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吧。顾淮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身欲走,临走前还说了句,还有啊,顾衍的事儿我不问,我不跟他一起走,让他自己坐飞机。而且我们早都买完车票了。
你们坐高铁去?!萧南惊了,连忙追在他身后问,那得坐五个小时呢,怎么不坐飞机?飞机一个小时就到了!
我们坐软卧。顾淮予随便找了个理由,而且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去,快过年了,飞机票不好买。
你怎么不早说,萧南急道,早说我安排私人飞机送你们啊。
别,别别别!我从今天开始晕机!顾淮予头皮发麻,想想那个场景就一阵窒息,连忙止住萧南蠢蠢欲动的念头,妈你快睡觉去吧,别管了行不行,我们这是团体活动,得跟随组织的决定。
去吧去吧,赶紧睡觉去。
顾淮予推着萧南出去,然后迅速关门回屋,留下萧南站在门口瞪着眼睛半晌,连连念叨了两句儿大不中留。
正巧顾衍洗完澡出来找书,二人对视一番,萧南主动问起:小衍,你是几号去金湾的飞机?我让司机送你。
不不,不用麻烦的,萧阿姨。顾衍礼貌地说,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了。
那也行,那你定好了回来的时间记得告诉我一声。萧南对他友好地笑笑,不再坚持送他。
顾衍点头答应:好的萧阿姨。
顾衍看着萧南消失在走廊尽头,长舒一口气,他没说自己订得是火车票不是飞机票,但想来萧南也不是真的关心他如何。
他看看顾淮予紧闭的房门,沉默半晌,然后转头走掉。
*
周六就要出发,冷夕提前一天去超市大肆采购一番,不仅是零食,化妆品的选择上也让人十分头秃,扔下哪个大宝贝都舍不得,最后决定都带。
林言躺在床上玩手机,冷夕盘腿坐在地上发愁。
他的眼前放着两个敞开的行李箱,目测至少三十寸,箱子里面满满当当装着各种各样的零食、衣服裙子鞋、更不要整整两大包美妆个护产品。
冷夕抬腿蹬了一下林言垂下来的小腿:言言,帮我看一看还缺什么没带,我总觉得少点东西。
林言抬纡尊降贵地抬起眼皮瞅一下,差点没从床上摔下来。
你是想把家里都搬空吗我的兄弟。他大跌眼镜道,女明星去电影节走红毯都没有你带的衣服多!不对,人家准备出国留学的行李、春夏秋冬四季加起来都没有你的多。你移民还是走秀啊?
我这叫考虑的细致。冷夕又从床底下拉出来一个可可爱爱的书包,也是塞得鼓鼓的,他勉力把所有箱子都扣上,撑着下巴又念叨了两句,还是觉得少个东西。
去金湾再买吧。林言翻个白眼,金湾是个大都市,不是某个连购物商场都没有的深山乡村。
冷夕闻言道:也行,你说的有道理。
终于勉强在前一天晚上收拾好东西,冷夕累得去泡了个澡,差点就在浴盆里睡着了。
擦干净又抹香香后滚进被窝里,一觉睡到第二天半上午。
冷夕记着顾淮予之前说要给他礼物,晚上早早跟所有人告别,又给冷曼宁保证了一百遍会每天给她打电话报平安,这才终于背着一个大书包,推着两个大箱子上了出租车。
上次打电话吓得心脏都要蹦出来了,这次打电话冷夕就学聪明了,接通之后小心翼翼的先喂了一声。
直到那边传来顾淮予的声音问:你到哪了?
冷夕才松一口气说:刚上出租车,二十分钟之后到车站。
我在车站西侧五百米的咖啡馆等你。
好的好的~
冷夕觉得耳朵都在发烫,美滋滋地在出租车上打了一个挺儿,引得司机奇怪的一眼。
顾淮予捧着手里的盒子也有点期待,好几天没见了,心里除了激动,高兴更多。
那一会儿见。顾淮予小声说。
一会儿见一会儿见~冷夕声音雀跃,又蠢又萌,不过西是哪啊?
