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不知道是什么小动物在叫,太阳还在东山下,它爬的有些慢,还没升上来,这是介于黑夜与白天的时刻。
天暗暗的,冷色调,露水打湿了衣角。
脚踏在地上的小草上,压了一个脚印,卷卷的长发上落了许多露水。
褚裟不高兴的想放火烧山,他抓了一把头发丝,抓到一手的露水,掏出一把匕首截断了一部分的头发,随手烧了,天知道他在这座山里呆了多久,头发从耳边长到了后背。
那把心锁没有钥匙是打不开的,制锁的是侏儒,只有他们能做出钥匙来。
侏儒不像名字寓意的那样矮,他们和人类是一样的身高,习惯住在山里、地底或矿井。
他们离群索居,不喜欢和外人接触,很难被人找到。
褚裟找了很久了,他想到自己是恶魔,通常没有好运气,找不到侏儒也很正常。
于是,他突然有了一个缺德的好主意。
一只亡灵落在了一座城市里,他也不伤人,只是把人赶到一处,不停的通过吼叫让人群惊慌,引来了大量关注。
“他在做什么?”米娅有点疑惑,她刚想去触摸亡灵就被一把推开了。
“快点把他送回去,别让市民更恐慌了。”
“好。”
亡灵看见骑士来了,也不打架,他转头就跑了,边跑还边挑衅星宇,“爱哭鬼。”
“这个亡灵会说话?星宇,你先别急,我们再观察一下,看他有什么目的。”
“无论他有什么目的,我都要暴打他!”星宇压根不听人说话,他立马去追亡灵。
“敢嘲笑我,你死定了!”
亡灵跑的很快,幸好星宇是速度系,还能跟得上,他一直在亡灵身后紧追不舍,没有注意到其他骑士根本跟不上他们两个。
褚裟这些日子过的跟难民一样,不光头发没打理,衣服也脏兮兮的,还被树枝刮了几个口子,这会儿正在小溪边洗澡,“没错,给我找个跑的快的笨蛋来。”
“你给我站住,再不站住我就打你了。”
亡灵站住了,前面的地方不是他能进的,他已经按照王的要求把一个骑士引来了,等到星宇追过来,他趁其不备就将对方踹进矿山里。
星宇掉在了地上,他爬起来看了看周围,这是被开采过的矿山,到处是有积水的大坑和废弃的矿洞。
这里的地矿被全部开采,地层断陷,地下水涌上来,水汪汪一片或者光秃秃一片,跟旁边有着茂密丛林的大山有着显著区别。
“亡灵去哪儿了?”
褚裟把自己收拾干净后就躲在暗处观察被亡灵引来的星宇,他这个恶魔只会把侏儒吓的不敢出来,但星宇就不一样了,“我的白雪公主,快去找七个小矮人收留你吧。”
说完之后,褚裟咂摸了一下味儿,他摸了摸下巴,“难道我是王后吗?”
不管星宇怎么呼喊,周围都没人应他,他一边走一边发脾气,“该死的亡灵,居然敢踹我?”
“人丢了?”太渊正在下棋,对面不曾坐着对手,他在跟自己对弈,“怎么回事?”
“今天星宇去追亡灵,我没跟上,然后他到现在还没回来。”元宇内心满是自责,他不应该让星宇一个人去追的。
“他大体去了哪个方向?”
“东。”
“亡灵跟他一起不见了?”
