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医务室,安秀媛无奈的叹息,强迫着将自己的精力转回到工作上来,尽量不去想她。
病房当中的姜涞很惆怅,没有想到这一次连撒娇都不行了,以前大学的时候,是很容易能糊弄过去的。
现在大家做为同事,又同作为女人,说出这样的事情博同情应该是不困难的事情,但没想到安秀媛还是拒绝了她。
姜涞由无奈转为了自言自语的哀叹,“现在可怎么办?”
家属在医患关系中本来就扮演比较复杂的角色,处理和家属之间的关系比做十台八台手术还要困难。
况且是医闹的事情,平时一个正常人面对他们都得忙得焦头烂额,更何况姜涞现在这样的身体,这可怎么办?
正当她叹气的时候,又听到了敲门的声音。“请进。”姜涞打起精神来。
也许是护士,她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让护士看到她脆弱的一面,否则她就成了护士之间的谈资了。
然而没有想到从门外走进来的却是顾正北的声音,姜涞下了一跳。
“你怎么样了?”顾正北进门之后,一边着急的询问,一边大步向姜涞走过来。
尽管姜涞现在已经没有事了,就只是躺在床上静养,但是顾正北还是十分的不放心,而姜涞也被她的这身行头吓了一跳。
“你怎么也是穿着这身衣服?”姜涞惊讶的指着他身上的病号服。
“刚才你大出血,急需要输血。我就让医生用我的血了。”顾正北也不避讳什么,直接向姜涞说明情况,遮遮掩掩不是他的风格。
姜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刚说完这句话,姜涞转念又想起了昏迷时的,她所看到的最后一幕场景。
她看着那个像顾正北一样的人朝他走来,这并不是梦境,而是现实。“所以是你……”姜涞没有将话说完,接下来的部分由顾正北替她回答完了。
顾正北从一旁拉过椅子来,在姜涞床前坐下,“我也就只是在路上看到了一个和你很像的人摔倒了,以防万一,我就下去看了看,没想到还真的就是你。”
听到这里,姜涞心里还有一些感动,但是这种感动立马就被顾正北给打破了,“你也真够可以的,走着走着路都能跟着椅子过不去,还把自己摔成这副模样。”
听着顾正北语气里的嘲讽,姜涞十分的不悦,“谁让你管这么多啊,医院里有专门的血库,不用你的血我一样能活下来。”姜涞咬牙切齿的说道。
大出血对于现在她这样的处于怀孕初期的孕妇来说,是很危险的事情,这她知道,但是面对顾正北的嘲讽,她当然不能表现出丝毫的软弱。
顾正北并没有搭理悄悄地走近,一点儿也没有生气,“这个我并不关心,一点血而已,不过我很好奇,你走在路上是在想什么?”
姜涞还以为顾正北这下子是认真的询问,正考虑怎么回答他的时候,顾正北就替她回答了,“是在想早上那个吻,对吗?”
这一句话又勾起了姜涞那一段脸红心跳的回忆,那一个她理应拒绝,可最终非但没有拒绝,而且还索要起来的吻。
“才不是好吗?”姜涞没好气的瞪了顾正北一眼,但尽管如此,顾正北依然观察到她脸上迅速升起的红晕,连耳朵根都像是被烫红了似得。
“好了,不逗你了,现在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休息,别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我输给你的血,你可别把它浪费了。”顾正北最后一句还叮嘱道。
姜涞听着这与众不同的关怀,心里更加的难过了,要是真的能休息就好了。
不能正常工作还是小事,关键是就她现在这副模样,明天还要专程去应付那些医闹家属,这可怎么办才好呀?
看着她脸上有明显的惆怅,顾正北不忍的又问了一句,“还是你还打算做什么事情?”
这样一问姜涞忍不住了,直接回答他,“我倒是想好好休息,但是也得允许才可以呀,明天我还得面对那些连常人都要害怕的医闹家属呢。”
“什么?!”顾正北不敢相信这是病床上的姜涞说出的话,“都这副模样了,还想着要去对付家属?”
