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杀千刀的王国成知道自己最在意什么，所以在死之前要狠狠咬下别人一口肉。
    如果可以，顾小可希望自己能保持理智。
    可她不能！
    过了诉讼时效根本没法起诉顾宏升，放任这个禽兽逍遥人间她办不到！！！
    自己能动手处理的事情，顾小可从不想影响到任何人。
    她静静地看完短信，狠吸口气，用力咽下嘴里辛辣血腥的唾沫。
    沉默片刻之后，顾小可起身走进花园，趴在湿润的泥土之上。
    月光下，她的耳朵渐渐变成毛茸茸的雪白色，她的鼻子也慢慢兽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小可就这样紧紧贴在地面，一寸土地一寸土地闻过去。
    她闻得非常仔细，注意力从未如此集中，不放过空气中任何一丝可疑的味道。
    一个半小时后，顾小可动作突然一顿，停了下来。
    下一秒，她的双手猛得变为锋利的前爪，指甲也变得又尖又硬。她赤红着双眼，动作飞快疯狂挖土，丝毫不在意泥土溅满全身。
    十分钟后，她挖出了一副白骨。
    顾小可沉默着将骨头一根根捡起来，紧紧抱在怀里，拿出干净的毛巾仔细擦拭。
    冰冷的月光之下，女孩流着眼泪，生生咬断了一条毛巾。
    此时莫辰泽突然惊醒，微微蹙眉盯着天花板，刚刚好像做了个梦，但什么也记不起来。
    顾小可收拾好母亲的遗骨，洗干净手擦干净脸，换上一条血红色的连衣裙。
    出门前，她抬头欣赏了一下空中皎洁的月亮以及不远处斑驳的树影。
    月黑风高夜。
    杀人放火天。
    第100章
    顾小可坚信自己终有一天会知道母亲的下落。
    但她幻想过千百遍各式各样的情形, 也完全没料到自己居然踩在母亲头上住了二十年。
    那时候顾宏升和蔼地对她说，小可你放心，我会代替你母亲好好照顾你的。
    呵。
    果真言出必行。
    每个月给顾小可生活费, 让她独自住在风景优美的豪华别墅里, 既保证了生活质量, 又给了足够的隐私空间。
    端得是不能更完美的慈父形象。
    顾小可从离开别墅开始就疯狂奔跑起来。
    她终于明白为啥自己一直找不到母亲的案卷, 原来是因为当年顾宏升使了手段没让失踪事件立案, 现在20年过去，正好错过刑事案件的追诉期。
    过了诉讼时效，哪怕是谋杀这等重案也将不再追诉。
    走正规途径, 顾宏升根本不可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对顾小可来说，判不了死刑立刻执行，一切结果都毫无意义。
    顾小可一边狂奔，一边在脑子里快速设想，等会儿找到顾宏升, 她要怎么做。
    是一掌拍碎他的脑袋？
    还是用硬刺扎进他的心脏？
    无论采取哪种做法, 最后法医都会判断顾宏升死于野兽袭击。
    因为她行凶的时候, 肯定控制不住人类形态。
    这个世界将不会有任何人知道顾宏升的真实死因。
    看，想要一个人死于意外，多方便。
    顾小可眼前似乎已经看到了被破坏的监控摄像头，以及冰冷的尸体。
    她快速移动着，穿梭在都市丛林之中, 找了好几处顾宏升可能现身的落脚点都没发现他的身影。
    这个时间点，他会在哪里？
    突然，顾小可想到了一个地方。
    那是顾宏升常去的度假山庄，里面有个特色酒林温泉深受他喜爱, 得空就会去放松快活。
    顾小可用一次性手机打了个匿名电话，假装自己是顾宏升的女伴，向度假山庄确认了顾宏升的行程。
    氤氲的温泉池边，温泉水泛着浓郁的红酒味，顾小可低着头，沉默地看着自己泛着冷光的指甲，轻轻摩挲。
    半小时后，远处传来隐约的声音，那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顾小可将手背在身后，慢慢站起身。
    顾宏升裹着雪白的浴巾，慵懒地向温泉池缓缓走来，左手优雅地夹着雪茄，右手随意搭在腰间，神情十分惬意，看得出整个人很愉悦很放松。
    顾小可抬起头，漠然地看着顾宏升。
    顾宏升看见顾小可的瞬间愣了下，然后上下打量顾小可，露出浑浊的笑容，“……”
    顾小可面无表情地走向顾宏升。