顾淮予:
面对火车站的大招牌,往右走,右边是写字的手。
哎呀我分得清左右。冷夕撇撇嘴。
虽然是周末,但去往火车站的路上一路都很顺,挂掉电话之后,开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
冷夕由于过于兴奋,跟司机聊了一路,临下车前就差认哥了。
司机乐呵呵地帮他搬东西,临行前看着冷夕这一堆搬家一样的行李箱,还不忘说一句:小兄弟,银城欢迎你再来。
冷夕毫不计较,还很感动:好的大哥,我一定还会再来的。
面对火车站的大招牌,往右走,五百米,咖啡馆。
冷夕按照指示找到咖啡馆,一眼就看到靠在窗边独自帅气着玩手机的顾淮予。
顾淮予的行李无比精简,就一个简单的单肩包,和一个看上去就很贵的包装盒。
冷夕绕到他身后,伸手盖住他的眼睛,靠近他耳侧轻声说道:那个盒子里,是给我的礼物吗?
顾淮予吓了一跳,噌地一下转过头,眼睛因为惊吓剧烈地眨动几下,刷子一样的眼睫毛刷在冷夕掌心,痒得他忍不住移开了手。
是给你的。
顾淮予下意识地把手里的盒子递给他,又有意识地往后悄悄退了一步,将二人的距离拉开些。
顾淮予心神不定地在心里暗骂,他妈的这人为什么又喷茉莉花香的香水,自己的味道萦绕在周围、沾在冷夕身上,简直就像是跟他度过了一夜发情期一样。
好他妈烦人。
顾淮予耳尖通红:你,你就不能换个味道的香水喷?
不换。冷夕一边美滋滋地摸着礼物包装,一边从兜里摸出来一个异常熟悉的小瓶子,除非你告诉我你之前给我的这瓶信息素是在哪买的?
顾淮予被噎住,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你爱喷啥喷啥吧。
八点的火车,现在七点半,他们也不过早到了十分钟。冷夕还没来得及拆礼物,乐队的其他人就已经陆陆续续到齐了。
一直等到晚上到点儿火车进站,他们穿过走廊找到包厢,两个包厢挨着,夏微雨叶陌陌在一间,另外三个人在另一间。
都安顿好行李后不过四五分钟,便看到火车缓缓启动。
顾淮予跑到走廊,透过窗户往外看。
他其实是第一次坐火车,一路偷偷藏着好奇,看看这摸摸那,看着窗外的景色缓慢地倒退,觉得新鲜极了。
临睡觉前有灵感,吴同拿出吉他和乐谱,带着耳机好像在写歌。
软卧只有上下两铺,顾淮予爬上上铺,头对着窗户,即使天已经一片漆黑了,他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
冷夕交叠着胳膊趴在上铺看着顾淮予认真欣赏黑夜的模样,忍不住想笑,他伸出手戳戳他脸蛋儿,轻声细语地说:我要去餐车买吃的,你有没有想吃的?
顾淮予拨开他的手:随便,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嗯,那我买两份回来。
冷夕又大胆地揉了一把顾淮予的脑袋,顾淮予正认真看着窗外,没有功夫打他,随他揉了。
吴同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下耳机,停下正在写谱的笔,眼睁睁看着冷夕拉开包厢门走出去,根本没问他要不要吃东西,忍不住弱弱地念叨了一句:还吃个屁,光是狗粮就够撑死我了。
*
冷夕哼着歌晃去餐车,琢磨着一会买好吃的回去,边吃边拆礼物,然后美滋滋地一觉睡到天亮,心情巨好。
谁知道刚晃到餐车,还没来得及看看吃啥,就被眼前一个熟悉的人影吓了一跳。
十分钟后,顾淮予那个刚上火车的新奇劲儿已经过去了,正等冷夕买吃的等的饥肠辘辘、心生烦躁。
就在他准备过去看看的时候,包厢门刷的一声从外面拉开。
冷夕不仅买了吃的回来,还带回来一个人。
冷夕拉开包厢,看见顾淮予的那一瞬间眼神更是明亮,一把勾住顾衍的脖子向顾淮予介绍道:老大老大,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同桌顾衍。他去金湾探亲,刚好跟咱们一趟火车,你说是不是特别巧?
然后又跟顾衍说:快进来,陌陌他们在隔壁,你等我叫她们过来介绍给你认识。
顾淮予吴同顾衍:
除了冷夕,剩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呆若木鸡。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第42章 、表白
尤其是面对面的这两位顾姓帅哥, 表情过于一致,神情过于微妙。
顾淮予一脸黑线,用眼神询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顾衍非常诚实:因为我不知道你也在这里。
顾淮予:???
顾淮予更用力地看回去:你不是坐飞机走吗?
顾衍迟疑一下, 眨眨眼还挺无辜:我以为你会坐飞机。
霎那间, 二人的眼神在空中噼里啪啦,包厢里安静如鸡。
冷夕终于觉得奇怪,他疑惑地问:你俩认识吗?
