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顾严手滑,乔鹿也是不信的,白天他能如此信誓旦旦地跟民警说去医院验真伪,这么做在乔鹿看来,是一种示威。
他不怕把汤圆是他儿子的事公之于众。
乔鹿去婴儿房看了看小汤圆,小家伙一岁之后晚上闹觉的次数少了很多。
房里光线适宜,他的睫毛密长,软软翘翘地搭在眼睑,小嘴巴时不时咕哝两下,睡姿恬静乖巧。
乔鹿坐在床沿陪了会儿,想到刚刚顾严点赞的事,唇抿紧成直线,互不打扰是乔鹿最大的让步,但看顾严好像并不是这个意思。
汤圆是私生子,如果因为这个节目被曝光,对顾严其实没有好处,所以乔鹿才看不懂他这么做之后的目的是什么,总不能是想要个下一代养老送终?
几经考虑,乔鹿在睡前发了一条明眼人都能看懂其中内涵的微博。
【@本小姐乔鹿:闲杂人等勿蹭我儿子热度。】
晚上十点,这条微博跻身冲到热搜第三,又过一个小时,压制顾严点赞的词条,首冲第一。
虽然粉丝数不及顾严,但乔鹿目前自带的流量还是可以跟他一较高下的。
-顾严粉提头过来,回去转告你家蒸煮,豪门热度他蹭不起(微笑)
-鹿鹿好酷,正面刚,有些人国外待久了回来没人气就想消费前合作演员蹭热度真是不要脸
-这叫因果报应哈哈哈哈,谁让这群女粉当年这么喷我们家鹿鹿
-鹿鹿别受影响喔,看了节目超级喜欢你和汤圆相处,以后在微博也多分享下汤圆日常喔!!
-看到下期预告还有顾严,求这位叔别蹭了,放过已婚妈妈,自己独立行走表演孤独终老就好
-哈哈哈哈哈哈真没看出来顾严是这种男人,说着不婚不育的台词,点着小孩长得像他的评论,这是人设要崩了吗哈哈哈
-不近女色好几年了,怎么?乔鹿太美,又把持不住了?哈哈哈哈哈
看着这些明里暗里吐槽顾严的评论,不知怎的,乔鹿也有想挨个点赞的冲动。她现在不恨这男人,不代表她不记过去的怨和仇。
顾严这个人无论何时何地都是被亿万粉丝宠着捧着的中心人物,如今也算尝到了被全网嘲的滋味。
月色朦胧,黑夜里,乔鹿久抿的唇线倏地展了开,眸光闪烁,黑亮中夹带一丝悦色。
叮——
午夜两点,一封邮件发至乔鹿邮箱。
辗转难眠下,她借着屏幕的光摸到了手机,点开一看,愣了半晌。
邮件抬头写着——变更抚养权起诉状。
最底下特意留下了顾严的联系方式,方便她私下解决。
乔鹿侧身打开床头灯,坐起靠在床头。
夜很深了,安静如水,她闭上眼好像在思索,昏黄光影落下,随黑羽一同在眼底染出很浓的阴翳。
眼眸抬起,乔鹿拨通了顾严的电话号码。
对方似在等候,秒地接起,声音还未出,乔鹿先抢过了话头,言简意赅:“上午十点,咖啡吧见。”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
寂静夜里,顾严无声地笑了笑。
复制号码,粘贴查找,发送了微信好友请求。
附言:汤圆爸爸。
第34章 五千万,买断你抚养权【三……
翌日一早, 乔鹿给汤圆喂好辅食,叫来保姆带他去花圃里玩。
乔海生早一步先去了公司,餐桌前, 鹿艳萍吃着汤包, 看了眼乔鹿, 她心不在焉的,杵着银筷一口没吃。
“怎么了这是, 没胃口?”
乔鹿摇头,把昨晚顾严委托律师发她起诉状的事简单说了说。
听完, 鹿艳萍舀起汤包,吸了口汁水, 哂笑一声:“这会儿知道来抢孩子了,早两年干嘛去了,没顺他的意把孩子打掉,养大了反倒要来争抚养权?这男人的脸大成这样还了得。”
鹿艳萍哼哧着问乔鹿:“要我陪你一块儿去吗?”
“不用。”乔鹿想好了解决办法,可以自己去。
-
上午九点半,两位保镖带着几个黑色保险箱进来客厅, 跟乔鹿报告:“小姐, 都准备好了。”
鹿艳萍瞥了眼客厅这边,大概猜到乔鹿打算干嘛, “你这能解决?”她不太信乔鹿的法子。
“先给他提个醒。”别上了年纪忘性大,真把两年前那些事忘得干净彻底。
乔鹿让保镖拎着箱子上车跟她一块儿出发。
十点过了五分,乔鹿才到。
顾严坐在上回他来的靠窗位置, 一个人。
见乔鹿也是孤身过来,顾严食指并着中指冲她往这边勾了勾。
服务员上来点单,顾严要了杯冰美式,乔鹿不喝没点。她今天不是来和他有商有量的。
“昨晚没睡好?”
