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菱最好永远也别来找她别挽留她,她就可以和她彻底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可宋明芷每每这么想,心绪又会浮动。
宋明芷闭了闭眼,将空调的度数调低了一些,打开了和王不离的消息框,最后的消息是四天前。
王不离告诉她东菱的恢复情况,而她看见东菱就心口疼。
不用告诉我她怎么样,我无关。
王不离大概是意会了她的意,没有问原因,只是发了句好的。
宋明芷想着东菱那天带着病气的脸,最终还是没有问。
反正肯生龙活虎,小没良心的。
老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东菱住了半个月就想出院,她爸妈非是拦着不让,还想让她医院多养两个月。
妈,真的没那么夸张,医生都说了我可以出院了,我家里休养也一样,你也不用医院家里来回跑了。
刘卓韵不放心地说:好吧,只是你家里哪里不舒服一要第一间找医生。
好,知道啦。
那我和你爸先回家,我给你炖了老母鸡汤,你回去就能喝。
东菱摸了摸肚子软绵绵的肉,点头说好。
出院东菱不用准备什么,但有一件一要做的事。
她隔壁病房的候,玄渡似乎正写什么,看见东菱来了,急忙收了起来。
等会应该有警察来询问你相关的问题,提前恭喜你改造自己,虽然不知道你要被判多久,但希望你出来的候已经改过自新。
东菱对玄渡写什么不感兴趣,她只是来告诉她结局。
她早已经把玄渡看紧,不会让她有逃避制裁的可能。
谢谢你的临别赠言,不过能让我再养两天吗,就两天,让我再做做心理准备喂,不用那么看着我,我可不打算跑,再说了我能跑哪儿去,我爸现可不是市了。
玄渡摊手,甚至有心情说笑。
这感觉挺古怪,东菱看惯了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她这幅模样还真不太习惯。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叫警察门口看着,你这是二十五楼,我可没插翅膀。
。
东菱点头,打算稍后和警官们说一声,让他们看紧点。
玄渡摆手: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你快走吧,就不打扰你谈情说爱了。
东菱十分莫名:什么谈情说爱?
你出院了那谁不来接你?
玄渡有些诧异地说,毕竟那谁对东菱的那股劲儿,她看了都浑身鸡皮疙瘩起来。
东菱脸一黑,玄渡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们分手了?
玄渡抓住了东菱的反应,十分意外。
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和宋明芷都没有正式恋爱,何来分手。
好可惜,我还以为你们会过得很好。
你是玄渡吗?你被魂穿了?
东菱这下是真有些觉得见鬼了,玄渡的嘴里能说出这种人,真是奇怪。
玄渡抱着胳膊凉凉道:怎么?祝福你还不爱听?那你们尽快分手吧,要不是条件不允许,我给你放个礼炮。
东菱还没说她又自言自语似的说:不过你还是再考虑考虑,毕竟她看起来挺喜欢你的。
东菱本想走,闻言又忍不住说:她看起来很喜欢我吗?
是吧,尤其你家门口那次,她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威胁,玄渡回忆了一下,十分不高兴地撇嘴,真是讨厌比我还装的了,一个小明星凭什么这么有底气。
是你的确不做人。
东菱也没想,她最能心平气和地谈论起宋明芷和她的关系的人,居然是玄渡。
她是真心希望玄渡可以监狱里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
东菱要离开前,玄渡忽然叫了她的名字。
没事,就是想叫叫。
玄渡对着东菱摆了摆手,东菱嘟囔了一句毛病,压下了心里微妙短促的异样。
东菱出院后,陈商商拉着要给她办什么康复派对出院派对,朋友们太热情,东菱不好推拒,也就答应了。
只是人家喝酒,她喝牛奶和果汁。
聚会地点是老地,董诺的派对专用地之一。
大家现实来关切了东菱一番,一会儿东菱身边就堆满了礼物。
有人带的是自己烤的小饼干和小蛋糕,让东菱现拆一起吃。
这是小聚会,大家吃吃东西聊聊天,少不了说些八卦。
八卦免不了说最劲爆的部分,目前最劲爆的然是陈霏的事。
陈商商怕东菱不适,想拉着东菱走开。
我去个卫生间。
东菱可是知道陈商商对吃瓜的热衷,按住了陈商商的手,自己起身离开。
她没去卫生间,而是去了二楼,坐了吊椅,望着窗外的树发呆。
一闪而过的动静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东菱跳下吊椅趴落地窗前往外看,想了想拿出了手机,通过镜头放大看清楚了那是一只猫。
那应该是邻居家养的黑猫,皮毛油光水滑,它从院子里爬了树,现正蹲枝桠间摇晃着尾巴,看起来颇为自的模样。
邻居家很快有人出来,看样子是找猫,那只猫树面对呼唤巍然不动,静静地看着主人找它。
真是蔫坏,东菱心想,嘴角忍不住扬。
可很快这笑意就僵住了,她忍不住放大,屏幕的影像已经有些模糊,但尽管模糊,她也能看出那穿着淡色衣衫的人是谁。
宋明芷不应该正片场拍戏吗,怎么会忽然出现这里?
