天差地别。
有时候不是你想不想攀比,而是总有人会将你拿出来和别人比。
所以我们从小到大都会听到别人家的孩子如何如何这类的话。
毫无疑问,在梁珂齐母亲这一辈的长者眼里,罗刚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而其余的,包括梁珂齐们在内的所有小辈都是看不顺眼的自家孩子。
还有一点值得一提,罗刚也算半个上门女婿,只不过,他既没有要女方给的房,也没有要女方给的钱。
而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买了房,还买了一辆车。
用梁文的话说‘哟,他都买车了,还是奥迪哎!’
对于梁珂齐们这种跟着父母从农村来到城市并且扎根下来的底层孩子而言,奥迪这种动辄几十万的车真的不是他们这种连生活都举步维艰的人买得起的。
一辆车几乎就成了两个不同层次的人群之间不可逾越的天堑。
十点过,梁珂齐让哥哥给表哥罗建打电话。
因为梁文和他更熟,说得难听点,梁珂齐连罗建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倒不是什么嫌贫爱富,而是两人之间交集确实少得可怜。
没一会儿,罗建就来了,一同来的还有另外一个表哥,罗勇。
他是做厨师的,平时和梁珂齐等人也经常一起玩儿。
为什么感情好,其实就是因为两年前梁文还没有买车,而梁珂齐的前女友结婚,又是在农村,想着自己开车去。
所以和他开口借车,其实当时梁珂齐心里也很意外他为何答应得如此爽快,不过就从那次起,梁珂齐几人但凡出去玩儿或者喝酒唱歌等都会叫他。
事后,梁珂齐才从母亲那儿得知,自己打电话借车后,表哥罗勇是犹豫了的,然后给他母亲打电话,他母亲才告诉他,一定借给他。人家只是还没买车,不要瞧不起别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罗勇才爽快的答应了。
而事实也是如此,相隔不过半年,梁文就自己买了车。
虽然不是梁珂齐自己买的,但是不管去哪儿,确实比以前方便许多。
虽然和哥哥梁文每次聊天都会说到‘你这小东风我根本看不起’,不过自己没买车前,用起来还是甘之如始。
梁珂齐找了一个摊位坐了下来,点了一堆烤串。
梁文则去抱了一箱啤酒过来。
表哥罗建则去买了些生蚝以及其他的。
梁珂齐见状,连忙让老板看看多少钱,把账结了,生怕待会儿罗建又过来抢着买单。
几人谈天论地,无话不说,聊的都是以前一起经历过的一些事儿或者是搞笑的事情。
说实话,除了这些似乎没什么可说的了!
差不多十二点了,罗勇打了声招呼,就先走了。
因为他明天还要上班,作为一个厨师,还是在风景区里面上班,虽然这几天不忙,但是也得去。
剩下梁珂齐三人,换了一个地方,一人点了一碗白粥,继续聊天。
许是酒喝得有些多了,罗建也渐渐打开了话匣子,言语中更多的透露着对生活的无奈,以及对梁珂齐等人的衷心劝解。
哪怕站起身打声招呼,转身就要各自离去,罗建也硬生生站在那儿和兄弟俩聊了半个多小时。
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寒气,三人都是双手紧抱于胸前,仿佛聊着天大的事儿。
实际上,就是罗建作为过来人,不断地告诉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就可以去做,去坚持,哪怕失败了也没关系,起码也是人生的一笔财富。
他现在就很后悔,后悔当初在工地上就浪费了自己十年的青春。
终于,话说尽了!
各自回家。
梁珂齐突然问道:“哥,你有没有发现,从四娃走了后,这么长一段时间,二娃都没有找过我们玩,也没约过?”
四娃罗伟离开县城去上班快有一个多月了,可二娃王乾敏一直在县城,他们家距离店铺不过两分钟的路程,但是也有一个多月没见了。
梁文笑道:“约啥,我们两个都是穷光蛋,她约就得出钱,更何况还没时间。
你没发现,就算之前伟在家,我们一起吃宵夜的时候,她都是全程拿着手机,几乎没和我们说过一句话吗?”
梁文这么一说,梁珂齐瞬间记起来。
是的,之前两次吃宵夜,除了自己兄弟俩和罗伟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二娃几乎从头到尾都不曾说过几句话,连东西也不曾吃。
哎!
不知不觉间,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梁珂齐突然发现,自从创业以来,身边几乎都没有可以共同分享的人。
以前学习摄影,时不时的和各种不同类型的妹子出去玩儿,现在没了。
就连二娃,似乎都没什么共同语言了。
梁文洗了脚,走出来,看着梁珂齐:“我早就说过的,哪怕关系再好,以后都会变淡的,
就算是我们兄弟俩,如果不经常在一起,没有共同语言,时间久了是不是也会变淡?
就如同现在,二娃和我们一起吃宵夜,有话说吗?”
“有!”
有共同的话说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