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

    序序爸爸
    崽崽不知道怎么地又回到了客厅,也听到了林序和盛星燃的对话。
    他踮脚拉着林序的衣角,想要哭又不敢哭地皱着小脸:我不要妈妈,我害怕
    不要怕。盛星燃快步走到崽崽面前,蹲下来,用手轻柔地拍着崽崽的背,我们都在。
    怕崽崽声音里是恐惧挤压出的颤抖,烫,好痛,饿,还有好黑好黑。
    他终于哇一声哭出来:我怕死了
    林序的心脏钝痛。他知道崽崽的恐惧来自于哪,他同样懂得那种来自于最渴望的爱、最信任的人加诸而来,用绝望去构筑的恐惧。
    因而他更厌恶那种恐惧在世界上的一再叠加。
    没事,不要怕。我不会让她接近你。林序握住崽崽拉着自己衣角的手,也蹲了下来,序序爸爸向你保证,只要有我在,所有你怕的事情我都会处理。还有星燃爸爸,星燃爸爸很会打坏人呀,对不对?
    他转向盛星燃,眼神里闪着寒光,崽崽今晚住你这儿,你们别过去我那边。我去处理。
    不。盛星燃伸出手,按住林序的肩膀,阻止他起身,我去处理,你和崽崽留在我这里。
    你?林序意外。
    我。盛星燃站起来,也把林序拉了起来。
    他把崽崽抱起来,让他稳稳坐在自己的右手臂上:等着,星燃爸爸去给你打怪兽。
    可是林序拦住盛星燃,她如果知道你也是崽崽的助养人
    能找到你,当然也能找到我。盛星燃根本不觉得这是个问题,他右手抱着崽崽,左手抬起,轻轻握住林序的手腕,感觉到林序在微微发抖。
    在林序清瘦的手腕上轻轻抚了抚,盛星燃看着他的眼睛,看到了那里面复杂又深沉的情绪:我也向你保证,只要我在,所有会对你造成困扰的,都交给我处理。
    松开了林序的手腕,盛星燃揽住了林序的肩膀。
    他把林序和崽崽都环在自己的怀抱里,把三个人紧紧地圈在一起。
    不要害怕,我会一直陪你。
    盛星燃的声音带着干燥的温暖,稳稳地降落在林序和崽崽的心里。
    .
    林序家的餐厅里,盛星燃隔着餐桌和崽崽的妈妈相对而坐。
    崽崽的眉眼和他妈妈像了个十足。但眉目里呈现出的气质却相隔十万八千里。
    盛星燃默然地看着对面浓妆艳抹的女人,水也没给她倒一杯,面色不虞,声音冷淡:说吧,你想干什么?
    你们收养了我儿子。女人抬眼看了看盛星燃,又快速垂下视线,总得给我点什么吧?
    我们没有收养,而且,现在,他不是你儿子。盛星燃平日总是满载明朗笑容的脸上凝着一层厚重寒霜,一点也没有打算给这个崽崽生理上的妈妈任何客气和礼貌。
    反正也差不多。他跟着你们能过好日子,那我呢?女人偷偷看盛星燃,却被凝重的冰冷刺得低下头去,不敢直视。
    他?盛星燃的声音也凝着霜,你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女人愣了愣。不说话。
    最后一次叫你妈妈的时候,他是什么表情?你又是什么表情?我想他永远都忘不掉,但是你,你想得起来吗?
    女人低吼: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你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盛星燃帅气的脸上展开一朵好看却冰冷的笑容,你和他,又还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女人胡搅蛮缠的声嘶力竭,我永远是他妈妈,我把他生出来的!
    以前为了抛弃他,你应该也了解过法律层面对于亲缘关系的认定吧?
    你我女人猛地抬起头,你们那么有钱你不给我,我去曝光你们!
    第19章 刺痛。
    曝光?
    盛星燃真真正正地笑了:哦?你要曝光我们什么?曝光我们助养了一个被蛇蝎母亲虐待的无辜小孩?
    女人不敢接话,但态度分明是不死心,落在盛星燃眼里,像条丑陋的蛇。
    曲起右手食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盛星燃决定结束这场让他怒意值高涨的闹剧:我们一分钱都不会给你,如果你再来,我会报警。
    二十万,我只要二十万,我保证拿到以后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女人换成了哀求的姿态。
    盛星燃站起来,指着林序家的大门:马上走,不然我叫保安。
    智能门锁忽然响起密码输入的声音,很快地,门被打开,叶沁沁提着一袋子东西走进来。
    察觉到屋里与日常不同的气氛,叶沁沁一抬眼和盛星燃撞了视线。她不满地皱眉:你怎么又来了?