小院里的人没有察觉远处有人正注视着她们,王不离大声地喊着家里不孝子的名字,看着宋明芷表情十分无奈。
老宋,你先楼等我吧,它估计又躲着哪个地猫着了,它总喜欢这样,我去拿吃的找它。
宋明芷是专门为王不离的事情回来的,紫星娱乐的发展不太乐观,王不离想把手的股份抛售出去且想要用这笔钱投资,宋明芷便回来帮她看看。
其实不用专门回来一趟的,只是宋明芷垂眸,摒弃脑海里纷杂的想法。
她了二楼,没书房,去了阳台。
她记得她认识东菱的最初,这个阳台看见过东菱对面的房子里。
宋明芷将视线看过去,和那边落地窗的人影遥遥相望。
房屋之间的距离不足以让她们看清彼此的脸,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她们谁也没离开。
东菱刚刚咽下去的甜味果汁莫名发苦,手掌撑落地窗前,有些失魂落魄。
宋明芷看着那道身影想,小骗子想来是恢复了,不然也不会出院,还来朋友家玩。
东菱很想现就下楼敲响隔壁的门,但她不能。
见面了该说些什么呢,她心里没有答案。
陈商商拍了拍东菱的肩膀说:菱菱,你这儿看什么呢,厕所这么间,大家都以为你掉下去了。
东菱被陈商商的动吓一跳,缓了会儿神。
怎么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没事,东菱的视线重新放回了窗户那边,发现对面阳台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她下意识地寻觅,人呢?
陈商商感觉她状态有些不对,也朝着外边张望,问道:什么人?
东菱含糊地解释道:刚刚有一只猫爬了树,现不见了。
陈商商也没怀疑,拉着东菱下楼了。
东菱想投入朋友之中,用愉悦来麻痹自己的失落,可是好奇怪,每觉得有些高兴的候,她还是会想起宋明芷。
她又拿出了手机,输入框里敲下文字,她没有发出去的勇气,又逐一按了删除。
九月十号那天,早下了场小雨。
路面有些湿润,透着一股特有的泥土被浇灌后的清新味道。
两天间了,玄渡该去了,东菱来见她最后一面,毕竟她不会再去探望她。
车半路,东菱接了医院的电,负责盯着玄渡的人说玄渡的病房有人来探望,是个坐着轮椅的病人,警察让她去了,但是警察没跟着去,而是守了门口。
那人除了何蝶生没别的可能,也难为何蝶生拖着自己病秧秧的身体还要过来。
何蝶生的体质本就不好,又不像她有系统护航,所以十分凶险,出了急救室之后,又了几次手术室,可以说玄渡差一点就真的杀掉她了。
开快点。
东菱催促了一下,何蝶生和玄渡见面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东菱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眼皮跳的有些快,莫名的心悸感让她走医院之后快步朝着住院部走。
有什么东西如同断线风筝般不远处坠落,大片的血渍地蔓延开,人的头颅如同碎裂的西瓜,迸溅出脑浆。
周围立刻响起了尖叫,来来往往的脚步声,东菱一动不动地站着,脑袋空白,浑身发冷。
她终于知道了那种违和感从何而来,玄渡早就打算好了!
她根本也是个疯子!
什么平静什么看似认命她都是装的,她这种人怎么可能甘心监狱里度过余生,别说一年恐怕一天她都忍不了,对她来说她已经一败涂地,活着不过是苟延残喘。
东菱低头干呕,不愿再回头看血肉模糊的场面,那让人惊惧又恶心,仿佛血液混合物溅射了人的皮肤,带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让人唇齿生寒。
警察很快便下楼处理了,面对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解释道:这是畏罪自杀的嫌犯。
东菱冷着脸了楼,心底有些空荡。
她推开了病房的大门,看着背对着她贴窗前的人,那背影细瘦,像一把尖刀。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东菱不是想质问,可她的语气不可避免的带了情绪。
东菱不想插手她们之间的事,但也不想她们牵扯人命,所以她除了借给玄渡钱这件事以外,只是玄渡失踪的候了打听。
虽然那个钱不是她借出去的,是宋明芷借的。
让她去坐牢付出应有的代价不好吗,哪怕是你把她关起来,你为什么还要那样对她?
