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也许知道温照斐真的学过散打,高肆夹着尾巴走了,脸色阴沉。贺轶鸣看人好戏乐呵了半天,乐完了看见温照斐用一种类似于审视的目光看着他,开口道:你也快点收拾东西,回头连你一块丢出去。
    贺轶鸣:你对待所有前任都是这个态度吗?
    温照斐理所当然:你算哪门子前任,咱俩根本没在一起过,得了吧,快点搬走,你房间太乱了,我要找阿姨过来收拾了。
    贺轶鸣惨遭驱逐,可以说是非常可怜。他收拾东西的间隙里发现衣柜里有一格叠得整整齐齐的格子衬衫,看上去出自温照斐的手笔,也不知道温照斐什么时候进过他房间,顺手替他收拾了一下。收拾着收拾着他想,那盒子上没有丝带呢温照斐那么仔细的人,会把盒子上的丝带弄丢吗?
    他觉得不会,但不知道温照斐为什么要把丝带取下来。
    衣服全部拿走之后房间里就显得空空荡荡,和他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当初贺轶鸣也只是以为他会在温照斐家短住一阵子,没料到后来发生这么多变故。他认认真真地扫视了一圈,想确认有没有落下的东西,从房间到卫生间再到厨房和客厅,然后终于在客厅止步,顿了顿,突然从高肆的举止里找到了一些灵感。
    其实胡搅蛮缠是个好方法,贺轶鸣想。
    第四十五章 又同床共枕了
    预谋离婚那天,温照斐在贺轶鸣公司的地下车库里直接挂断了高肆的电话,哪成想后来高肆搞了好多个陌生电话过来骚扰他。高肆当时非要说在他家掉东西了,强烈要求去温照斐家进行地毯式搜索,但温照斐心里门儿清,要找早就来找了,不过是找个借口联系他。
    温照斐拒绝了十几次,耐不住前任实在太烦,再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可能会打扰到他的工作,于是温照斐索性把人约到自己家来让人翻,他想这次翻不到就该走人了吧?以后还能有什么借口来骚扰他?
    结果还被贺轶鸣看到了。
    现如今贺轶鸣也有样学样,拿破借口糊弄他,甚至愈发离谱了起来。贺轶鸣搬家三天后晚上十点多打电话过来跟他说:我乐高有个零件掉你家了,你看你能帮我找找吗?
    温照斐瞬间被气笑了,那乐高嵌了镜框又有玻璃挡着,怎么可能把零件掉在外面?
    于是他毫不留情面地吐槽道:你可能是脑子掉我家了,你那摩天轮不是有镜框吗?
    是啊。贺轶鸣大言不惭,我有一天晚上半夜特别无聊,把镜框拆了,把乐高也拆了,然后再拼起来的时候不小心少了一块,当时没发现,今天发现了,不行吗?
    温照斐心想拼个乐高不得一两个小时,再加上完完整整拆开的时间,没有一晚上搞不下来,贺轶鸣但凡晚上醒着的时间都在加班,这又是哪里凭空生出的几个小时。
    得了吧。温照斐说,到底什么事?
    没什么事啊。贺轶鸣大言不惭,就是乐高少了一块,想去你家找找。
    温照斐:?
    这说辞怎么有些似曾相识?
    温照斐刚想拒绝,就听见门口的敲门声,一拉开门,贺轶鸣站在外面提溜着西瓜,难为他十月下旬将近十一月的日子里还能找到西瓜吃,不过这个季节应该不甜了他思绪一团乱麻,贺轶鸣却驾轻就熟地脱了鞋登堂入室,说:哎我来找找零件。
    乐高零件淘宝上补一个也才几块钱。温照斐吐槽,你真的是很闲得慌。
    可是能怎么办,人都已经进来了,总不好把人再轰出去。贺轶鸣甚至贴心到替温照斐关好了门,装模作样把盒装切片西瓜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然后坐在沙发上开始吃了起来。
    温照斐走过去,本来以为贺轶鸣会分他一块,结果贺轶鸣连眼神都没分给他,见他过来还跟小狗护食似的把盒子往自己这侧推了推:你胃不好,西瓜凉,你不能吃。
    至此温照斐是真的想把贺轶鸣关在门外了。
    等贺大爷吃完西瓜,慢慢悠悠去厨房洗了个手。温照斐刚想说你快找找完滚蛋,结果贺大爷先发制人,在客厅瞎溜达一圈,耍无赖说自己找不到了,天色太晚,要在温照斐家留宿。
    温照斐挑眉:你明天不上班?
    明天休息。贺轶鸣话题一转,我想看电影。
    与其说,贺轶鸣是为了找乐高零件而来,不如说,他是预谋作案,想在温照斐家约某些人看个电影,顺带留宿。温照斐懒得戳穿他那点招摇过市的小心思,斩钉截铁地拒绝:你要看自己回家去看。
    来都来了,天色太晚了。贺轶鸣胡说八道,我这么一表人材的人,半夜三更走在路上,你就不担心我出事吗?
