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

    家里三个大男人还护不住一个小禾,可真行。谢远安的声音有些冷。
    不是的谢叔叔,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不关三个哥哥的事。顾禾解释道。
    听顾禾这样说,谢远安的语气缓和了点,他接过顾兰手机,问了几句顾禾近况,最后别扭地多加了一句:
    你跟老三相处的怎么样?那家伙没欺负你吧?他有好好上学吗?
    顾禾顿了顿,只挑好听的说:
    三哥很好,他还骑车带我一起上学。
    有车不开,骑自行车?谢远安觉得谢北沅就是在欺负顾禾!
    顾禾被这话噎住了,听谢远安有愤怒的趋势,忙岔开话题,说了几句甜话,哄着那边挂掉了电话。
    一边的谢北辰一听到顾禾说出谢叔叔三个字,呼吸都放轻了,此时看顾禾挂了电话才敢问:
    我爸?
    顾禾点点头。
    嘶,他居然跟顾阿姨在一起,难怪待在国外不回来。我说小禾,你不会真的要变成我们的弟弟了吧?
    谢北辰对自己这个准弟弟接受良好。
    顾禾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其实他早就看出端倪了,但顾兰一直把他当小孩,有什么事也不愿意跟他说。说来,顾兰人漂亮,也聪明,事业上也很有一番成就,就是前些年心思一直在顾禾身上绑着,都没有空去过自己的生活。
    现在她想在一起的人,顾禾挺替她高兴的。
    正想着,病房的门被人打开,谢北沅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提了一个保温盒。
    他估计是洗过澡,衣服也换了,整个人看起来有种慵懒的帅气。
    这么好啊谢北沅,给我的吗?谢北辰眼睛又要黏在保温盒上了,站起身就要去接,结果被谢北沅无情闪开。
    你觉得呢?
    谢北辰委屈死了,他今天一天就吃了那么两口鸡翅,现在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但好在他三弟还算善解人意,占了他座位后大发慈悲地留下一句:
    你走吧,晚上我在这。
    谢北辰听了,有些犹豫。
    他其实之前就有点奇怪,谢北沅跟顾禾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之前谢北沅不是还不太待见他吗?
    但谢北辰很快就不纠结了,心里美滋滋想着我们小禾就是可爱,连谢北沅这种臭石头都能捂暖,而后便一路哼着歌出去觅食了。
    病房的门合上,屋里就剩了顾禾跟谢北沅。
    顾禾一看见谢北沅就想起自己闹的乌龙,有些别扭。
    但这别扭在谢北沅打开保温盒后就消失了,皮蛋瘦肉粥的味道从里面飘出来,惹得顾禾胃里一阵咕咕叫。
    谢北沅微微扬起唇角,从一旁拿了个小桌板给顾禾立好,接着用勺子搅搅粥,放在了顾禾面前。
    顾禾坐起身子,小口尝了一下,没忍住夸道:好香。
    多吃点。谢北沅靠在椅背上,看顾禾喝粥,心情也好了点。
    顾禾很快把粥喝了个干净,十分满足。他把保温盒原样盖好,看看谢北沅,没忍住问了一句:
    三哥,你怎么会做饭的啊?
    像谢北沅这样的人,吃穿不愁,一般都是不下厨房的大少爷人设,会做饭就很稀奇了,还做得这么好。
    没钱吃饭的时候就得学着做。谢北沅淡淡答道。
    跟谢家有些交情的人都知道,谢家老三在高三前跟他爹闹了矛盾,一个人飞去了国外。谢父停了他所有卡,但这小子就是倔得不低头,在外面失联一年多,回来的时候已经成了外网小有名气的作曲人。传奇又励志。
    但这些光鲜的背后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最开始被停卡的时候,谢北沅每天只能去打打零工,为了省钱只能自己学着做菜,一开始做出来的东西难吃到自己都咽不下去,后来跟着网上的教程慢慢学才好一些。
    到后来,他能自己挣钱了,但总也吃不惯当地的口味,索性就都自己弄着吃。
    顾禾听他说的,对于当时的情况猜也能猜个大概。他想象了一下谢北沅对着菜谱和锅碗瓢盆皱眉臭脸的样子,有点好笑。
    笑什么?谢北沅抬眸看着他。
    我在想,要是早点认识三哥就好了。
    顾禾表面一派诚恳又纯良,心里却坏心眼的想着:
