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傅辞洲心想祝余也不敢,不然自己能直接冲上去把人给办了。
撩到最后是要付出代价的。
吃完饭七点四十多,公园里的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多了起来。
原本还算宽敞的走道已经开始拥挤,尤其是中央的湖边,密密麻麻围了一圈人。
祝余和傅辞洲闲的没事乱逛,前者跟个兔子似的,哪儿人多往哪扎。
傅辞洲跟在祝余的身后,买了根草莓糖葫芦的功夫,人就给看丢了。
我特么他举着根裹了糖的草莓,扒拉了半天的人,才找到蹲在路边的祝余。
你看什么呢?傅辞洲蹲在他的身边,把草莓递过去,给。
祝余微微睁大眼睛,嘴巴缩成了个o:好大的草莓!
这是一家卖金鱼的小铺子,白色的塑料方盆摆了三四米远,里面全是各种各样摇头摆尾的小鱼。
要买条锦鲤吗?店家给傅辞洲递过去一袋用小号塑料袋装着的红色金鱼来,走大运的!
傅辞洲下意识的就去接,接过来之后垂眸看了看:这是鲤鱼?
小鲤鱼,店家解释道,还会长的。
傅辞洲向来不信鬼神,也不觉得自己需要一条鱼来庇佑。
可是这条小鱼实在好看,尾摆散开,在水里像是扬起了橘红色的裙摆。
水质透明,里面还放了两片指甲大的叶片,傅辞洲把塑料袋拎到自己面前,借着挂在摊位上的灯光,隔着一层透明与它对视。
而水里的小鱼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凑近了袋子一角,像是也盯着傅辞洲看。
咔擦一声,祝余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拍我?傅辞洲立刻反应过来。
祝余嘴里含着半块草莓,胡乱摇了摇头:拍鱼。
给我看看好不好看。傅辞洲凑过去要看。
好看,祝余把手机一收,拿过傅辞洲手里的小鱼,老板,这个多少钱?
祝余一直以来花钱都很省,煎饼果子里的烤肠有时候都舍不得加。
但是这次竟然愿意花三十块钱买条小鱼,连个罐子都没有,就一塑料袋装着水。
人家是锦鲤,祝余认真道,保好运的。
你不会真信吧?傅辞洲诧异道,我以为三十岁以下没人信这玩意儿呢。
距离烟火燃放还有几分钟的时间,他俩找了个人比较少的地方。
这边树木较多,观景不算最佳位置,但是好在人站得较开,不至于湖边人挤人的地步。
买来好玩嘛,祝余道,而且这条鱼还挺好看的
他吃着最后一颗草莓,糖壳粘在他的嘴角。
傅辞洲用手点点自己的唇边,祝余另一只手上拎着小鱼,勉强用手背蹭了蹭,结果那一小块糖壳又粘在了他的手背上。
哎祝余又用拿着糖葫芦的手去擦手背。
你的纸风车呢?傅辞洲看祝余这手忙脚乱的模样,干脆抓着他的手腕,替他弹开那一点糖壳。
冬天的晚上很冷,说话时呼出大朵大朵的热气。
祝余的手很凉,像是暖不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傅辞洲想把那只手永远攥在掌心。
啊祝余想了想,落在面店了吧。
傅辞洲低头轻笑一声,放开了祝余的手。
突然,远处有一声尖锐的响声直窜天空,周围坐着的人也全都站了起来。
啪
漆黑的夜幕炸开了第一朵烟火。
橙色的,几乎就在祝余的头顶,布满了大半块天空。
哇祝余仰头去看烟火亮晶晶的拖尾,和所有人一起发出一声惊艳后的感叹。
傅辞洲也抬头看了眼天空,只是他很快就收回目光,侧脸看向身边拎着金鱼的少年。
随着朵朵烟火冲上天空,暖黄色的明光洒在了祝余的脸上。
他的刘海搭在前额,被夜风吹得翘起来几根,嘴半张着,就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傅辞洲扬起唇角,抬起手臂搂住了祝余的肩。
就像是很久之前两人一起放学,男生打打闹闹,自然而然地抱在一起。
他想离祝余近一点。
少爷,祝余靠在傅辞洲的身边,兴奋地用手肘戳戳他,我喜欢刚才那个蓝色的!