    温照斐想都没想直接说:我不担心。他指了指贺轶鸣手上的车钥匙,你从电梯直接下到地下车库,再开回你家,从地下车库走到你自己家,请问,不足十分钟的路程,谁能害你?
    唉,你看,既然你不关心我。贺轶鸣叹了口气,那只能我自己关心我自己了,我担心我的生命安全,所以我得留在你家过夜,等明天再回去。
    温照斐:
    刀枪不入,油盐不进,死皮赖脸,这些全部都是贺轶鸣的代言词。但当贺轶鸣现在站在他面前轻轻笑着,嘴角微微挑起,吊儿郎当地说些逻辑不通的话的时候,他却不觉得那几个词语讨人厌了。人是双标的,高肆站在客厅中央同他说些剖白心意的话时,他觉得高肆很烦人,贺轶鸣如法炮制,却很像欢乐喜剧人。
    温照斐认命地走回房间:看什么电影啊。
    贺轶鸣一开始还没听明白,以为温照斐的意思是怒气冲冲的看什么电影啊!于是为自己辩解:还没到我睡觉的点,当然要看看电影打发时间了,怎么,你对我看电影有意见吗?
    他还没辩解完,温照斐打开卧室的灯,转过身来捂住紧跟在他身后的贺轶鸣的嘴:我觉得,咱俩都该学会闭嘴,你觉得呢?
    喋喋不休,夹枪带棒,阴阳怪气,都该消失。对着外人友好交流的本领应该运用于亲近的人。
    所以看什么?贺轶鸣问。
    贺轶鸣说话时嘴唇溢出的热气烘在他掌心,又热又酥又麻,温照斐及时收手,看见贺轶鸣那双雾蒙蒙的眼睛。贺轶鸣的眼睛不特别亮,因此总显得无神,愈发显得人不太正经起来,这会儿凝视着他的时候,因为专注,倒好像有了点光彩。
    不过温照斐以为这是错觉,很快贺轶鸣把目光收回,见对方迟迟不回答,贺轶鸣说:那我随便选了,《爱乐之城》?
    随便。温照斐说,又不是我要看。
    房间里的顶灯被贺轶鸣伸手关掉,房间里又暗淡了下来。贺轶鸣躺在懒人沙发上懒洋洋地犯困,好像一只很大的猫,温照斐反而看的很认真,米娅和塞巴斯蒂安在洛杉矶地月夜下跳踢踏舞,明明两个人都对彼此心动,却非要口不择言傲娇地挑剔对方的毛病,也是在温照斐以为贺轶鸣快睡着的这个时候,贺轶鸣悄悄把手伸到了温照斐的背后,一点一点地去试探,最后揽住了温照斐。
    贺轶鸣边搞小动作还要边说话来分散温照斐注意力:seb太傲娇了点。
    温照斐顺势往下挪了挪,枕在贺轶鸣手上:高司令后面还挺直球的,大胆约石头姐去看电影,虽然石头姐后来迟到了错过大半场。
    我看过,我知道。贺轶鸣说,嘘,认真看电影吧。
    电影讲的故事本来那样平平无奇,无非是爱情和面包选择哪一个的老生常谈的话题,然而歌舞一出来却那样打动人。所有人都经历过这些,所有人都做过梦。
    电影结束,在他身边的贺轶鸣也已经不止何时开始做起了梦。
    温照斐叹气,站起来,想把人拖到床上。却还没等他离开贺轶鸣的胳膊,贺轶鸣突然伸出手去拽了他一把,迷迷糊糊地梦呓:不可以走,电影还没散场。
    他心里蓦地软了一片,尽管知道有的人就是闲得无聊来找热闹热闹不知贺轶鸣找着没有,不过贺轶鸣怀里倒是温暖的。
    温照斐把人拽上床之后,睡着了的贺轶鸣很自然地伸手搭在他腰间,他无奈把贺轶鸣的手拉开,想保持距离,却被人再次搂着腰拽回了自己身前。
    黑暗里他看见贺轶鸣的眼睛里泛着水润的光泽,比平时不知道有神多少倍。
    贺轶鸣委屈道:快十一月了,我冷,你过来点。
    作者有话说:
    贺轶鸣: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登堂入室:登上厅堂,进入内室。比喻学问或技能从浅到深,达到很高的水平。我这里乱用的字面意思,所以加了引号。
    《爱乐之城》的男主角,即塞巴斯蒂安,剧里昵称seb,演员昵称高司令,同理女主角米娅,演员昵称石头姐,文里温是默认贺很熟悉这些演员(因为确实有名),但怕一些读者不了解,特意解释一下
    其实还有几万字就能完结了,后面都是糖,毕竟两个人就差层窗户纸没捅破了。
    第四十六章
    温照斐:
    他翻身下了床,从柜子里拿出一床棉被子来,恶狠狠地盖在贺轶鸣身上:你不是冷吗?晚上睡觉要是踢被子的话,我会替你掖好的。
    贺轶鸣把被子猛地掀开来,坐起来,钳住要上床睡觉的温照斐的手,目光灼灼,问: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我什么都不懂。温照斐不为所动,不是,你到底想干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还不让我睡觉。
    贺轶鸣有点无奈地坐在床上叹了口气。
    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严格意义上算是新的一天。房间里乱糟糟,谈不上任何氛围和美感。时间,地点,环境,没有一处达到成为好的表白地点的要求。
    怎么会这样,追人好困难啊!