    这样就能亲眼看看谢三围着围裙生气的样子喽。
    第24章
    顾禾这次意外,虽然伤得不严重,但有轻微脑震荡唬着,谢北彦还是不放心地给他请了一星期假,一定要医生说他彻底没事才肯放他上学。
    在他休息的这段时间里,祁文打电话催过他比赛作品的进度,可顾禾实在画不了动物,最后还是傅遥跟他换了考题,他这才开始动笔。
    谢宅,顾禾坐在画架前,抱着调色盘对着画布发呆。
    傅遥跟他换的题是夏恋,这个题目比什么阳光下的猫大多了,也好让顾禾避开动物和人物,但由于太过抽象,顾禾还是没想好具体要怎样表现。
    他想了半天,偶然间瞥到画架对面落地窗处被风带起的纱帘,有了主意。
    两小时后,原本一片空白的画布被颜料铺满,其上是一面落地窗,还有从窗口探进来的一节桃花,以及白瓷地面斑驳的光影碎片。整幅画面都带了点粉色的调子,叫人联想到夏日冰凉的蜜桃气泡水。
    顾禾站起身走远又看了看,总觉得还少些什么东西,正苦恼时,身边突然多出来一个人。
    谢北沅手上端了一碗洗好的草莓,递到顾禾身前。
    他这几天都没去上课,待在家里更多的时间是写谱子。前几天谢家爷爷听说顾禾受伤了,大老远跑来看他,结果就看见谢北沅个不务正业的,之后气呼呼又回老宅去了。
    此时顾禾看看草莓,摇摇头,抬手冲他晃晃自己满是颜料的脏爪子:
    手脏。
    他的本意是让谢北沅自己吃,结果这人看他这样,直接从碗里挑了颗草莓喂给他。
    顾禾看着自己唇边的草莓,望向谢北沅时,对方冲他轻轻挑了眉。
    顾禾心跳漏了半拍,鬼使神差地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我去?
    谢北辰进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不仅他,还有他后面几个脸熟的朋友。
    宋媛媛秦雅周远杭三脸懵地站在门口,一时竟不知自己该往哪看。
    谢北沅扫了他们一眼,像是无事发生似的,又给顾禾喂了一颗草莓,便将碗放在一旁茶几上,自己上楼去了。
    哈哈哈,我们家的兄弟关系都很好的!
    谢北辰给这三人解释着,说出来的话却连自己都不信。
    谢三真尼玛双标!怎么从来没见他孝敬孝敬自己这个亲哥!但转念一想对象是顾禾他就又平衡了。
    小禾嘛,谁不愿意宠着呢。
    小禾,我在门口遇见你这些同学,说是来找你的,我就带进来了哈。
    谢北辰是回家拿东西的,刚在门口遇见了原地打转的宋媛媛他们,本着乐于助人的精神,谢北辰询问了他们是否需要帮助,最后发现这些小孩原来是在找自己家。
    顾禾还在因为刚才的事耳热,他听到这话,点点头,将人带去了自己房间。
    小禾,你跟谢北沅和好啦?
    宋媛媛一双眼睛都在发光。
    和好?
    顾禾听见这词愣了一下。他这几天跟谢北沅的关系好得有些理所当然,都差点忘了他们不久前才进行过为期一周的冷战。
    算是吧。顾禾有点心不在焉,他顿了顿,又问:
    你们怎么想起来过来找我啊?
    害,这不是听老周说你受伤了吗,当然要过来慰问一下啊,你这好同桌可是把这几天你没做的各科卷子都背来了,记得做完哦。
    宋媛媛笑得蔫坏,一边的周远杭听到指示,立马拉开书包,取出来厚厚一沓试卷摆在顾禾面前。
    顾禾看见这分量,有点头痛,默默把它们塞去了床底下。
    几人闲聊了一会儿,宋媛媛托着腮,突然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道:
    我们今天本来叫了小蕴来着,可惜他有事情来不了。说来,小蕴最近都没怎么跟咱们说话呢。
    明天模拟考,小蕴想多复习一下吧?他也挺累的啦,每天放学还要回去照顾家里,哪像你每天只知道傻乐。
    秦雅十分无情地怼她,而后看向别处时目光顿了顿,伸手从地毯上捡了个什么东西:
    小禾,你的东西掉了。
    顾禾看着那物件觉得陌生,仔细瞧了瞧,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这是个黑色三角形的硬片,在顶端穿了一根细银链,成一条项链的模样。而那黑色硬片底下还刻了一个小小的字母y。
    这不是弹吉他用的拨片吗,谢北沅的?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房间?