    话刚出口,她又看到了正对着门口赖着不动的女人。
    叶沁沁不皱眉了,她杏眼圆睁,怒道:你怎么又来了?!
    盛星燃怔了怔,很快问叶沁沁:你认识她?你是不是给过她钱?
    他就感觉这女人怎么会这么熟门熟路,原来是食髓知味?
    叶沁沁分辩:她答应我拿了钱就再也不会出现在我哥面前的!我可不想让我哥见到这种女人,想起总之晦气!
    盛星燃的视线凝在叶沁沁脸上,那种探究让叶沁沁颇有点心虚起来。但面对崽崽的妈妈,她可是毫不示弱。
    把手机啪一下摆在桌上,叶沁沁双手叉腰,对崽崽妈妈大声说:我明明白白跟你说了,给你钱的过程,我用视频做了记录,你也明明白白同意了!
    你既然答应拿了那笔钱就再不作妖,就遵守承诺,不然我去告你勒索。三十万,足够你好好去理解法律的正义了!
    说完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叶沁沁指向林序家的大门:马上走,不然我就报警!
    女人无计可施地站起来,向门口走去,叶沁沁又一拍桌子:还敢来找我哥?脑子不清楚。要是让我哥知道我给了你钱,就谁也保不住你你知道吗!不要再来自寻死路了!
    女人离开一会儿,叶沁沁还保持着拍桌子的姿势,气势汹汹。
    盛星燃给叶沁沁倒了杯水:缓缓,别气了。
    你给了她三十万?盛星燃问,林序不知道?
    叶沁沁端起水杯,一口灌了一大半:我哪敢让他知道。
    哦?所以你就自己给钱私了了?盛星燃摇摇头,叹口气,你应该知道这种人,有一必然有二。
    叶沁沁罕见地在盛星燃面前示了弱:我知道,但是抛弃孩子的妈妈是我哥的死穴,我不想让她出现在我哥面前。
    为什么?盛星燃的视线锁紧了叶沁沁,林序发生了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叶沁沁说,你可是我哥对家!
    我要真是你哥对家,还能坐在这里和你一起面对崽崽的妈妈?盛星燃一个转换,把叶沁沁拉进了和自己同一战线的位置。
    他继续循循善诱:而且,我是崽崽的助养人啊,和你哥必然是要保持长久而稳定的关系,我如果不了解清楚有哪些事情是不应该去触碰的,万一哪天踩了雷区,被刺痛的可是你哥!
    也是。叶沁沁看一眼盛星燃,这家伙就是一开朗大男生的样子,心思肯定不细腻,哪天聊起崽崽的妈妈时真的不知死活地去戳林序的心窝,完全是可能的事情。
    盛星燃乘胜追击:你告诉我你哥为什么对妈妈特别敏感,我就帮你圆了你私底下给钱纵容崽崽妈妈不知收敛的事情,这够意思了吧?
    叶沁沁皱着眉思考,盛星燃一锤定音:从逻辑上、从情理上、从利益关系上,不管从哪个方面,你都应该告诉我,你哥又没有任何错,我估计他可能是运气不好,撞上了不靠谱的爹妈,对吧?
