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在家看比赛,回了句“不去”。
女生威胁:“那就分手”。
他想都没想:“行啊。”
……
她那时在一旁听着,要不是这人是他生的,她都能上去骂两句“混蛋玩意”。
言尽欢看曾如初一脸疑惑,也跟她解释了一番:“当年啊,我让阿真去拿你手里的汽水,阿真还没舍得拿你的,就把他辆新车让给我了……”
曾如初隐约想起来是傅言真把她作业拿走了那次。
她去台球室找他要作业,顺便买了瓶汽水。
他表姐要她的饮料,让他过来拿,他过来问她要了饮料,最后却只把盖子拧开,将东西又还给她。
他表姐那时笑着说要他“好看”。
她也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
言知玉细细打量着曾如初,才发现这人有几分面熟。
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她跟傅言真是一个班的。
高二那年,她去给傅言真开家长会,当时她还作为学生代表在讲台上发言。
“你叫什么名字?”将信将疑地,言知玉多问了一句。
“曾如初。”傅言真一直盯着言知玉这张阴晴不定的脸,精神紧绷着,这时候替她答了话。
往事打马而来。
—我叫曾如初。
—名字来自纳兰容若的词: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
言知玉还记得这小姑娘当时站讲台上的自我介绍。
那时她觉得这小姑娘很可爱,乖乖巧巧,名字也好听,还给她鼓了掌。
但这小姑娘没多说什么,说完很快就离开教室,有家长还想让她多讲两句,老师笑说她去忙着准备模考。
“你是从实验转到雅集的吧?”言知玉不动声色地又问了句。
曾如初点了点头。
言知玉的神情一下凝滞。
她曾问过裴照关于傅言真打孟新词的事。
裴照那时候告诉她,可能是因为孟新词来着许多人来找他们班一女生的麻烦。
她问是哪个女生。
裴照说:“就是从实验转来的小学霸,成绩挺好的。”
因为傅言真打的是孟新词,事情闹的也挺大。
裴照那时以为说出这见义勇的行为,能让他们家人别去责怪他。
言知玉觉得心口被黑沉沉的浓云压着,闷的快喘不过气,“那你……你后来没再雅集,是去哪儿读书了?”
曾如初回话:“我去北城了。”
言知玉捏在杯子上的手骤然一抖,言尽欢刚给她倒了那杯茶,顿时泼洒了一桌。
茶盏滚落在地,碎成四分五裂。
言知玉看向傅言真,看他站在这个姓曾的丫头身边跟护犊子似的,看着她的这双眼里还写满了警惕。
一时让她恼火又哀凉。
傅言真倒在血泊的那天,口袋里还揣着一张机票。
一张去北城的机票。
她从那血淋淋的衣裳的侧兜里翻出来的。
她当时不解,这小子好端端地要去北城干什么。
后面怎么问他,他都不说一字。
现在明白了,无非就是去找他旁边这丫头的。
傅言真看出不对劲,忍不住问了句:“这人您也见了,还有事吗?”
言知玉盯着曾如初,半天才挤出两字:“……没事。”
傅言真便急着带曾如初出去。
言知玉看他这动作,觉得他是把这个家当成魔窟。
怕在这儿多待一会儿,就把他旁边那丫头给吞了似的。
言尽欢扯着嗓子喊了声:“好歹吃完饭再走啊,姑姑让刘妈做了很多好吃的呢。”
言知玉咬着牙:“……让他们走。”
把曾如初送回她自己家后,傅言真又折了回去。
言知玉让他回来,说要跟他谈谈。
曾如初和言尽欢不在,言知玉完全没压抑什么,摆出来的脸色难看至极。
“那是个妖精吗?”她问。言辞和神态都透着几分刻薄。
“一辆车换瓶饮料也就算了,你就这么个败家子的德行,”言知玉瞪着他,“她还害的你差点把命都丢了。”
傅言真受伤的那条路,她至今都不敢走。
那天的事,也都不敢再去回想。
但傅言真却还是那一副没半点所谓的德行。
“我不同意。”言知玉直接摆明态度,“我没办法看着她在我眼前晃悠。”
“那您就别看,我能看见就行。”傅言真不咸不淡地说。
“……”言知玉气的直拍桌子,桌上的茶盏手机什么的跟着晃荡,“那丫头有什么好的?啊?”
傅言真揉着眉心,“您别闹了,能不能让我过几天安生日子?”
言知玉:“我不让你过安生日子?她把你害的命都差点没了!还说我不让你过安生日子?再说以后,她能帮你什么?左昕晗和你蔡伯伯家的,哪个不比她好?”
傅言真放下手,撩起眼皮,缓道:“她没让我干任何事,我那些事都是我自己折腾的,跟她没半点关系。”
“再说,按照您这说法,我都了搭进去半条命,这人我还不得抓的紧紧的?我命这么不值钱?”又不咸不淡地笑了声,“我能让她后半生跟别人在一起?”
“……”
言知玉被他噎的一字说不出来。
四目相对,她却还是咽不下那口气,声音陡然拔高:“你说说,昕晗哪里不如她?昕晗长的不比她差吧?也那么听你的话,你就非得作。”
“哪里都不如。”傅言真不想在她面前说左昕晗的不是,也根本懒的去管别人。
只回一句:“我喜欢的,就是最好的。”
言知玉脸色愠红:“你是被狐狸精迷昏了头!”
“别说这么难听。”傅言真低眸从桌上捡起手机,回了下杜康发来的消息,是公司业务上的事,“人家是小仙女儿,我是被仙女迷昏了头。”
“……”
傅言真的态度很明显。
言知玉也知道她根本管不住他。
路给他铺好了,他偏不走,却非要往那小胡同里扎。
傅言真知道言知玉在操心什么,无非就是觉得他这个不成器的靠自己不行。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也许是跟曾如初待久了,他身上多少沾着点柔软,放下手机后,深吸一口气,好声好气地跟言知玉说话,“我这不是重新在跟杜叔叔学吗?”
言知玉被他突然的温言好语膈应了一下。
一副见了鬼地看着他。
“您儿子也不至于那么没用。”傅言真笑了笑,“再说,靠人终不如靠己,我自己争点气就是。”
言知玉习惯和他拍着桌子唇枪舌战。
这突然的一下,真把她晃蒙了。
后面,傅言真回到卧室,点着一根烟抽上。
半截烟抽完,想了一想,觉得还是得给曾如初打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在干什么呢?”他问了句。
“准备洗澡……”曾如初手里拿着睡衣,正往卫生间里走。
“那,”傅言真压着声,带着几分不怀好意地说,“衣服脱了吗?”
曾如初:“……”
傅言真笑的没个人样。
曾如初骂了他一句,“能不能正经点?”
傅言真搁那儿装:“我怎么不正经了?”
曾如初不跟他拐弯抹角,“你有事吗?”
傅言真默了几秒,“不高兴了是不是?”
“……没。”
“不高兴了就说,别闷着。”傅言真抬起指尖去点烟身,烟灰簌簌落下。
“……阿姨,”曾如初抿了下唇,“是不是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