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舍得把你媳妇带回来了吗?”徐翰清坐在沙发上,抿了一口茶,看向自己那一向严于律己,又薄情寡义的大儿子。
说实话,他其实挺意外的。
“父亲忙于事务,我和窈窈也是做了很多准备才来见父亲,为了不失礼于您。”
不失礼?徐翰清差点笑出来,分明是等京窈彻底坐稳胎,也为了让各界都清楚记得京窈是他新任徐家家主的夫人。
做到这个地步,已经不单单是爱护两个字就能概括的了。
徐翰清想,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他收敛起表情,多年来板正严肃的生意人气场又滋生起来,道:“京窈这个孩子,看来无论如何都是我的儿媳妇了啊,其实挺不错的,她是个好孩子。”
“你什么意思?”徐云深听完他的话,眉目沉了下来。
徐翰清嗤笑一声:“看来,你还是被爱情冲昏脑袋了,也难怪,美人关难过。”他递给他一份资料,“这是你二弟当年在景市的一些记录,那时候你在国外读书,但应该有所耳闻才对,徐云深,你这样的脑子,难道半点也没有联想过么?还是京窈这女孩当真会迷魂,把你们兄弟两……”
“够了!”徐云深打断他,没有接资料,察觉到自己厌恶的情绪不自觉流露出来,便闭上眼睛,调整自己的心绪,再睁开时一派冷漠,直视自己的父亲:“请你对我的妻子多一分尊重,我不想让她更讨厌你。”
徐翰清挑眉,看着徐云深下一秒转身从厅中离开,大抵是去找自己的心头肉了。
多有趣啊。
徐翰清又喝了一口茶,缓缓笑叹。
“我很满意这个儿媳,我说真的。”徐翰清对身边的管家说道。
管家恭敬地低下头,并不搭话。
***
回家的路上,京窈一直在抠自己的手指,这是她很多年的习惯了,一遇到烦心事就开始了。
“别抠了,小心抠破皮。”徐云深察觉到她的动作,轻声提醒道。
京窈停止了动作,望了眼他的侧脸,低声问:“你知道?”
“在你知道前不久五分钟吧。”徐云深扯了扯领口,道:“被那老东西摆了一道。”
京窈点点头:“是我印象里的那个人会做出的愚弄呢。”她撑着头,叹了一声:“真可惜他是你爸。”
惋惜中带着冷酷的意味,让徐云深想起她仍旧是那个果断决绝的京二当家。
徐云深突然就笑了出来,真心实意的。
京窈撇撇嘴:“你还笑得出来?”
“这有什么?”徐云深的心情似乎一下好了起来,甚至揶揄她:“那你见到初恋,没什么特殊感想?”
要不是他在开车,京窈真想踹他一脚。
“无限生草算吗?”她刚说完,就立刻捂住肚子:“唉呀,都怪你,害我在宝宝面前不文雅了!”
徐云深笑得更大声了。
***
徐温阳回了警局,若无其事的处理着工作。
这些年他的功勋表彰也不少,将身后的书架填满,其中他最为中意的是救出一只猫——误入爆破现场,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徐温阳捞在怀里飞快地逃出生天。
他抱着小白猫的样子碰巧被记者拍到了,众人以此揶揄他,说猛男也不能拒绝小猫。
其实不是,只是恰好这是只白猫——京窈喜欢小白猫,只是恰好……它那时看他的眼神,莫名和那少女契合了。
不知怎的,他最终留下了这只猫,他养了这只猫叁年,但它在一个月前去世了。
没有得病,也没什么征兆,突然在某个下午,停止了心跳。
徐温阳晚上回到家,给它换上新买的罐头,但这只馋嘴猫并没有第一时间跑上来。
他找了一阵,最终在沙发底下发现它僵直的身体。
生命是脆弱的,不论人畜。
徐温阳没有感到多伤心,事实上当了警察这一行后他学会如何严格克制自己的情绪,一心破案,一心维护法律。
论私人感情,太奢侈,他也不想去做这样没有意义的事。
淡化掉负面情绪,正面的情绪都积累在心底,等再见到那个姑娘时,毫无保留地送给她。
他只想自己一生的七情六欲都为她而存在。
如果有一天重逢了,他会不吝啬笑容,对她说,“京窈,好久不见。”
我没有一天不期盼见到你。
做完工作九点多,他将文件归档,将灯一一熄灭,将有那只猫的照片拿掉了。
走出办公室,有人邀他去喝酒,徐温阳同意了。
“才叁月,这天就热得不行了。”同事一边抱怨着,一边拿菜单给老板,点了两大盘龙虾,十几瓶啤酒。
“我说阿阳,这点酒你可能是不放在眼里,要不整点白的?”另一名同时提议道。
“行啊,只要你们到时候别喝跑了。”
众人哄笑起来,均表示谁怂谁王八。
然而,徐温阳的酒量是真的很好,酒瓶东倒西歪一地,同事也满地爬了,他仍保持一份清醒。
徐温阳笑着摇摇头,真是连买醉都做不到呢。
“我说,徐大队长,你……你什么时候才结婚啊?你知道不知道,我追咱院的小姑娘,都说要等你结婚了,让她们死心,才会给哥们一个机会呢。”同事喝麻了,开始胡言乱语的抱怨,“我说你啊,从上大学那会儿开始,就没见你搞对象过,还猜测你是不是同性恋,结果现在看来,你丫是个无性恋吧?”
徐温阳失笑:“谁说我没有恋爱过,我有女朋友的。”
“瞎几把说。”同事挥挥手,一副压根不相信的样子,“谁是你女朋友,该不会是个纸片人吧?”
“真人。”徐温阳将瓶子里最后点白酒喝干,眯着眼睛道:“她很白,高挑,长得美,现在比以前丰满了许多,眉是峦峰聚,眼是水波横,没化妆,但她皮肤好,没有瑕疵一样,只涂了点口红,明媚得紧,笑起来像太阳升初霞。”徐温阳低下头,轻声道:“可我不该看她,但忍不住不看她。”
“什么什么的……我喝多了吧,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同事满头雾水。
徐温阳不再解释什么,继续开了一瓶酒,仰头灌起来。
喝到后半夜叁四点,徐温阳转了叁个场子,把所有人都喝趴下了,导致后来再没人敢轻易约他喝酒。
徐温阳一个人摇晃着回家去了,头发昏没错,但要是遇上个把个想不开打劫的,也还是能顺便上个班的。
可惜直到他躺倒在家里的床上,都没有不开眼的小贼送上门让他解闷。
徐温阳没有开灯,酒精刺激得他浑身像火烧一样,思绪混乱不堪,想挣扎却找不到可以借力的地方。
一片混沌里,从脑海中慢慢出现出一双眼睛。
比林间的麋鹿更清澈,也比深海游弋的鱼更难以琢磨。
一转身,在他心底踩出涟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寂静中,徐温阳听见自己笑了一声。
终于和她重逢,尽管她已经嫁作他人妻,尽管,她嫁的不是别人,是他的亲哥哥。
徐温阳修长的手指扯开自己的皮带,将下作的欲望握在手里,缓缓撸动着。
“窈窈。”他唤着她的名字,眼底氲着疯狂的爱,他思之如狂,他难以自拔。
不管是睁开眼,还是闭上眼,她的身影从不曾消失。
“我会把你抢回来。”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