    何止不靠谱。叶沁沁被盛星燃说服了,顺着盛星燃的引导,愤慨地控诉起来。
    林序的妈妈是被林序外公强制嫁给他爸爸的。两人没有感情,林序妈妈和他爸爸结婚之后,一直和初恋保持的联系。只是后来,她的初恋忽然去世了。那个时候,她发现自己有了林序。
    她说,林序是她人生唯一的光。
    在妈妈百般溺爱,看得比什么都重的爱里,林序长大到六岁,她妈妈却越来越发现,林序的眉眼,和他爸爸越来越像,却不像那个初恋。
    最后她妈妈主动让林序爸爸和林序去做了亲子鉴定。
    结果让她失望了。
    从此,那个被她捧在手心里的林序,再也没有得到过妈妈的一个笑容。
    如果从来没有得到过,失去其实并不那么痛苦。
    但曾经被妈妈当做唯一的光的孩子,变成了妈妈最憎恶的存在,承受着想不到母亲会加诸在一个六七岁孩子身上的言语羞辱,还有经常一连几十天完全不和林序说一句话的冷暴力。
    林序的爸爸一直尽力替他抵挡伤害。
    只可惜他去世太早了。
    你能想象吗?你的妈妈,一连几十天,可以一句话都不和你说,也不回答你任何一个字。叶沁沁此刻回想起来都心有戚戚焉,换成我,我会疯。
    盛星燃脑海里不自禁地浮现出小小的林序。他仰着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和他在一个空间里的妈妈,小声说:妈妈
    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像是他存在的是一个虚假的世界,像他只是一个透明的人,没有任何价值。
    阳光明朗,天色明亮,但那个小孩子,被来自最无可替代的人的恶意,封闭在无解的黑暗中。
    林序没有崩溃,但这比他崩溃了,更让人意外和心疼。
    盛星燃心疼得手指蜷了起来,指甲深深嵌入手心,有刺痛。
    但那痛,和那个绝望的孩子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
    第20章 我好想你。
    叶沁沁的声音里开始带着哽咽,我外婆和我哥的外婆是表姐妹,所以我妈妈看到我哥是这种情况,想把我哥接来我家住,但是他妈妈怎么都不同意。她要折磨自己,却把我哥当成了折磨的工具。
    林序在有家有亲人的虚空世界里过了六七年。
    小学毕业,他妈妈给他报了寄宿的初中。林序去报道时,叶沁沁跟着她妈妈一起去了林序家,想送林序去学校。
    到林序家门口时,她们只看见林序妈妈把林序的行李整整齐齐放在门外。
    她说,我义务尽了。你再也不要回来。
    叶沁沁的妈妈当时愤怒地打了自己远房表姐一个耳光,怒斥过你有什么资格当人妈妈?
    林序却冷静地拿起那些行李,给他妈妈鞠了个躬。
    然后看着那扇门在他面前不徐不疾地关上了。
    他好像从来没有哭过。叶沁沁的眼泪随着她的叙述掉下来,我从没有看见他哭。他从来不和我提起这些。
    好像那个已经被母亲判了死刑的孩子,根本不是他。叶沁沁抽了一张纸巾,胡乱地擦了擦眼泪,后来他被导演发现,演了戏,进了圈子,我妈不放心,我就来当他助理了。
    不放心什么?盛星燃沉声。
    他的喉咙隐约被什么卡住,声音干涩沙哑,怕他会疯吗?
    是。他冷静太多年了,但人是有极限的。叶沁沁擦干净了眼泪,掏出粉饼开始补妆,如果他真的扛不住了,至少我们家还能照顾他。可是我哥真的太强悍了,神经超强韧的。
    不,盛星燃想,林序不是太强悍了,他只是放弃了。
    他那根神经,已经断了,被凌迟,被杀死了。
    叶沁沁补好妆,又看了看时间,忙忙地站起来:我走了,约了商务谈代言,你别告诉我哥你撞到了崽崽他妈妈这个瘟神,还有,帮我瞒着三十万这件事,不然
    好。盛星燃说,我不告诉他。你放心。
    叶沁沁眨了眨眼:诶?你真的不威胁我?
    盛星燃挑眉,不解:我为什么要威胁你?
    叶沁沁做的事情,是她觉得对林序好的。而对林序好的事情,盛星燃会说,好。
    回到自己家里,盛星燃只简单的说打发走了,不再交代和崽崽妈妈交流的细节。
    崽崽也并没有追问,反而明显的松了口气。
    倒是林序好像察觉出了盛星燃极力扮做平静神态下的不平静:下次你别去了,我去。
    没有下次了。盛星燃深深地凝视林序。
    林序总用他那沉稳冷然的态度和外界隔出一道墙。那墙没有色彩,如长空通透,如星天明澈,却坚不可摧,无孔可入。
    而盛星燃,他想进那道墙,他想抱住那个六岁半的林序。
    他也想抱住那个拿着行李从自己家被切割出去的十二岁的林序。
    还有现在这个看起来和别人没有任何不同,但却实实在在被过往锁在墙里的林序。
    就像现在他抱住崽崽一样。他也想告诉林序,你不是孤单一人,你有我在。
    崽崽拉拉林序的手:序序爸爸,我们今天能在星燃爸爸这里吃饭吗?
    星燃爸爸这里呀?
    林序看向厨房,问盛星燃,能做饭吗?
    厨房可以用,不过我还没来及买食材。盛星燃说,我去趟超市吧。
    柴米油盐把三个人的情绪都拉回了他们日常的氛围。
    评估了一瞬盛星燃去超市的麻烦程度,林序认了输:我去我家拿食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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