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聿的掌心轻贴在宋昭小腹上，女人身体的温度从指尖渗透进去，他的一整只手都跟着烫了起来。
    足足一盏茶时间没说一句话，也没动一下，僵硬了一样。
    很久后。
    他深邃眼眸细微颤栗，终于彻底回过神，一出声，嗓子都在抖，“传御医，把所有御医都给朕叫来。”
    自家夫君显然高兴傻了，忘记她自己就是医师了。
    宋昭知道斯聿此刻需要外界来给他确切的判定，便笑着任由他折腾去。
    没一会太医所的御医们提着药箱匆匆忙忙来了。
    大半夜的正睡得香，忽然接到陛下的传令，还以为是皇后娘娘哪里不舒服，想到陛下对皇后娘娘的稀罕劲，纷纷吓得穿着中衣赤着脚就冲进了椒房殿。
    一进去就看到帝后两人耳鬓厮磨的亲密场景，皇后娘娘面若桃红的样子，也不像身体不舒服……
    御医们对视一眼，急忙磕头请罪衣着不得体。
    斯聿没有计较，只招手道，“你们挨个过来给皇后把脉，再一同告知朕结果。”
    御医们见状，忽然领会到了什么，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陆陆续续上前去给宋昭把脉。
    随着脉象确定，御医们脸上皆露出欢喜的神态。
    把脉结束，众御医整齐跪在地上，异口同声的恭贺，“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皇后娘娘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
    斯聿双手握着宋昭的手，脑袋里雷轰电掣。
    深吸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住胸腔中冲不住情绪，猛地站起来，含着笑音，“赏。”
    御医们立即磕头谢恩，然后给宋昭开了两个月的安胎药。
    斯聿拿着安胎药皱着眉头严肃的看，明明什么也不懂，还反复同御医们确定药方的配置是否齐全。
    御医们说的嘴巴都干了，才让斯聿勉强信服。
    药方的事说完，斯聿又开始询问女子怀孕后的注意事项。
    宋昭听的烦躁，给一伙人撵出内室慢慢说去。
    御医们内心也很无语。
    女子怀孕再正常不过，陛下这紧张的态度，搞的仿佛要世界末日一般。
    宋昭卷进被窝里，等半天外面的声音都还没停，忍不住就睡着了。
    大概是习惯晚上睡觉被斯聿搂着睡，宋昭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只睡了一个多时辰就睁开眼了。
    此时已经晨曦微露，斯聿应该已经去上朝了。
    而宋昭睁眼时，却看见斯聿坐在床边，整个人看起来怔怔的，眉眼低垂着，看不清眼神。
    “你怎么没去上朝啊？”宋昭揉着眼睛坐起来。
    檀色的长发落在肩后，五官精致而漂亮。
    斯聿一把伸出手，将人紧紧搂进怀里。
    宋昭眉头一撇。
    这人向来体热，今儿却浑身冰凉，连手指都是凉的。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啊。”宋昭说道，“你现在的状态更像是不舒服的那个。”
    斯聿眼眸沉黑，注视着宋昭，“昨晚御医跟我说了女子怀孕后可能会出现的各种危机状况，我现在很害怕你出事，没心情去上朝，请了几天假。”
    所以你就觉也不睡盯着我一整夜？
    宋昭心里无语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膀，“不用担心，我医术跟谁学的你心里没数？你说的那些危机情况，都是突发性意外，我平时会很小心的。”
    “万一你难产大出血怎么办？”斯聿抱着她的手指控制不住又是一颤，“像你姐姐生产那样……而且你还怕疼，你肯定承受不住的。”
