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妈咪定了完全的计划,即使不能杀了南宫墨,把他关到精神病院里去也是很好的——
“小舅,我说的没错吧?”
“你!”被她这种尖锐逼人的言辞刺激到,南宫辰火冒三丈,几乎是在瞬间拍案而起。汹涌的怒意从胸臆间泛滥而出,正如四年前一样,他的眼底闪动着嗜杀的寒光,“你给我闭嘴!”
“这样就受不了了?”田甜也跟着站起来,脚下却不动声色地退了好几步,似是要远离他的攻击范围,“小舅,你要是乖乖把南宫家的股份转移到……”
“做梦!”南宫辰怒斥,转身想要直接离开。
有一天他和南宫墨是一样的:不到手的东西不轻易争抢;到手的东西不轻易放弃。想要用这种卑鄙的方式让他交出南宫家,然后再打算让他滚到大街上一次么?
不可能!
“站住!”在他抬脚的那一刻,身后的田甜突然大喊出来,同时咖啡馆里的其他客人猛然站起来,各个都是目光凶狠地看着南宫辰……
“小舅,我可没说让你随随便便离开!”
纵虎容易擒虎难!
今天,必须要有个了断。
僵持、充满血腥和暴戾的僵持在持续着,南宫辰知道动手在所难免,他的拳头紧握着咖啡馆的木质椅子,大脑被无尽的压抑压迫着,反而觉得——
一切开始失控……
他急需要一场发泄!
他的全身都因此而充满了力量!……
傍晚,六点。
天色已经微黯,夕阳的余光通过欧氏建筑的巨大的玻璃透射进来,渐渐黯淡,最后整个空间都剩下一片昏沉……直到舒沐晚起身,“啪嗒”一声打开了壁灯,让整个空间恢复绚丽和明亮。
这是位于市中心的教堂,上午的时候,这里常常承办婚礼,红毯上还残留着亮纸的碎片;到了下午的时候,这里偶尔会有教徒过来念圣经;到了黄昏和晚上,比如现在……就彻底没人了……
她第n次打开手机,在信息栏里找到和他的通讯记录——她在十五分钟之前约他在这里见一面,可是他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南宫辰,你没看到么?
还是,不愿意来?
葱白的手指在“拨出”键上游移了好久,她始终都没有直接和他通话的勇气,正当她犹豫不决时,手机“叮咚”一声传出信息接收的提示音。她连忙去看,果然是他的信息——
“还在?”简介明了的语气。
“恩,”她飞快地把教堂的位置又重复了一遍,最后补充,“……我就在这里。”
“等我,马上到!”又是一条简明扼要的回信,然后他便再也没有了消息…………
整个教堂空无一人,舒沐晚收起了手机,隔着袋口抚着袋中某个鼓鼓囊囊的东西——这是他昨天松她的戒指、也是害得她几乎彻夜未眠的罪魁祸首……
她“收下”了,却没有戴。
她想了一夜,终于把很多事情都想明白了,所以她决定主动找他,和他说个清楚。
至于为什么选这里呢?
选这个宗教色彩浓郁的教堂……
不是因为信仰,不是因为基督,而是因为她需要告解,她需要一个接受“原罪”和“本罪”的地方,听她原原本本说出她心里所想的一切……
‘南宫辰,隔壁班上发现早恋,被处理得好惨……我们一定要偷偷的!偷偷的知道吗?’
‘南宫辰,你怎么证明以后非我不娶啊?口头的我不相信!要不等我毕业的时候,你来求婚吧?弄个戒指跪在校门口啊,多气派,吓班主任一滚……’
‘诶,南宫辰,你以后可要守在我身边,不许随随便便不见啊,我会没安全感……’
‘辰,我喜欢你……’
‘你把辰还给我!!还给我!!!’
‘南宫墨,你混蛋!都是因为你!!’
‘南宫墨,你滚开!辰就从来不会这样……’
‘南宫墨……不要走!’
‘我害怕,你能不能……抱我一下?’
…………
从青涩甜蜜的记忆,到失望愤怒的争吵,再到情不自禁地依靠……记忆陡然停止,舒沐晚猛然睁开了眼睛:她的眼底已经明显发红。
想清楚了,她把一切都想清楚了。
在这个空荡的教堂里,在这个人类寻求宽解和饶恕的地方,她承认——
她对南宫辰的感情是真的!
但是……她劈腿了。
对不起,辰。
她终究还是爱上了“别人”…………
“乒!”
教堂的木门在此刻猛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巨大的声响在偌大的空间内回荡,自然也惊动了坐在第一排上的她。舒沐晚慌忙地起身,急急地转身看过去,目光正好和他相撞……
他应该是一路奔跑过来,呼吸都有些喘。
“你来啦?”舒沐晚冲他微笑,一步步地朝他走过去,终于在他面前停住,“南宫辰,我们……”
他应该是狂奔赶来,气喘吁吁地扶住身侧的门框,原本颀长的身影被外面的光线拉长,投射在教堂这条笔直的过道上……他来了!他终于来了!
舒沐晚起身,鼓足了勇气冲他看过去:“南宫……”
话还没有说完,他便抬脚大步向她走来,而她因为看清他的模样而噤了声,错愕而震惊地盯着他衣服上的血污——
怎么形容呢?
他像是从一场浴血奋战中赶来,深灰色的外套上沾着点点暗黑的血痕,头发微乱,俊逸的侧脸似还残留着一层薄薄的泥灰……他的周身都萦绕着一股凌厉冷冽的杀意。
“你摔倒了?”舒沐晚的眉头微蹙,脱口而出地询问,但很快就在心里否决了这个猜想:他衣服的凌乱和脏污是真的,但是他身上的血……却不是属于他的。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她刚想继续询问,他却猛然上前一步,长臂一捞将她狠狠扣入怀中。
他的身上还残留着浓郁的血腥和杀戮味道,他的手臂紧紧地环着她,怀抱热切且大力……舒沐晚完全愣住了:他给她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他一直没有说话,扣住她的手臂却一点点用力,直到勒得她发痛,她才猛地从怔然中清醒——
他安然无恙就好。
该和他说的事,还是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