听着顾正北高了八度的声音,姜涞一点都不奇怪,她也意料到了顾正北的反应,“我也不想啊,但是没有办法,必须要去解决这一件事情。”
接下来姜涞便向顾正北完整的叙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其中因为安秀媛的插足,这一件事情变得看似简单了起来。
但实际上对于姜涞来说这件事情复杂了不止一倍,失去工作对于她来说都不算大事了,但是若当众承认是她的技艺不够精湛从而导致了医疗事故,那她以后真的别想在脑科界工作了。
不知不觉两人讲到了大中午,顾正北只是输了一些血给姜涞,伤势并不重,早上休养的时候基本也就恢复了。
而姜涞却不同,对于女人的身体来说,大出血可不是一般的事情。虽然两人聊得还算畅快,但是越到后面,顾正北越发的觉得姜涞是有些体力不支了。
可他又不想这么快的停下来,毕竟他很难和姜涞有这样的相处,不停的翻找着水果给姜涞补充能量,眼看水果也吃完了,顾正北觉得这不是办法,决定去给姜涞订饭。
刚想说出口,却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姜涞,我给你打了饭过来,今天食堂的师傅还专门为你做的狮子头呢,你看。”
进来的人太过于激动,以至于都没有发现姜涞的房间里还有其他的人。
当他把饭盒打开,想给姜涞看里面色香味俱全的狮子头时,他才注意到有另外一个男人正坐在姜涞的床边。
看到了纪元琅,顾正北的脸也是瞬间晴转多云,“怎么,难道做医生的连敲门都不知道吗?”顾正北看着热情的纪元琅不由分说,直接开怼。
纪元琅看到顾正北这一身病号服的模样,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也不知道是顾正北给姜涞输了血,还以为今天早上手术用的都是血库的血。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里是单人病房,您这样互相串病房,对于两位的病情不是很好。”
转眼间纪元琅也换作了一副严肃的面孔对顾正北说到,“特别姜涞现在还是处于虚弱的状态,哪怕是我们平常最常见的小感冒,都很容易就传染给她以及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我劝您还是尽早离开比较好。”
顾正北冷冷一笑,从座位上站立了起来,“是吗?那作为医生的你是不是接触了更多的病人,更有可能携带多种病菌在身上咯?”说完一个挑衅的眼神投向了纪元琅。
纪元琅没有说话,垂下来的手握紧了拳头,他并不想和这样的人一般见识,但是他很讨厌这个男人,他现在只是想让姜涞安心的将午饭吃完,并不想和这种人多争执什么。
好在顾正北也有此打算,看了看纪元琅手里的饭菜,顾正北更加担心了。
姜涞既然如他所说那么虚弱,怎么可能还吃食堂的饭菜呢?他抽过纪元琅手里的盖子,盖回到了饭盒上,并将饭盒向纪元琅推了一下。
“正如你所说,姜涞现在身体十分的虚弱,急需补充大量的营养,我想这样的,食堂大锅饭还是您自己留着吃吧,一会儿我会派人给姜涞送营养餐过来,还希望作为医生的您能够为姜涞的健康考虑。”
纪元琅依旧保持沉默,如果不是因为他穿着这身白大褂,如果不是在医院里,如果不是在姜涞前面,他真的很想,揍眼前这个男人一顿。
可是这些他都不能,他现在来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姜涞好好的吃饭,别的他什么也不能做。
好歹顾正北的话里透露出了要离开的意思,纪元琅面无表情的说道,“慢走不送。”
便就直接撞开了顾正北,径直走向了姜涞的床边,放好饭盒,开始为她支好小桌板。
顾正北连头都懒得回过头去再看一眼,冷笑了一声,便就离开了病房,这样的男人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姜涞在一旁直冒冷汗,全程坐在床上的她也不知道该对两人说什么,而且面对纪元琅,她更有说不出的愧疚。
和顾正北聊了这么久,吃了这么多的水果,也不能填饱饥饿的胃,但现在面对纪元琅,特意为她送来的饭菜,却有一些难以下咽。
曾经两人是多么甜蜜的一对恋人,而现如今却因为她的问题让两个人的距离变得如此遥远,这都是她的错。
一看到纪元琅,姜涞就情不自禁的会想到这些,而一想到这些她就更无颜面对纪元琅。而纪元琅却并没有察觉。
他耐心的为姜涞,支好桌摆将饭菜一盒一盒的打开,放在她面前,把筷子递给她,又拿起小碗来,小心翼翼的为她盛汤。看着这一切,姜涞心里透露一丝酸楚。
“快吃呀,干嘛就这么呆呆的看着我,今天早上是不是也因为这么发呆,所以撞到凳子上了?”纪元琅开玩笑的说道。手里却并未停下为姜涞盛汤的动作。
“没,没什么。”
“快吃吧,一会凉了。”纪元琅将盛好的汤,轻轻往姜涞面前一推,用疼爱的语气催促着她。姜涞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低头闷声不吭的开始吃饭,使劲将泪水往肚子里咽,她一定会将失去的那一部分记忆找回来,她暗暗的在心中发誓,不仅为了纪元琅,也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
“慢点儿吃,还多着呢。”纪元琅以为姜涞是肚子饿了才会这样的狼吞虎咽,将脸都快埋到碗里去了。看着这样大口吃饭的她,纪元琅心里才稍稍好受了一些。
这几天不知道姜涞是怎么了,总是跟他闹脾气,难道就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姜涞是恐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