    他突然又躺回床上,自暴自弃:那睡吧。
    贺轶鸣仰面躺着,空气安静地在房间里流动,他听见温照斐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缓且规律。温照斐睡觉很乖,并不乱动,相反他知道自己睡相不佳,不想折腾明天还要上班的温照斐,抱着被子下了床躺在懒人沙发上。
    他该,怎样说出口,然后把误会讲明白?
    好难的命题,除了不断地对温照斐好,试探温照斐的想法,好像真的没有别的方法再去达到他想要的目标。严格意义上说来,贺轶鸣从来没有主动追过人,没有太多技巧,他只会笨拙地一点点靠近温照斐,然后在逾矩的界线缓缓停下。
    前一天晚上忧思过多,第二天醒来日上三竿,贺轶鸣发现自己错过了李女士的电话,打算回拨。温照斐不在家,大概是上班去了,他跑去阳台,发现小花正趴在蒲团上晒太阳,吓得他把阳台玻璃门猛地一关那头李女士听见的就是砰的一声响,李女士问:你被车撞了?
    贺轶鸣被李女士的脑回路深深震惊:妈你能不能想我点好。
    那你闹这么大动静干什么?李女士责怪他,请问你找我干什么?我很忙的。
    那你在忙什么呢?贺轶鸣配合地问。
    李女士答复:当然是帮周围的适龄小伙子小姑娘们配对子了,我药房里就好几个年轻人呢,你又没让我操心,自己把婚结了,还不能让我过过红娘的瘾了。
    贺轶鸣心念一动,他觉得他妈或许能包治百病,包括他的相思病。于是他无端抛出一颗炸弹:妈我也离婚了。
    对面静了一瞬,然后瞬间分贝超标。李女士拔高声音:什么?你个小兔崽子,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斐斐的事了?你看你回家我不打死你?
    贺轶鸣:
    还有没有道理了,为什么温照斐可以有两个妈?
    他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没犯错吵架了,呃,不是,冷战了,妈,我现在该怎么追回来?
    其实又没吵架又没冷战的,甚至还算得上和平离婚,但这种状态不太好描述给他妈听,他觉得李女士恐怕听不明白也搞不懂,还觉得他有病需要打一顿。
    哦对,温照斐在他妈这里永远没错。
    李女士怒吼:你!去给斐斐道歉!然后多约人出去玩,主动点,你只要肯努力就能复婚,离婚像什么样子,我们家就没出过离婚的人,你还是头一个,真是太丢人了!
    贺轶鸣怕他妈真的气到开车过来打他,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不知道为什么,李女士气急败坏的样子反而拯救了他的心情,主要是李女士夸张到了一种好笑的程度。
    不过或许李女士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复婚非难事,只要肯努力。
    挂断了电话,贺轶鸣一低头,又和小花四目相对。小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转移了阵地,从蒲团上转移到了猫窝里,低头咬些什么。
    贺轶鸣蹲下来仔细看了看,一截黑色丝带从猫窝里延伸出来,落在地面上。自上次硬盘事件后,贺轶鸣总觉得小花这是又搞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在咬。
    他把玻璃门打开一条缝隙,拽住丝带一端,在尽可能不接触小花的情况下,从缝隙里往外拽那截丝带,拽着拽着,一枚银色的东西从猫窝里落在瓷砖上,叮啷一声,贺轶鸣这才看清,丝带尾端系着一枚钻戒。
    贺轶鸣猛然想起来,他早上起床后,没帮温照斐关门。
    靠,这可真是出大事情了。
    幸好猫的牙齿尚且不能和真金白银的钻戒相比,钻戒没有什么问题,就是上面一股猫口水的腥气,贺轶鸣一边隔着玻璃对小花指指点点,说你可真会挑东西咬,一边又想着该如何跟有洁癖的温照斐交代,要是温照斐真的把戒指扔了,复婚的时候他是不是又要掏钱买钻戒了?
    救命,他心痛,痛入骨髓。
    但他又好像突然有了新的灵感,至少他有借口找温照斐出去玩了。
    温照斐下班的时候发现贺轶鸣在外面地下车库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他车边蹲守他,戴着个棒球帽,穿着灰色卫衣,留给他一个背影,而这个背影背面的图案还是可回收垃圾的图案,好像一大坨他的历史遗留垃圾等待他捡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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