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脚步一顿,转过身来:你什么意思?
傅辞洲用手拽了一下松紧,啪的一下弹回皮肤:这个有点紧。
祝余后槽牙一磨:滚。
傅辞洲笑得不行。
滚一边去,我也要洗澡了。祝余脱了自己穿在里面的睡衣,用眼神示意傅辞洲赶紧滚蛋。
傅辞洲点点牙刷杯:我还没刷牙呢。
都一点了你在家还没准备睡觉?祝余用抽屉里给傅辞洲翻出一个新牙刷来,刷完滚蛋。
凭啥我滚啊?傅辞洲慢条斯理地拆着牙刷,刚才我洗澡的时候你都没滚。
我是在给你洗衣服,祝余帮他接了一杯水,推着傅辞洲往外走,去厨房刷。
你这就比较双标了,傅辞洲扒着洗脸池就是不肯走,只能你看我不能我看你?我今天非要在这刷!
其实最开始祝余进来的时候,傅辞洲还是比较诧异的。
但是大概对方反应太平淡,压根没往他那里看,让傅辞洲觉得自己瞎矫情。
毕竟都是男的,对方有的自己都有,好像也没啥看头。
独自抑郁了片刻,傅辞洲发现自己和祝余不一样。
他还是挺想看对方洗澡的。
但是这回祝余竟然不乐意,那傅辞洲就更不乐意了。
你走不走,祝余跟他杠上了,不走我就不洗了。
傅辞洲把挤了牙膏的牙刷塞嘴里,含含糊糊道:你不洗也别想睡,咱俩就在这耗着。
两人眼睛一眯,在狭小的浴室里各占半边,憋着气对峙。
傅辞洲一个牙刷了五六分钟,祝余实在是受不了,转身脱衣服洗澡去了。
祝余很白,在高功率的浴霸下面简直白到发光。
傅辞洲嘴上耍着流氓,但是真到了时候,又错开目光不敢看了。
他低头漱口,装作不经意间自欺欺人地瞥上两眼。
水流从屈起的手肘而下,砸在地上溅起朵朵水花。
无论是仰头、抬手、还是躬身,都可以改变水流的方向。
傅辞洲喉结上下一滚,咽了一口混着泡沫的漱口水。
他自己一个人在洗脸池边上恶心半天,打开门溜回了祝余卧室。
睡你床了!傅辞洲在得到回应前率先掀被子进被窝,美滋滋地拉过被子一闻,再卷着滚成一团。
祝余在浴室里应了一声,有点模糊,应该是可以。
他滚了个来回,又看了一眼卧室的摆件。
床上横七竖八放着玩偶,桌上放着木雕,笔筒里插着小鱼,台风旁边的鱼缸盛满了清水,里面还装了一条摇头摆尾的小鲤鱼。
傅辞洲十分满意,想拿手机拍一张照片。
结果刚划亮屏幕,就看到钟妍给他发来的一串信息。
你出门了?
大晚上往哪跑?
干什么去了?明天还要去元洲呢!
跑哪去了?
臭小子,明早给我准点回家!
再过两天就是除夕,他得去元洲过年。
傅辞洲叹了口气,戳着手机给自己老妈回信息。
今天在祝余这儿睡。
他那俩爸妈半夜过来闹事,家里就他一个人。
傅辞洲发完信息就关了手机,本以为钟妍睡了,没想到对方竟然打了通电话过来。
他家大人呢?钟妍问道,你们没事吧?
没事,就往院子里扔了点垃圾,傅辞洲不屑道,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你少给我装英雄啊!钟妍恨不得穿过手机往傅辞洲脸上啪啪打两耳巴子,你脑袋上的疤都还没长毛呢!别明天回来又给我开一个口子!
你儿子这么弱?傅辞洲不爽了,上次他是偷袭,欺负我还对他们抱有一丝幻想!
你少跟我贫,钟妍打断他的话,就你那性子,炸/药包一样,这么大的人了能不能少给你妈惹点事?
关我啥事啊!傅辞洲简直理解无能,他们不找我,我有病啊我去找他们。
母子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嘚吧了有一会儿,钟妍打了个哈欠,很快传染的傅辞洲也打了一个。
行吧,你在那陪着也行,明天早点回来去元洲。
这话提醒了傅辞洲,明天他去元洲了,祝余这一个人在家,他哪放心。
我今年能不去元洲吗?傅辞洲问道。
你奶奶腿给你打断咯!钟妍的脾气又上来了,你不去元洲你去哪?在祝余家?人家家里不过年了?!