不认识!
我们不认识!
异口同声, 简直称得上是吼出来的。
冷夕被吼得一懵, 下意识往旁边挪动一步, 他手里还端着刚买的红烧排骨和宫保鸡丁盖饭,差点儿没端稳。
气氛有点停滞, 谁都没再说话。
顾淮予说完不认识就没再给顾衍甩眼神, 只是接过冷夕手里的饭盒准备开吃,用行动准确表示了你赶紧走这一个信息。
这种情况下留下来就是徒增尴尬, 顾衍的语气挺淡定, 找了个义正严辞的理由:那挺晚了, 我就不打扰你们吃东西了,我还是先回
别啊, 你回去不就自己一个人了,那多没劲啊。冷夕一巴掌给他推进包厢。
顾衍被他推了一个踉跄,头顶疑惑地冒出一个问号, 然后就见冷夕抬手敲敲隔壁包厢的门。
叶陌陌攥着包薯片探头:咋?
过来,给你看个惊喜。
叶陌陌好奇地走过来一瞧, 一阵激动:啊啊衍哥!你怎么在这!
顾衍:
刚才在买饭的时候碰巧遇到。顾衍硬着头皮说,有气无力地举起了手中刚买的宫保虾球盖饭。
餐车上的饭菜做得都比较粗犷,油大盐重,晚上要在火车上过一夜, 不敢吃太多,怕不舒服。
冷夕和叶陌陌在火车上意外的遇到同班同学,出游的兴奋直接又提高一个度,两张嘴叭叭叭地轮流问问题。
冷夕问:衍哥,你在金湾呆几天呀?
待到年前。
叶陌陌问:太好啦!那你能来看我们表演吗?
顾衍看了一眼顾淮予,顾淮予没理他,于是他说:应该可以吧。
冷夕又问:住在亲戚家吗?
住在我妈家。
叶陌陌瞪大眼睛,小心翼翼地问:衍哥你父母离婚了?对、对不起
没关系,我不在意。他们顾衍犹豫一会儿,说,他们从我小时候开始就不在一起。
顾淮予一直安静吃饭,把那边叽叽喳喳的两个人屏蔽,听到顾衍的回答这才抬起头。
他从鼻腔里轻嗤一口气,眼神中藏着的厌恶一闪而过,心里重复了一遍不在一起这四个字,深觉这人倒是挺会说。
冷夕之前听到过顾衍打电话,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再一结合顾衍这个家庭情况,立刻挂上一副亲眼看见寒冬腊月一团小猫咪窝在破布娃娃里取暖的表情。
顾淮予见状非常不爽,夹起一块排骨肉,当机立断地塞进冷夕嘴里,多吃点肉。
冷夕鼓着腮帮子把肉嚼了,咽下后又欲开口:那
顾淮予又是一块塞进来: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
冷夕接连被塞了两口排骨,还不给喝水,噎得难受。他正要拍桌子抗议,却被顾淮予带着寒光的眼神一扫,吓得默默收回了拍桌子的爪子,安安静静嚼排骨,不敢再吭声了。
直到吃完饭送走顾衍,冷夕迟钝的小神经才终于转过弯来,察觉到顾淮予的心情与刚上火车时全然不同。
他迟疑一下,问:你是不是不喜欢他?
我没有。
顾淮予翻身爬上上铺,把脸转向里侧。
冷夕不依不饶地把他扒拉出来:你有。
我说了我没有。顾淮予甩开他的手,又毛毛虫似的往里挪了挪,我困了,你能不能让我睡觉。
为什么?冷夕皱起一张脸表示不解,似乎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一般又问,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你为什么非要我也喜欢他?顾淮予噌地一下坐起来,声音里隐隐带了怒意,我就不理解,你喜欢的人你喜欢不就完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冷夕精准地抓住了顾淮予话里想要划清界限的隐晦含义,不高兴了,我希望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的朋友,这有什么难理解的?
顾淮予更愤怒了:我不是你朋友!
吴同小心翼翼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后背贴上墙,歌也不写了,双手紧紧抱着怀里的吉他,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包厢里的□□味越来越浓,他刚松下来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想着他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顾淮予,你他妈是真傻还是装傻!谁要你当朋友了,我缺朋友吗?冷夕被他气到,赌气似的大吼一句:你他妈是我喜欢的人!
你,顾淮予一噎,刚才堵在胸腔没发泄出去的怒气倏地消散,他一口气儿堵在喉咙里,给自己憋到满脸通红,你你你了半天,都没你出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