    宋昭，“……”倒也不必想那么多。
    她觉得他是真慌了，认真安抚道，“不会的……我有止疼药，我师傅教我的，不会很疼的……”
    “对不起，我太自私了。”斯聿扭过身体，胳膊抬起来搭在眼睛上，下颌紧绷，嗓音又低又哑，“祖母之前说过，女子怀孕就是从鬼门关走一趟……当初你跟我提生孩子时，我高兴过头，居然忘了这回事。”
    宋昭，“……”
    “我太混账了。”斯聿越说越懊恼，“虽然我的确想跟你孕育一个小阿昭，可小阿昭再好，也没有大阿昭重要。要是你有一点事，我该怎么办？”
    “十月怀胎，这十个月你都会很难受，生产更是跟被捅一刀没区别。我只是付出了，而却要你来承受这痛苦。”
    “能不能想想办法，当这孩子没有来过？”
    刚满一月的孩子：你尊重我吗？
    宋昭额角抽了抽，幽幽的盯着斯聿，“你这是想把我们的孩子打掉？”
    斯聿还没说话，宋昭就一巴掌拍到他身上。
    “滚蛋。”
    “看见你就烦。”
    宋昭气呼呼的踹他。
    斯聿按住宋昭的肩膀，“你别乱动。”
    “我没有这个意思。”
    “本来大喜的事情，你给我整的一肚子火。
    你不知道怀孕全程的情绪也很重要吗？
    我要是得孕期抑郁症，跟孩子一尸两命你就满意了？”
    斯聿闻言眼眸恐慌一瞬，急忙说，“我错了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宋昭就是故意吓他，闻言睨他一眼，“那你高不高兴，要不要说晦气话了？”
    斯聿努力挤出一抹笑，“我高兴，我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宋昭这才满意的依偎到男人怀里，困倦的打了个哈欠，“那你抱我睡一会。”
    斯聿严肃谨慎的搂着宋昭躺进被窝。
    一整夜没闭眼，他神经仍是很亢奋，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完全没睡意。
    手在被窝里碰了碰宋昭的小腹，想到里面有一个属于他跟宋昭的小生命，心脏某一块蓦的塌陷下去。
    宋昭已经昏昏欲睡了。
    斯聿的身体悄悄耸进锦被中，脑袋不动声色的靠近了宋昭的小腹。
    “乖女儿，我是爹爹哦，你听到爹爹的声音了吗？”
    斯聿在被窝里小声嘀咕。
    宋昭被他幼稚的举动逗醒，提醒道，“你不是听御医说了挺多么？不知道你的女儿现在只是个小胚芽，什么都听不到的。”
    斯聿不满道，“御医说的都是从别人怀孕那得来的经验……
    我们的女儿怎么能跟别人一样？就算是小胚芽，她也是最聪明的小胚芽。”
    宋昭服了。
    女儿还没出生，她就已经预感到斯聿将来会有多宠女了。
    *
    女子怀孕前三个月孩子都很小气，需要安心养胎。
    斯聿勒令御医们保密宋昭怀孕的消息，等稳定下来再说。
    之后一段时间，斯聿为了寸步不离照顾宋昭，请假的频率越来越高。
    帮着治理朝政的阁老们不满。
    斯聿为了安抚他们，不得不在小朝会上，通知阁老大臣们皇后怀孕了。
    “朕马上就有小公主了，你们体谅一下。”
    阁老及大臣先是一愣，随即纷纷恭贺。
    但他们还是说道，“皇后娘娘怀孕，自有御医及宫人贴心照料，与陛下处理朝政不冲突啊。”
    斯聿不满道，“你们也都是有家室儿女的人，格局怎么如此小？”
    众人，“？？？”
    生个孩子，怎么还扯到格局了？
    斯聿高深莫测，“你们没听老话说过，每个孩子在投胎前都是在天上选爹爹的。
    看到喜欢的爹爹就会去努力做他的孩子，所以朕必须要做好表率，不能让孩子觉得他精心挑选的爹爹，一点都不在乎他，是不是？”
    众大臣，“……”
    哎……这话不是用来说母亲的吗？
    陛下您能不能不要这么瞎改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