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霈回神,遥遥望了眼港口的补给船,道:“注意位置,别卡着。这阵子可能要辛苦你们跟着我空跑一阵,回头多捞几网,钱都补给你们。”
驾驶员闻言,板起脸还有点不高兴:“二哥,和我们说这话也太见外了。谁不知道我们船上的船员工资高,就上个月那些,都够这个月了,我们跑惯了,你别拿我们当外人。就说船上那么多新同事,我们都可注意了,不能给我们船丢脸。”
盛霈哂笑:“知道了,你和兄弟们回去休息几天,跑船也成,注意安全,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说话间,渔船速度减缓,方方正正地停在港口。
船员们拎着行李排队挨个下船,去个隔壁补给船,余下的人都留在猫注岛,或是搭别人的船去南沙。
盛霈望着来往的人群,神色淡淡。
分分合合都是常态,都习惯了那么多年,怎么现在就习惯不了了。
“二哥,走了!”
徐玉樵回头催他。
盛霈懒懒地应了,拎着猫下船了,慢悠悠道:“招儿,我们回家去,晚上吃点什么?下碗面,方便。”
徐玉樵和盛霈不同路,走出半天才想起来这几天的菜还在他手上,于是把塑料袋往黄廿廿手里一塞:“我得去趟庙里,你去追追二哥,指不定能追上。”
黄廿廿:“?”
“我不去!”
徐玉樵才不管她,喊:“你不是会咏春吗?怕什么,别怕!二哥打不过你!”
黄廿廿:“......”
她是会咏春没错,但也是半吊子,不然好好的跑出来干什么。况且,最近她发现盛霈和她想的不一样,他居然不是那么傻,正经起来还有点儿怵人。
黄廿廿苦闷地拎着一袋子蔬菜,追人去了。
说是追人,哪里追的到,那人手长脚长的,一会儿就没了身影,喊都喊不回来。
此时,小屋内。
山岚捏着从屋顶偷来的钥匙,慢吞吞地在屋里转了一圈,看看这儿,看看那儿,最后停在盛霈的房间里,望向窗沿。
那里坠着一串风铃。
正随风摇晃,叮叮当当地脆响。
那天小风将风铃给她后,她又将这串风铃给了徐玉樵,托他挂回盛霈的房间里,这么多天过去,它依旧在这里听风看雨。
只是这屋里的人来来往往,从不停留。
或许风铃也会觉得孤独。
山岚凝视片刻,侧头不紧不慢地解下发带,顺了顺散落的长发,拿出藏了一路的簪子固定好。红艳艳的珊瑚簪子在黑发间亮得惊人。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山岚呆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准备去看看外面的地。
刚迈出房门,她的余光瞥见一道人影。
隔着玻璃,男人的身形清晰可见,短短的发茬像是刺猬身上的刺,尖锐又凌厉,底下却是柔软的,眉眼间松松散散,没什么表情,小臂鼓涨,指间捏着小猫咪的后颈。
小猫咪一脸认命的模样,也不挣扎。
待走近了,他五指一松,那猫忙不迭地窜走了,也不知扎到哪个草丛里去。
山岚抿唇一笑,正准备推门而出,忽而听得一声脆生生的喊:“二哥!二哥二哥你慢点,等一下!”
脚步顿住,视线越过盛霈,望向他身后。
不是齐芙,是另外一个女孩子,齐肩短发,白净清秀,一双眼水汪汪的,看见盛霈似乎有点儿紧张。
黄廿廿喊完人,那视线轻飘飘地落下来。
她顶着这吓人的视线咽了口口水,无端想起自己在码头上大喊盛霈傻子的事,磕磕巴巴道:“二哥,小樵哥让我给你送东西。”
盛霈瞥了她一眼,接过那袋子菜,随口道:“谢了,你……”
话还没说完,黄廿廿一溜烟跑了。
边跑边喊:“我认得路!我走了!”
盛霈:“?”
他深觉自己近日脾气好,不然像这样一惊一乍的早被他丢海里了。
盛霈看了眼袋子里的蔬菜和肉,两三天的量,吃完正好能出海去,想到这事儿他加快脚步往屋里走。
男人低着头,从兜里拿出钥匙,钥匙对准孔插|入,缓慢转动,“咔嚓”一声轻响,钥匙卡在锁孔间,无法转动。
盛霈一顿。
锁坏了?门被反锁了?