即使东菱知道玄渡不会安分的坐牢,知道她早就有了死亡的打算。
背对着她的何蝶生没有答,她看着窗外,撑着身体往外望,似乎要做第二只风筝。
东菱把她拉了回来,对了她的脸。
何蝶生消瘦了许久,颧骨凸出,因为极力压抑着情绪而五官微微扭曲。
她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像是从地底爬来的厉鬼。
她的牙齿咯吱响,面部神经不自然地抽搐。
东菱下意识松开了手,望着眼前狼狈痛苦的人。
她找人给我传信,说我不来见不她最后一面。
我来了,我挽留她,我威胁她,我哀求她,她很满意,她觉得自己没输。
她说,何蝶生,你怎么不去死啊,然后跳了下去。
如果这房间里有任何她可以做工具的东西,可能她会拉着我一起下地狱。
何蝶生的眼神漠然麻木,让人有种身处于密不透风的环境里的窒息感。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何蝶生望着东菱,又好像只是望着虚空的一点,自说自道,不知不觉就这样了。
想看她恐惧看她崩溃看她求饶,看她除了依赖我无处可逃,有候我真的很厌恶她很恨她,恨不得亲手掐死她,她一点也不招人喜欢,可她真的寻死的候
你有过那种努力想要抓住什么可用尽一切也抓不住的感觉吗?
我还来不及和她说,她才是输家,我赢了,一直赢的都是我。
何蝶生的脸色苍白如纸,和墙刷的惨白的油漆一般无二,她额间冒出细密的汗珠,一边说着一边笑。
她忽地抓紧了胸前的衣服,似乎忍着剧痛,最后倒了下去。
东菱叫了医生,冷眼看着她被送急诊。
她下楼的候,地已经没了倒着的人,清洁工反复刷洗着血迹,试图让死亡的痕迹彻底消弭。
旁边似乎还有人议论的情形,东菱从他们之间穿过,像一抹游魂。
她不为玄渡的死而感痛苦和难过,只是觉得有一点空荡荡的,有些情绪无可凭依。
她脚步轻飘飘地回了家,佣人说有人给她寄了信,已经放了她房间的桌子。
东菱点头,没有第一间回房间。
她去了琴房,拿出了一直陪着自己的伙伴。
音符带着悲天悯人的温柔,透着雾雨绵绵的叹息。
东菱以前鲜少会考人活着的意义,因为她那年少,对任何事物都抱有往之心,最后遇了自己的乐理伙伴,快乐的学。
她出生顺风顺水,很少有得不什么东西的候,她明白自己拥有的,因此总有几分悲悯,于是遇见玄渡的候,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
她没有后悔过自己伸出的援手,即使她后来险些遭遇不幸。
东菱没有怨恨过玄渡,不是因为盲目的心软和善良,只是因为伤害未遂,以及她同情玄渡,甚至带有一种幸福对不幸的怜悯和俯视。
人没法选择最初的命运,但是可以选择她面对生活的式,玄渡的式东菱不认可不赞同,所以她们断交。
然而这一切真的尘埃落,哪怕早有预感,也难免空茫。
东菱拉了两个小的曲子,直难言的疲惫涌心头,叫身体也失去支撑的力气。
东菱去了浴室,温热的水让她的手脚似乎回暖,她躺浴缸里,不自主地拿起了手机。
她习惯性地对着对框敲下今天的言语,有些断续,大概是想哪里就写哪里。
【明芷,我很少去想人活着是为了什么,答案太多,也许只有少数清醒的人才能明白,追寻不答案的人只会重复迷茫,我不是清醒的人,所以我选择不想。
玄渡以前总是问我,她为什么要出生,那候我回答不了她,现她死了,我还是给不出答案。
我闭眼,血我面前溅开,像是一帧一帧的影像,我不喜欢。如果你我身边,我可能会抓着你的手不放吧。
你那里的天气怎么样,有没有下雨或者降温呢?
今天也有点想你。】
输入竖线不断跳动着,东菱按了删除键,看着字符飞快地消失。
另一个城市里,有人看着提醒消失,心里说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