小屁孩,傅辞洲看着这祝余眸子里映着点点光亮,整个人也跟着开心了起来,看个烟火而已,至于吗?
他的话音刚落,不远处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欢呼。
祝余瞬间被吸引去了注意,伸着脖子就往那边看:怎么了?
有人求婚。匆匆而过的路人随口说了一句。
哇,祝余跟着人群就要往那边走,去看看。
哎傅辞洲把人拽了回来,你怎么这么喜欢凑热闹?
我还没见过求婚的,祝余把草莓吃完,竹签扔进了垃圾桶里,去看看呗!
傅辞洲一向由着祝余,两人站在最外边看求婚,除了乌泱泱的人头,连主人公都没看见。
祝余倒是挺开心,跟着人群起了好几次的哄。
你瞎叫唤什么?傅辞洲简直哭笑不得,我连着人都没看见。
我也没看见,祝余说,但是他们应该挺开心的。
废话,傅辞洲把祝余拉出人群,要结婚了当然开心。
祝余握着傅辞洲的手,笑着问他:你以后结婚开心吗?
傅辞洲瞥了祝余一眼:看和谁吧。
祝余笑嘻嘻的指着自己:你说这话看我干嘛?
傅辞洲翻了个白眼:你跟我说话,我不看你看谁?
他把祝余拉离人群,祝余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小金鱼的袋子有没有破。
烟火还没有停,花束映在湖面上,是水也是天。
傅辞洲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托到祝余面前才觉得怎么有点不对。
卧槽!祝余吓了一跳,你不会也要求婚吧?
这个盒子,和戒指盒也太像了!
我求个屁!傅辞洲闹了个大红脸,都没等着把东西给祝余就连忙打开,是木雕!
祝余借着昏黄的灯路灯探头一看,纸碎中果然躺着一条深棕色的小鱼。
哎?是鱼?他把木雕拿出来,在手上看了看又问道,是海豚吗?
不是,傅辞洲脸上又黑了一黑,你怎么看的?我分明刻了尖牙,这是鲨鱼。
祝余把木雕转过来一看,嘴巴里果然有尖尖的牙齿。
只是路灯太暗,木料颜色又很深,得仔细看才能看出来。
真的有哎!祝余感叹了一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道,你刻的?!
不行?傅辞洲抬头挺胸,把拽字写在脸上。
真的假的?!祝余新奇得不行,把这只小鱼木雕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我怎么不信呢?
承认我厉害就这么难?傅辞洲把盒子一盖,一并扔进祝余的怀里,生日礼物!
木雕不大,顶多也就半个拳头的体积。
祝余手指纤长,握住鱼身,能直接把木雕握在进手里。
你什么时候学的?祝余问。
暑假的时候,傅辞洲说,去元洲那会儿,我爸买的紫檀木,说还是药材,带着辟邪。
祝余握住鲨鱼木雕,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你不是不信这些吗?
傅辞洲打了个顿,强行解释:偶尔信信。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又拿出了一件小东西来。
还有一个傅辞洲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大拇指拨了拨其间的东西,也想送给你。
他把手指摊开,手心躺着一串深色的檀木珠手串。
祝余把手串拿过来,放在眼下细细看去,上面的珠子不大,也就一个的小拇指加盖的大小。
只是那些珠子歪七扭八,大小不一,一看就不是合格水平生产线上下来的产物。
这也是你磨的?祝余低着头,声音有点哑了。
边角料废物利用而已,傅辞洲手指捏过手串一端,专门转给祝余看,还有这个,也是小鲨鱼。
这只鲨鱼只有半块指甲大小,和木珠混在一起,难免有些不太显眼。
又是鲨鱼?祝余问。
不喜欢?
也不是,祝余手指轻轻擦过那只小鱼,就是觉得,我还以为是海豚。
为什么要是海豚啊?傅辞洲不解。
海豚比较可爱吧,祝余也不知道为什么,比较受欢迎,所以就觉得是了。
可爱又不能当饭吃,傅辞洲抬起头,目光越过祝余的头顶看向远处,还是鲨鱼好一点。
哪里好?祝余问。
会咬人,傅辞洲说,做条鲨鱼,谁都不敢欺负你。
祝余眸子湿润,却笑了起来:谁欺负我啊?