盛霈放慢动作,小心翼翼地拔出钥匙,走至窗侧往屋里看,空荡荡的,他走时怎么样现在就还怎么样,看不出异样。
他微蹙了眉,拇指收拢,放至嘴边。
一声清脆的鸟叫响起,三花不知道从哪个树丛里跑出来,脑袋上还顶着叶子,圆溜溜的眼盯着他。
盛霈和它对视一眼,看向它常进出的洞。
三花极其上道,甩着尾巴一钻,进去了。
他耐着性子等了片刻,纳闷这猫这半天都不叫唤一声,遇见坏人总知道要叫的吧?不会叫难道不会跑?
盛霈思绪不过一瞬,立即翻到屋侧的窗边。
他警觉地看着打开的窗户,那串风铃正在摇晃,可他离开前,明明关好了所有门窗,窗不可能是自己打开的。
此时,屋内。
山岚抱着钻进来的小猫咪,低头朝它比了个噤声的姿势,纤长的手指摘下脑袋上的碎叶,往下挠了挠软乎乎的下巴,三花舒服地眯起了眼,早把盛霈抛在了脑后。
山岚逗了会儿猫,放它出了房间。
她静静地坐在床沿,等着窗外的男人动作。
慢悠悠地数着数,待数到五,窗台上忽然出现一截小臂,轻按住用力,他整个人便跃进了房间。
盛霈刚落地,身后绕上来一双手。
他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整个人进入防御状态,直到他闻到日思夜想的味道,那双手缠绕过他的脖颈,指腹轻动,摸上男人颈间的凸起。
“盛霈,她是谁?”
山岚温声问。
女人柔软的声音像深海之中的海妖,缓慢却坚定地将他环绕,她的气息贴上来,手往上轻抚他的下巴。
半晌,听她一声轻笑:“好像瘦了,因为想我?”
山岚攀着盛霈,下巴贴上他温热的颈。
正疑惑他怎么不说话,身前的男人忽而转身,铁一样的小臂扣住她的腰,重重地将她推在床上,身躯紧跟着压上来,深色的眸暗得不像话。
盛霈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小的一手就能遮掩的小脸,白生生的,水盈盈的眸正瞧着他,含着丝丝笑意,长发微微散开,像海底盛放的珊瑚。
她故意的。
一声不吭,只身跑到岛上。
“她是谁?”
山岚又问,亲他刺人的下巴。
盛霈微微咬紧后牙,盯了她片刻,倏地低头咬上柔软的唇,大掌上移扣住纤细的腕子,前胸下压,将她牢牢地固定在身下。
整整二十天,一句话都不和他说。
来了不问他不问猫,偏偏问个不相干的人。
盛霈胸膛的那颗心剧烈跳动着,一下、一下,几乎要破胸而出,唇齿间的动作直接而凶狠,再没有半点柔情。
山岚眉心浅蹙,舌根被他舔得发麻。
脑后的黑发散落,簪子早已滑落在床侧,她微微挣扎了一下,才一动,他更用力地咬上来,咬完嘴巴咬脖子。
唇上得了空。
山岚软着嗓子,在他耳侧说:“我想抱你,别抓着我的手。”
盛霈急急地喘了口气,沾染了情|欲的眸在她面上停留一瞬,松开手往下,往她轻薄的衣服里探。
山岚喘息着问:“她是谁?”
盛霈一顿,低着嗓子应:“黄廿廿,二十二岁,南渚人,原在隔壁市练咏春,嫌苦嫌累,逃回家了,托她表哥赵队长找到我的船,避避风头。”
“是新来的厨师。”
山岚记得盛霈和她提过一句。
她雪白的面颊染上嫣红,却故作镇定地和盛霈对视,轻声问:“她做得饭好吃吗?是不是比我的好吃?”
盛霈轻吸一口气,反手关上窗。
唇松开这截脆弱的颈往下,边亲边笑:“正尝着呢。”
山岚一呆:“我不是说这个。”
指腹捏着女人的软肉,盛霈含糊着道:“不记得,什么味道吃了就忘。招儿的不一样,哪儿都……嘶。”
盛霈正咬得起劲,忽然被人揪住耳朵。
他不怎么高兴地抬眸,和人商量:“晚点儿再教训我,行吗?”
山岚凝视他片刻,藕白色的小臂绕上他宽阔的肩,唇贴到他的耳侧,低低地说了句话,话音落下,男人的手瞬时收紧了。
“放在哪儿?”
他起身,克制着问。
山岚随着动作被抱起,整个人缩在他怀里,纤纤的指尖指向柜子上的包,下一秒,她凌空而起,被半抱着去了柜子。
盛霈把人放在柜子上,边亲边去摸索边上的拉链,金属碰撞的声响拉扯着两人的神经,“嗖”的一声长响,修长的手指探进包内夹层,最后在一个角落里摸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他亲了亲软软的耳垂,哑声问:“自己去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