    顾宏升吐了口雪茄烟，有些不耐烦，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知道……”顾小可顿了下，轻声道：“杀人是要偿命的。”
    顾宏升继续吞云吐雾，斜眼看顾小可，“你说哈？”
    “你现在是不是特轻松？毕竟……”顾小可冷笑一声，“20年的诉讼时效已经过了。”
    顾宏升夹着雪茄的指尖一顿，突然扭头。
    “你都知道些什么！？”他说话的时候，嘴唇都有些颤抖。
    顾小可一句话不说，只是沉默。
    然而沉默也是有重量的。
    顾宏升仿佛肚子上放了个千斤顶，压得他连出气都变得艰难起来。
    他连忙用力深吸几口气，控制住情绪，淡定道：“无论你知道什么，你都没有证据。”
    听到这句不打自招的话，顾小可闭了闭眼，最后一丝怀疑烟消云散。
    “你有本事逃过法律，可惜……”顾小可睁开眼，直视顾宏升，“逃不过天理。”
    顾宏升突然莫名有些心慌，“你想干什么？”
    顾小可一字一顿道：“你、说、呢。”
    顾宏升捏烂手里的雪茄，心头突然涌起一股恶寒，下意识左右看看，将手塞进浴袍兜里，悄悄按下手机的快捷求助按钮，然后本能地转身想跑。
    可惜不管他爆发的速度有多快，都快不过顾小可。
    顾小可一跃上前，一脚将顾宏升踢趴下，膝盖压住他的后腰，弯腰卡住他的脖子。
    这般猛烈爆发出来的武力值直接将顾宏升吓得失去了声音。
    顾小可咬牙切齿，“你这丧尽天良的老东西！我妈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杀她！啊！你说！为什么要杀她！说！？”
    顾宏升痛苦地大喊大叫，连胆汁都被顾小可压了出来，他竭力挣扎着，可惜于事无补。
    顾宏升慌了，他发现自己根本打不过眼前这个瘦弱的小丫头。
    顾小可缩紧手指，狠狠掐着顾宏升的脖子，直接将他抡起来在空中晃了一圈，然后啪叽一声，用力摔在大理石地面上，膝盖着地跪在一张木桌前。
    桌面放着个相框，照片里一位美丽的女人正在腼腆地微笑。
    “磕头。”顾小可眼睛发红，从牙缝里狠声道，“给我妈磕头。”
    顾小可六岁丧母，每一天都在羡慕别人有妈妈是个宝，而她是根孤草。
    没有母亲爱护的孩子过得有多艰难只有她自己清楚，若是母亲因为意外去世也就算了她认命，可现在，母亲明显是被蓄意谋杀，含冤而死！
    顾小可喉咙一哽，闭了闭眼，将眼角的湿润硬生生憋回去，她正在竭力控制自己，不立刻掐死脚下这个人渣。
    顾宏升被顾小可甩得头晕眼花，恐惧于她非人的力气，根本不敢耽搁一秒，立刻趴在地上对着照片开始疯狂磕头，一边磕头一边求饶。
    “放过你？”顾小可嘲讽地冷哼一声，一脚踩向顾宏升后背，将他压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呼吸急促道：“你不配。”
    顾宏升这个时候才真真正正彻底慌了，恐惧如海啸袭来，他疯狂挣扎，然而都是徒劳无功。
    顾小可眼眶通红，抬起右手，露出尖而亮的锋利指甲。
    “我妈那么好，那么好，我们原本好好的，都是你，都怪你这个蠢货骗了她，骗了她！还杀了她，你他妈居然胆敢杀了她！”
    挣扎中顾宏升扭头看见了顾小可发间若隐若现的剑齿虎耳朵，还有瞳孔中那根本压抑不住的杀意。
    “啊啊啊啊啊啊啊——妖怪！妖怪！你是妖怪！！！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顾小可一掌拍向顾宏升左脸，直接扇飞了十几颗牙齿出来，牙齿落在温泉池中，发出叮咚叮咚的清脆声音。
    就在此时，两个保安突然撞开大门冲了进来，身后呼啦啦跟着一群人蜂拥而至。
    其中还有个碰巧吃瓜的网红举着手机正在直播。
    顾宏升直挺挺摊在地上，竭力喘息，嘴里鲜血淋漓，身体不停抽搐。
    顾小可慢慢扭头，看向呼啦啦冲进来的一群人，然后视线在网红高举的手机上聚了焦。
    现场一片静默。
    顾小可脑子一嗡，依稀觉得自己这是在做梦。
    梦里她非人的身份暴露在公众面前，人人得而诛之。
    顾小可浑身发抖，冷汗不断涌出。
    “嘘——”身后突然有人抱住了她，温柔地安抚着：“乖，不要怕，没事了，没事了哈……”
    顾小可四肢僵硬，屏住呼吸，听到耳畔的声音后，整个人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