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满地乱飞着,一脚下去吱呀作响,青天白日的竟然还有硕大的老鼠旁若无人的跑过,铁窗下面无数张如幽灵一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郝连澈这个外来客。
残桓破烂的房子里住的都是当初风光一时的女子,可惜红颜未老恩先断,一个个的在这里没有半点盼头等死。
别人的生死和他无关,郝连澈的目标很明确,他要找的是先皇后陈心柔的唯一嫡女晏洛青。
陈心柔出自赤谷城,她们身上流淌的也是和七七相同的血液,奇怪的也正是在这里,因为从来没有听说过她们犯病的消息。
陈心柔死了,这个秘密不管她知不知道,都已经无处可查,不过晏洛青还在,她就是唯一的突破口。
郝连澈的双手紧紧的拽紧了几次才松开,他竟然会有些害怕,不为别的,就怕这一次再度失望而归,他无法面对七七。
可无论怎样,他还是要试一试。
晏洛青在冷宫的日子也不好过。
晏洛谦继位的时候只有一个太子妃顺利成章的成了新任皇后,所以冷宫里住着的都是之前先晏帝处罚的那些犯了大错的妃嫔们。
这其中又有不少是陈心柔的死敌,当初陈心柔耍手段把这些人送到冷宫自以为高枕无忧了,晏洛青也在背后出了不少的力,她那时候哪里能想得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所以当晏洛青被发配到冷宫后,终于迎来了现世报。
之前她是高高在上的嫡公主, 可以谁都不放在眼里,在宫里横着走也无人敢置喙,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沦为庶民。
这下好了,她天天在这里挨打受虐,就算是喊破了天,也不会有人来救她。
晏洛青在这里被欺负的很惨。
每天被那些老女人打得头破血流不说,身边值钱的东西早就被洗劫一空,内侍监的人各个捧高踩低,跟红顶白,她成了庶民,谁都可以来踩她一脚。
那些平日里和她交好的贵族子女们深怕被牵连,争先恐后的跑到晏洛谦面前表忠心和她划清界限。
许家早已被抄家灭族流放的流放,下狱的下狱,自顾不暇了,谁又管的了这个名不副实的世子夫人。反正覆巢之下没有完卵了,晏洛青要不是有皇族血脉保身,只怕她连庶民的资格都没有,早就已经被发配到边关了。
郝连澈见到晏洛青的时候也有些不敢认。
晏洛青蓬头垢面,任由那些疯婆子往她身上扔石子,身上穿着的衣服早已经脏兮兮的,看不见原来的颜色了,郝连澈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先是呆了一呆,后来竟然笑了。
像是控制不住一般,她越笑越大声。
笑到最后已经快要喘不上来气了,“哟,这位贵客是谁啊,这不是晏七七那个贱丫头的姘头吗,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她没来啊?”
人家三媒六聘有婚书在身的未婚夫都能被她泼脏水污蔑为姘头,郝连澈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任由她继续胡言乱语。
她满口污言秽语,意在激怒郝连澈,见郝连澈目光炯然的看着她,她竟然把自己的领口往下扯了扯,头发上站着的茅草都还没有摘干净,就搔首弄姿的故意往郝连澈跟前凑,“怎么,她那天在摘星楼差点被许世安侵犯的事情你不知道吗?那个丫头风骚无比,道行高深的很,见一个爱一个,你别被她骗了。”
“她和我比,差远了。”
就算她如今沦落到这种地步,她依旧没有服输,在面对有关晏七七事情的时候, 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心生妒忌,口不择言。
况且面前的这位衣着华贵,身份贵胄比她原先那个便宜哥哥更有身份,在她眼中晏七七事事不如她,却总能跑到她的前面得到她羡慕已久的身份和生活,女人的善妒心非常可怕,尤其是晏洛青这样的,就算她如今一无所有,心中的愤恨却未曾减掉分毫。
乍然看见郝连澈,又联想到晏七七和他的关系,自然会一股脑的往她身上泼脏水。
郝连澈今日来的目的很明确,只问知道想知道的,至于她嘴里说的其他事,他没兴趣知道,也不想知道。
“赤谷城你知道吗?”郝连澈决定开门见山。
一个人在得意的情况下是最容易疏于防备的,要是旁敲侧击反而容易误事。
他突然开口,就是想看看晏洛青的真实反应。
果然他话音刚落,晏洛青的眸光讶异了一瞬,接着又像是害怕郝连澈会看出来,马上就转变成了另外一幅面孔。
刚才晏洛青脸上还得意洋洋的笑容顿时就收敛了起来,甚至还带了几分躲闪,“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郝连澈已经把她刚才的表现看的明明白白,一点细微的改变也逃不出他的法眼,“难道陈心柔就没有对你说过什么?你们赤谷城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活不过三十岁,为什么她可以?”
之前公孙璃说这句话的时候郝连澈其实也在怀疑,甚至还把这个和赤谷城的诅咒联系了起来,可也只有郝连澈想到了,这宫里也有一位和赤谷城脱不了干系的皇后。
要不是先帝有旨意,要求先皇后殉葬,只怕陈心柔依旧会活的好好的。
既然是赤谷城的人,那自然身上的血脉也是相承的,搞清楚这点,或许七七的病情就能迎刃而解。
晏洛青心思歹毒不假,她更不傻。
见郝连澈亲自前来,一向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晏七七没来,她突然福至心灵,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