傅辞洲看了眼屋外,压低声音道:叔叔回老家过年去了,祝余没回去。
他怎么不跟着?钟妍问。
老家人欺负他,傅辞洲十分偏心地扯出了个理由,要我我也不想回去。
你奶奶欺负你还是你小姑欺负你?钟妍不为所动,明天不回元洲我第一个抽你。
傅辞洲挂了电话,坐在床上叹了口气。
钟妍说了一通还没说够,临了补了条大表情,一个沾了血的菜刀在对话框里挥来挥去。
既然留不住,那就带走呗!
傅辞洲福至心灵,立刻给钟妍回复过去。
我带祝余一起去元洲怎么样?
人家愿意?
那必须愿意。
祝余的家庭情况钟妍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大过年的一个孩子在家,还随时会有被两个成年人攻击骚扰的危险,带着一起也算是变相的保护了。
行,你能说动就带着呗。
傅辞洲收到指令,当即把手机一摔,恨不得在床上翻个跟头。
跟谁打电话呢?忙活一圈回来的祝余端着杯水,仰头喝了一半。
傅辞洲坐在床边,长腿一勾,扣住祝余的膝窝,把人圈到自己面前:男朋友查岗啊?
傅辞洲放下水杯,揉揉傅辞洲半干不干的发:昂,查岗。
你未来婆婆,傅辞洲笑着拉过祝余的手,她让我带你去元洲玩。
祝余一愣:我?
是啊,明天早上去,年初二回来,正好叔叔也是年初二回来吧?傅辞洲晃晃祝余的手臂,那两人不知道还会不会来,留你一人在这我实在是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祝余诧异地笑了笑,他们两人加一起还不够我收拾的
不行,你刮一下碰一下我都得心疼的,傅辞洲晃完手臂,又去搂祝余的腰,得把你栓裤腰带上,随身带着才放心。
祝余:
这难道不是养了条狗?
我要是去了,他们天天扔垃圾怎么办?祝余一想到就头疼,回来我爸得气死。
傅辞洲继续劝道:他们干这事儿不就是恶心人吗?人在了才能恶心,你要是走了,晚上不亮灯,他们扔垃圾恶心谁去?
还是算了他按着傅辞洲的肩膀,为难道,过年我总是往你家跑去算什么?
算对象啊!傅辞洲连忙说,你要介意没个名分,我立刻原地出柜。
你有病,祝余推了一下傅辞洲的脑袋,然后收了收脸上的笑,说正经的,咱俩这事儿现在不能说。
我知道,傅辞洲身体前倾,把脸贴在祝余的心口处,但是祝小鱼,我想跟你呆在一起,元洲好无聊的,你就当去陪我,行不行?
祝余垂眸去看自己怀里撒娇的大狗子,手指穿过发丝,摸到了傅辞洲后脑勺那一小块疤痕。
还真没长头发。
阿姨同意了?祝余有些动摇。
同意同意,傅辞洲抱住祝余,我奶奶也很想你。
总觉得去了不太好。祝余还是纠结。
没什么,我的家人都很喜欢你,傅辞洲闭上眼,听着祝余淡淡的心跳声,我也很喜欢。
为了不耽误明天的行程,祝余在制止不了傅辞洲一些熬夜行为后,自己一个人去书房睡去了。
傅辞洲折腾一晚上,除了抱了一会儿啥都没捞着,气得咬了一夜的被角。
第二天早上,祝余拽起半死不活的傅辞洲,和钟妍一起去了元洲。
车子开了三四个小时,傅辞洲就靠着祝余睡了三四个小时。
傅蓓蓓给他们开门,看到祝余后笑得像朵花儿一样:坐车累不累?姑姑晚上带你们吃好吃的!
祝余拎着水果,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这个人知道自己和傅辞洲的关系,想想就让人心惊肉跳。
不,不累。祝余低着头,紧张得呼吸都有些不畅。
哎呀,小余来啦!奶奶大笑着从屋里出来,赶紧把人领了进去,怎么又买的东西?下次来奶奶这不许买东西了!