乔鹿眼睑下有淡淡黑影, 她素颜皮肤白,没休息好一眼就能被看出来。
但以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这样的客套大可不必,乔鹿开门见山道:“说吧,你要多少?”
顾严掀眼,眸底藏着些许疑惑。
不等他开口,乔鹿两手撑着桌面,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她弯下了点身段,与对面的男人近在咫尺地面面相觑着,骤然间距离拉近,让两人气息交互在了一起。
顾严看着她眸色趋深,琥珀色瞳仁里含着怨和怒,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
乔鹿启唇,姿态很冷。
因为她的靠近,周身忽然多了味违和的清甜奶香浸漫出来,她勾着眸,语气疏冷:“一千万?两千万?还是要更多?”
这样的清香四溢,哪怕她说着再荒诞无稽的话,顾严都没有半分愠怒。
他轻笑,迎着指节大小的距离凑到更近,气息乱了拍,灼热得仿佛能烫到彼此的鼻尖。
顾严声音变得喑哑,一字一顿道:“你觉得我要钱?”
“不然呢?”乔鹿往后拉远了距离,中间的灼热感顿失,空气又变得清新起来,她回到位子上坐下,懒得多话:“五千万,我买断你的抚养权。”
“我儿子才值你那区区五千万?”
顾严身价好几十亿,乔鹿虽然豪门出身,倒也不必把他想成是为了这点钱财来同她争小孩的小气男人。
服务员端来咖啡,然后匆匆下去。
大老远就闻到这桌客人之间的浓浓火/药味了,他们这里是咖啡吧,平时来光顾的都是处理公务的上班族和来这儿淘书看的小年轻,气氛安静不说,真没见过这么剑拔弩张的。
顾严说完那话,乔鹿突然沉默了。
外面阳光正好,四射在玻璃窗面上,反衬得她眼神空洞,丢了魂似的。
半晌,她嘴角轻抿,目光涣散着不知焦点在哪儿,似自言自语地说道:“区区五千万?”她哼出一声极冷的笑来,剥开所有明媚,携进了一丝刺骨的阴寒,“他的命在你眼里不才一千万而已吗?”
顾严没听清她话里的意思,只见她拿起手边的电话,随意说了一句什么便挂了断。
很快,外面进来两个人高马大的黑衣男子,手上各提了数只黑色保险箱。乔鹿一勾手,箱子应接被打开,是一沓沓刚从银行取出来的崭新百元红钞,把箱子塞得满满当当。
“乔鹿。”顾严刚唤了一声,乔鹿已经站起来了,她把钱箱里的钱像扔废纸一样哐哐倒在桌面上,面无表情,动作重复又机械。
“乔鹿!”顾严起身抓住了她手腕,劲儿没把控好,细白的手腕瞬间变了红,他剑眉紧蹙,脸上攀爬着浅淡的愠气,“你真以为我要的是这些?”
乔鹿撇开他的手,腕上的痛感随骨头压迫神经,她猛地一推。
哗啦啦——
桌上的钱全被推散到了地上,经过的客人吓得后退两步,这大白天乱扔钱可还行?
她扬了扬下颚,睨着看他,声音很冷:“要我提醒你两年前对我说的话吗?”
“什么?”顾严不知道。
“你想用一千万来换打掉我肚里的小孩。”说罢,乔鹿抄起桌上的咖啡杯,掀了盖子,哗啦一声泼在了他脸上,黑色液体顺着他精致的五官,滴滴答答地往下落,湿了地溅了钱,对面的男人狼狈不堪。
“顾严,你也配跟我争抚养权?”
“你配当他爸爸吗?你连个男人都不是。”
乔鹿甩手大步离开,收银台的服务员缩着脖子靠到墙边,等乔鹿走了,才急急忙忙递了湿巾跑过去。
“先生您还好吧?”
顾严沉默着,任咖啡洇湿了衣服头发,也无动于衷,好一会儿缓过神来说了句“没事”。
孩子的事,一千万的事,顾严从没听说过。
他保持这副邋遢样子直接出了店门口,上了车,他把电话拨给了肖红,那头肖红看见来电,还在自得顾严终于忍不了网上恶评要来让她去公关。
结果一接起,男人冷冽至冰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别被我查到乔鹿当年的事跟你有关。”
肖红蓦地怔了住,还没反应过来,对面已经挂了机。
两年前差不多这个时候,乔鹿硕士毕业。
那天毕业典礼,乔鹿突然呕吐昏倒了。
白馨玥和鹿珩及时将她送去了就近医院,本以为只是炎炎夏日中了暑,没想医生还诊断出了乔鹿孕三周的事。
乔鹿醒来得知自己怀孕时,震惊之外还有些不知所措。她打电话给顾严,但一直没打通。
等了快一个小时,电话终于拨通了。
她紧张,也忐忑,因为知道顾严对家庭的事有抵触,而自己也从来没想过会怀上小孩,告诉对方的那一瞬,乔鹿几乎卸下了所有的高高在上和傲骨,她最后很轻很柔地征求他意见道:“我们留下它好不好?”
然,电话那边只有一道残忍声音,如同利刀割在心间还反复煎烤般灼穿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