“我不知道。”
“应该是。”
“我不知道,应该是,你们这几年真没多少长进。”太渊洗好一摞牌递给迪丹,“你来切牌。”
“嗯。”迪丹笨拙的切牌,然后交还到太渊手里。
太渊接过牌后没有动作,他原本不会这些东西的,还是那人教给他的。
一只关节漂亮的手用托特塔罗牌摆了圣三角牌阵,那只手掀开第一张牌……
“流浪,正位,轻巧的脚步,地上的障碍物无法限制他。年轻人穿着华丽的衣服走在悬崖边,他的眼中是他的理想。他左手拿着玫瑰,右手携带全部的家当,到处流浪。他脸部表情充满着机智和梦想,旁边的狗提醒他不要一直勇往直前,要停下来想一想。这一根支撑包裹的杖象征意志的力量,小狗是危机的暗示。桂冠代表胜利,玫瑰花代表追求新鲜事物的愿望,五彩缤纷的衣服代表无法轻易舍去的世俗事物,红色的羽毛代表他纯洁的内心,包袱代表内心的冲击,手杖代表愚者充满力量与活力面对新旅程。他头上戴着华丽的头饰,肩上扛着手杖,映在眼中的是他的理想国。现实家说他狂妄,理想家认为他有冒险的精神。”
“这是什么意思?”
“明知是毫无意义的冒险却不肯回头,明知是错误的选择结果必定失败却一意孤行……这张牌在提醒我,不要往下走了。”褚裟托着下巴,“我跟着太渊大人的脚步保卫亚斯格特,怎么不能往前走了呢?”
“听不懂。”
“太渊大人,我来教您怎么用它占卜吧?先给您算算桃花,别生气,请坐下,让我给您好好算一算。”
“我不信这些东西,不用给我算。”
“太渊大人,他们不肯跟我亲近,唯有您愿意搭理我,如果您也不肯,那我就真不知道自己在这骑士队要做什么了……相信我,我占卜能力很强的,还没出过错呢。”
“你算吧。”
“好嘞。”褚裟一笑两个梨涡,他坐在太渊椅子的扶手上。
“怎么了?占卜结果不好吗?”
“皇帝,正位,光荣、权力和胜利属于您,您握有领导权,拥有坚强的意志,您必将达成目标,但父亲的责任会让您有精神上的孤单。”褚裟一下子变了脸,他把牌撕了,随手一扬,“这些旁门左道还是不要信了。”
“你刚才还说自己占卜能力很强。”
“我瞎说的,您怎么能信一个亡灵的信口胡言?”
“你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我……说了您也不懂,我去看伤员了。”
“回来,你又扔了一地垃圾。”
褚裟打了个响指,散落一地的被撕碎的托特塔罗牌无风自燃起来,很快就成了灰烬被风吹走了。
“父亲,父亲……”
太渊回过神来,地上没有灰烬,他看向牌开始解读,“东,丰收,这次的事会给他带来益处,让他更加强大,但也会有一定的危险存在。”
“他在哪儿?父亲,我要去找他。”
“找到他了,在这里。你们不用担心他的安危,会有人对他伸出援助之手,不过,我们还是走一趟吧……”
“怎么了?难道星宇有危险?”
“他身后跟着小人。”
“阿嚏——”褚裟搓了搓鼻子,他往树后一躲,差点被星宇发现,“哪个混账东西骂我的?”
“谁啊?”星宇色厉内荏的大声喊道,“我告诉你,无论你是人是鬼,我都不怕你,我是骑士,我不怕你……”
天已经黑了,周围都是山,只有空荡荡的回声响彻山谷。
“呜呜呜呜……我好怕啊,元宇,你在哪里啊?”星宇丢了手里的棍子,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好想你啊,你快来救我啊!呜呜呜……”
“爱哭鬼,胆小鬼!”
一个嘶哑的声音突然响起,把原本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星宇吓得不敢动了。
“你,你是谁?”
“小点声,这附近有一只恶魔,他已经在这里呆了两个月了,你要是把他引来了,我们两个都得被吃了。”
“恶魔?在哪里?”星宇四处看了看,“别吃我,我不好吃的……”
“来了。”褚裟终于等到了侏儒露面,他在这里呆了近两个月却一无所获,星宇才在这里逛了一天,侏儒就藏不住尾巴了。
“不好,父亲。”
“怎么了?”
“我好像听到星宇在哭了,他有危险。”元宇死死的抓着心口,他从星宇失踪开始,眉头就没松开过,饭没吃一口,一直在自责。
“我怎么没听到?”