傅辞洲沉默片刻,抬手揉揉祝余的发:怕人欺负你。
做一条小鲨鱼,露着尖尖的牙齿。
谁对你不好,就发狠咬回去。
不被人喜欢也没关系,不那么优秀也没关系。
只要保护好自己,永远健康自由,永远洒脱快乐。
没人欺负我。祝余声音很低,带了些哽咽。
他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心里的情绪却已经翻涌成惊涛骇浪。
小时候父母欺负他,在福利院大一点的孩子欺负他,被人领养后尉霞欺负他,上了学也依旧遇到讨厌的人欺负他。
可他却只能当最乖最听话的孩子,默默接受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
这个世界好像一直都跟他过不去。
变着法儿的刁难他。
他差一点点,就要扛不过去了。
可是那一个夏天,傅辞洲趴在单杠上学了两声知了叫。
略微暴躁的少年骂骂咧咧,一脚踏进了他的世界。
有人懂得他压抑在心底的委屈,也有人明白他欲言又止后面的不甘。
有人告诉他可以活在阳光下,祝余就不想把自己继续关在影子里。
他想叫自己的名字,过自己的生日。
这是他的人生,有傅辞洲的人生。
烟花还在继续绽放,人群里传来阵阵惊呼。
人群嘈杂,哄笑声、打闹声,吵成一片。
可是就在这个环境下,傅辞洲听见了一声极小的抽泣声。
哎他大着胆子,手掌包住祝余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按住肩膀,微微用力,把人往自己胸前一按,好了好了,同桌抱抱。
第76章 跨频聊天 因为你是男生。
祝余想到傅辞洲会送自己礼物,但是没想到这个礼物竟然这么珍贵。
他几乎忘了再去看下半场的烟火,全程低头捧着他的鲨鱼和手串,生怕弄丢或者弄坏了。
傅辞洲看在眼里,嘴上得意:就这么喜欢啊?
祝余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嗯,喜欢。
鲨鱼木雕被他装进盒子里放好,祝余手上握着那串檀木手串,跟念经似的来回拨弄。
他没想到傅辞洲看起来挺不着调的,竟然还能想到送这个东西。
祝余一个直球打在傅辞洲脸上,傅辞洲也有些不好意思:你可真够直接的。
少爷,祝余突然抬头,这个肯定很贵吧?
祝钦也喜欢弄这些紫砂壶啊檀木串啊的,祝余在家里见过几个,祝钦平常都不怎么拿出来。
而且这个檀木珠子虽然被磨得不那么周正,但是对着光能看见上面的金点点,应该是上好的木料。
还好?傅辞洲想了想,不过应该也没那么贵?我爸直接就给我了,没心疼。
祝余咽了口唾沫:能让叔叔亲自买的应该很贵吧。
虽然傅辞洲也觉得应该是这个理,但是价格说贵了,就有点重点错误的感觉。
你这么在意价格干什么?傅辞洲弹了一下祝余的脑门,重点是我自己磨的好吗?
祝余揉揉自己额头,笑出一双弯月般的眸子:嗯嗯嗯,谢谢少爷。
傅辞洲心里美得很,走路都有点飘:对了,我奶奶还把它拿去寺里开了光,说能保平安挡灾的。
祝余捧着手串,更加小心了:奶奶知道啊?
嗯傅辞洲拖长了声音,算知道吧。
他还记得几个月前自己磨完珠子拿给自己奶奶把关,自己小姑傅蓓蓓也在场,差点没把牙给酸掉下来。
哎哟喂,这是给谁的啊?
这小珠子磨的,爱情万岁哦!
妈,你看你看!小洲谈恋爱了!
傅辞洲被说得红了耳根,奶奶倒是没有追问,只是笑得开心。
洲洲长大了,知道疼人了。
奶!傅辞洲赶紧打断她。
他为了磨这一串手串,磨坏了一盒木珠,起因也就因为傅延霆的一句紫檀防癌管心绞痛。
这和祝余沾了点边,他就搬回来自己学着一点点的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