    顾禾心里奇怪,但没多想,随手装进了口袋里。
    宋媛媛他们又待了一会儿便跟顾禾告别离开,明天模拟考,这几人还是要临时抱抱佛脚的。
    顾禾把他们送到门口,之后没回房间,而是又坐到了画板前。
    他总觉得似乎还应该加点什么东西,但看了很久都没头绪,最后也没落笔,看时间有些晚了,就收了东西上楼。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黑透,谢北辰拿了东西就回学校去了,因此现在偌大的宅子里就只有顾禾跟谢北沅两个人。
    家里的灯常年亮着,顾禾看着脚下地毯的花纹,心不在焉地想着那幅画的事,随后耳边就传来一阵吉他拨弦的声响。
    那声音从一墙之隔的地方传来,是谢北沅房间的位置。他先是拨弦试了两下音,随后便弹了一段顾禾从来没有听过的调子。
    顾禾以前也听过谢北沅弹吉他,但他的曲风一般都是轻摇滚类型,用的也都是电吉他,可现在不一样。
    吉他音色明亮厚重,是木吉他。谢北沅弹的曲调也温柔轻快,带了点类似民谣的倾诉感。
    顾禾不自觉停下了脚步,他斜斜倚墙侧耳听着,连呼吸都放轻了。
    仔细听,弦音中似乎还带着男生跟着调子的轻吟。
    顾禾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弦音停止,他脑中都还是那个旋律。
    他回味片刻,忽地灵光一闪,有些雀跃地折返回去。
    半夜,谢北沅洗过澡下楼倒水喝,抬眼间,目光瞟到了远处的画架。
    顾禾的画布正面朝着他这边,谢北沅微眯了眼睛,似乎发现画面中多了什么东西。
    他缓步走过去,看清画面时愣了一下,随后,好看的唇微微扬起了。
    画布中,落地窗旁,立着一把白色的木吉他,还有高脚凳上躺在玻璃碗中的草莓。
    次日,一中进行了为期两天的模拟考,第二天顾禾考完后就带着画板去了画室,祁文看了他的作品很是满意,把顾禾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到最后,这个小老头犹豫着又跟他提道:
    小顾,你这个,有困难还是最好克服一下。你要是以后真的想走这条路,不可能画一辈子静物的。
    那天顾禾的状态,祁文看在眼里,对他的情况多少也能猜到一点,于是就想委婉些劝劝这孩子。
    顾禾从小到大被无数老师说过这一点,这次也跟以前无数次一样没听进心里,只不走心地乖乖巧巧说自己知道了,这就跟祁文告别准备回教室去。
    他平时喜欢走偏僻点的路,而那条路正好经过角落里的水房。
    这地方常年盘踞着房子野他们,果不其然,顾禾还没走到那呢,鼻子里就先窜进一股烟草味。
    他心里升起个蔫坏的主意,于是快步上前笑得可甜,从门口探头笑道:
    嗨,让我们看看今天方子野同学又犯了几条校规呢?
    方子野被他这下吓得烟都没拿稳,看清是谁后才抚着胸口说了句卧槽。
    旁边的小兄弟看见是谁来了,忙殷勤地上去,献宝似的给顾禾递了烟盒:
    小禾哥来了?来来来,这次是好烟。
    日子过得不错啊?顾禾戏谑地望了方子野一眼。
    说实话,这几天顾禾好久没摸过烟,还真挺馋这一口,于是小小放纵了一下,从小兄弟递过来的烟盒中抽了一根出来。
    上次都翻车了,还敢抽?
    方子野叼着烟望着他。
    对面的人褪去伪装后就像是从绵羊变成了狐狸,他用纤细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往方子野眼前一送:
    你看我怕吗?还不给你小禾哥点上?
    另一边,谢北沅单肩背着书包,翘了自习课,准备从学校后门翻出去。
    他从教学楼里走,一路绕到水房那边,结果远远就看见了那边似乎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那人影在路口探头探脑一阵,最后低着头快步走开了。
    他路过谢北沅时,谢北沅看了他一眼。
    这男生瘦瘦小小,头发长的遮住眼睛,鼻梁上架着一副很大的黑框眼镜。
    他记得,这是顾禾之前的同桌,姓王来着。
    谢北沅没太在意他,很快就移开目光,走过拐角。
    这层楼的拐角处有个水房,很少有人会来,基本上都是学校的小混子们偷着抽烟的地方,谢北沅路过时也闻到一股浓重的烟草味,不由得皱了眉。
    他原本打算直接走过去的,但余光却瞥见水房里有个人反应很大。
    谢北沅下意识看了过去,只见方子野正拿着打火机,看见他后睁大了眼睛,忙伸手拍拍顾禾。
    顾禾微微抬头,似乎是有些不满,接着,他看方子野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这就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了过去。
    不远处,谢北沅单肩背着包,直直望着他,有些戏谑地挑了眉。
    顾禾懵了,眨眨眼睛:
    三,三哥?
    第25章
    三, 三哥?
    顾禾眨眨眼,随后在方子野和一众小兄弟眼前来了一场史诗级的变脸。
    他几乎瞬间就收起了神态间那丝痞气,换上平时纯良无辜的样子, 而后转身一把将方子野手里的打火机抢过来,十分正义地谴责道:
    方子野同学, 你怎么可以抽烟呢?
    ???方子野人都傻了, 他看着这家伙比川剧还快的变脸速度, 连解释的话的说不出口。
    三哥,你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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