“我和他是双胞胎,有心灵感应,你和他又没有。”
“你别激动,星宇很容易哭的。”
“无论遇到了什么事,我都不想让他哭。”
“好了,嘉彧,元宇很担心星宇,你就不要再惹他了。”迪丹把嘉彧拉到一边去,他看元宇的样子像是要打人,“元宇很少这么生气,你就不要火上浇油了。”
“本来也是星宇鲁莽,倒成我的错了。”
“是我的错,走吧,带星宇回家。”
“上次我失踪,你跟现在的元宇比,谁更担心?”
“这你都要比?好胜心也太强了吧?”
“你们两个谁更担心?”
“当然是我。”
米娅松了口气,大家没内讧就好,一直都是这样,迪丹和嘉彧关系更好,元宇和星宇关系更好,为什么当初父亲不多创造一个孩子出来呢?
-失落了?
“是那个恶魔,父亲。”米娅赶紧走到太渊身边,“我感受到那个恶魔了,他在跟我说话。”
“他也在附近?”太渊看到了矿井,突然明白了什么,对,褚裟在找侏儒,他需要一把钥匙打开心锁。
星宇看着大树后面的侏儒,他在后退,对方也在后退,“你不要过来,我速度很快,你一动我就杀了你……”
“你别吹牛了,明明吓得往后退,你还杀了我,你有那本事吗?”
“你不也后退呢吗?凭什么说我?”
“我腿短你腿长,我退的没你多。”
“五十步笑百步,你们两个半斤八两。”
“谁?”侏儒和星宇齐齐看向褚裟,“啊,恶魔啊——”
“别想跑。”褚裟打了个响指,一道火墙拦住了两个人的去路,“乖乖回来,别逼我打屁屁哦~”
星宇是个骑士,他想到自己的使命,颤颤巍巍的挡在了侏儒前面,“有我在,你这个恶魔别想害人!”
“你真是个好人,之前是我误会你了。”侏儒感动的热泪盈眶,他抱着星宇的腰,“恶魔,听着,我也不怕你,如果你敢杀他,我就打造出最锋利的剑刺穿你的心脏!”
褚裟听到心脏两个字后怒极反笑,他玩着打火机,眉眼弯弯的看着两个人,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恶毒的话,“给我闭嘴,不然我就红烧了你们两个。”
侏儒的寿命较长,男女都留有胡须,并以茂密而编制精美的胡须为荣,被剪掉胡须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奇耻大辱的事情。
等到太渊赶到的时候,星宇在烧火,侏儒在打造钥匙,他胡须下是一个打火机。
控制着打火机威胁侏儒的人正是躺在树下吃苹果的褚裟,“太渊大人,晚上好,也祝您明天早上好,中午好,下午好,晚上好。”
“父亲,您来救我了?”星宇因为烧火把脸都熏黑了,他刚一凑近太渊就被嫌弃的躲开了,“对不起,我忘了您有洁癖。”
“还是我聪明,知道你会来,还特意洗了个澡剪了个头发。”褚裟瞬移到了太渊跟前,他揽着对方的肩膀,“求您件事儿。”
“什么事?”
“今天先别杀我。”褚裟躲开了太渊的剑,他看了一眼侏儒,打造那把钥匙需要时间,他拖一夜的时间应该就够了,“既然您要打,那我对您的儿子可就不客气了。”
“父亲,他打我,他打了我好多次。”星宇捂着屁股躲到太渊身后,“我打不过他,他就骂我。”
“你打他了?”
“没,就……就碰了一下。”褚裟有一点心虚,他心情不好,好像打了好几次。
“褚——裟——”
“你听我说,不是他说的那样。”褚裟绕到树后躲开了攻击。
“你把他拐出来还打了他好几次,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褚裟徒手接住了剑,利刃伤了他的手,几滴血落在了草地上,死了一片青草,“好,既然你是认真的,那我今天就陪你过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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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过夜非彼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