看吧,我就说我奶要不高兴,傅辞洲一耸肩,目光在客厅里溜了一圈,我爸呢?
你爸明天回来,钟妍打了个哈欠,去厨房翻了翻成堆的蔬菜,妈,你怎么又买这么多菜?吃不完的!
这不是听小余要来吗?奶奶笑着拍拍祝余的手,我喜欢得不得了,又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都买了一点。
谢谢奶奶,祝余抿了抿唇,眼睛总是往傅辞洲那里瞟,我,我什么都吃的。
奶奶,你别总是抓着他,他紧张,傅辞洲坐沙发上,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抓了几个小蜜橘在手里剥着,你就别管他,他自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
行行行,奶奶把祝余往傅辞洲那里推了推,我听洲洲说你喜欢吃奶糖,今早上就给你买了点,你去吃。
祝余点点头,在看到果盘里堆成小山似的大白兔奶糖,心里暖烘烘的。
妇女之友啊你,傅辞洲倒在祝余肩上,我奶我妈我姑都喜欢你。
祝余赶紧扭头看向餐桌边忙碌的大人,把傅辞洲往边上推了推:你别总挨着我。
干嘛?又没事!傅辞洲又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赖了过来。
你太嚣张了,祝余往沙发那头挪了挪,离我远点。
我就不。傅辞洲脾气上来,非要跟着祝余跑。
祝余干脆不跟他一起,跑去厨房帮钟妍摘菜去了。
你看看人家,傅蓓蓓指指祝余,又指了指傅辞洲,再看看你。
傅辞洲瘫在沙发上,对傅蓓蓓一扬下巴:好不?我的。
傅蓓蓓瞬间嫌弃脸:他看上你哪儿了?
傅辞洲一摸下巴:帅。
警告你啊,你爸回来就收敛点,傅蓓蓓隔空点点傅辞洲,他那眼睛跟探照灯似的,一眼就能把你看穿了。
看穿看穿去,傅辞洲毫不在意,又不虚。
我要是祝余能气死,傅蓓蓓翻了个白眼,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午饭吃得非常丰盛,虽然只有五个人,但是各式各样的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实在是,不能吃了,祝余被喂下了三碗饭,肚子都吃得鼓了起来,吃不下了
傅辞洲咬着筷子笑:我奶说你太瘦了,多吃点多吃点。
吃不下就不吃了,钟妍给祝余盛了碗汤,喝口汤顺顺。
大骨汤咸香浓郁,里面混着甜玉米的清香。
祝余咕咚咕咚喝下一碗,竟然觉得自己还能再吃。
留点肚子给晚上,傅蓓蓓笑着说道,晚上姑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午饭过后,傅辞洲带祝余出来遛弯。
元洲的冬天还和去年一样,干燥、寒冷。
祝余脖子上围着傅辞洲的围巾,依稀还能记起去年的时候他和傅辞洲的一些点点滴滴。
晚上放河灯吗?祝余问,糖画呢?都还在吗?
这不是带你去了,傅辞洲把祝余的围巾整理好,河灯等晚上再放。
画糖瓜的老爷爷还在原处,祝余轻车熟路,蹲下来拿笔写字。
很快糖字就写好了,祝余举着傅辞洲的名字,竟然意外还得到了一条简笔画小鱼。
您还记得我呢?!祝余惊讶道。
他并没有在纸上有画小鱼。
老爷爷点点头对他伸了四根手指头:四块!
这个是送的吗?傅辞洲指了指那条小鱼。
老爷爷使劲一点头。
祝余顿时高兴了起来:那我明年来还送吗?
老爷爷依旧点头:送!
祝余举着糖画,仰脸冲傅辞洲笑得见牙不见眼:那我明年也来?
冬季午后的阳光温暖,给祝余的眼睫渡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少年笑容最为澄澈,融不进去一丝杂质。
傅辞洲一揉他的头发,眼里是快要满溢的温柔:年年都来。
两人漫无目的地溜达了一下午,买了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
下午五点,傅蓓蓓给他们打电话,三人去了一家装潢精致的小饭馆。
她和前台年轻的主厨颇为熟络,进店点菜的时候对方还亲自过来帮忙介绍。
点完菜,傅辞洲察觉有些不对。
那人谁?傅辞洲扭头看了一眼,总觉得他过于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