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老爷子一眼,笑道:“外公身体不错啊,硬朗又精神,我不在,您少生不少气吧?这就对了,我就该少在您面前出现。”
盛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刚想说山家的事,忽然一看盛霈,又一看云山,这地界能有什么事儿,不就是山家吗。
他狐疑地看向盛霈:“你到这儿干什么来?”
盛霈这会儿心情还不错,双手环胸,挑了挑唇:“这不是看您着急,上山给您找儿媳妇来了吗?”
盛老爷子:“?”
他盯着人问:“哪家的姑娘?”
盛霈顾及着山岚还没登报的婚约,没细说,只道:“人家家里最好的姑娘,让我给骗来了。”
盛老爷子:“......”
这地界除了山家,还有哪家,山家除了山岚,还有什么姑娘?
盛老爷子疑心这小兔崽子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
他执掌盛氏船运近四十年,看到盛霈这副模样,又想起山岚说有喜欢的人,想不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就见鬼了。
盛霈问:“您上这干什么来?”
盛老爷子憋了一肚子的脏话都变成了坏水,他和蔼一笑:“山家是洛京的望族,今儿他们家祭祖,受邀参礼来了。”
为了不使盛霈怀疑,他又道:“你的婚约解除也有大半年了,这事早点和人姑娘说清楚,误会可就不好了。”
盛霈眉梢扬起:“您放心,年前我就把人带回家。”
盛老爷子笑得眯了眼:“好,外公等着!”
心里却道,你要能把人带回来,我就不姓盛。
第39章 手札 这是想他想得不行了。
山岚从警局出来时, 天色已暗。
她微仰着头,眼前夜空清透,星子点点散落四处, 和以往洛京的夜没什么不同,她却想起南渚的夜空来, 那里的天更为清亮、更为辽阔。
他应该到南渚了。
她想。
下午盛霈走得急, 她要去警局没法儿送他, 最后是山崇送人离开的, 也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
“招儿!”
不远处有人喊她。
山岚回过神,接她的车早已停在门口,山崇见她在原地发愣不由催了一声。
上车后,山崇自然地提起盛霈。
他温声道:“下午我送汪先生到机场, 加了联系方式,也对他表达了感谢, 他说会对山家发生的事保密。”
山岚只点了点头, 没说话。
山崇窥着山岚的神色,试探着说:“招儿,岁...山岁的事师父说他会解释,你不用操心,客人们不会知道内情。”
山岚轻声应:“知道了。”
山崇见她兴致不高,担心她因为山岁的事心里不舒服, 便没再开口。
车内安静下来,一路无言。
直到山岚的手机开始接连震动,信息一条接着一条, 嗡嗡响个不停,惹得山崇多看了一眼。
山岚垂眸看屏幕,全是盛霈的信息。
走之前, 他硬是加了她的微信才肯走,明明自己连手机都不怎么玩儿,还要来加她的,说什么要每天给他发信息。
她慢吞吞点开。
-到了。
-招儿在做什么?回家了?在吃饭?在食堂还是在自己屋里?
-南渚的天热得慌。
-小樵接我去吃饭。
-走了,想你。
盛霈叽里咕噜地发了一堆,似乎也不需要她的回应,自顾自地把这事儿都说完了,还不忘加一句想你。
山岚静静地看末尾两个字,眨了眨眼睛,心说这么快就想她了,她养的小狗好像有点点粘人。
她抿抿唇,回复:[知道了]。
此时,南渚。
徐玉樵开着车,叨叨这几天的事:“二哥,我去仔细打听了,小风的身世一点问题都没有,听他老家邻居说,这小孩是船上抱下来的,只有两三岁,说他妈在船上病死了,当时说是娘仨一起上的船,他爸不在。”
盛霈一顿:“他还有兄弟?”
徐玉樵摇头:“是个姐姐,谁的船也没打听出来,十几年前的事了,说只有小风他爷爷记得,现在他爷爷不在,没处可问了,我回头再托人打听打听。这次去就带回来几张老照片,就搁前头。”
盛霈拿起照片看了几眼。
没什么特别,大多是小风小时候的照片,照片只有他一个人,多是在海边玩,那时照片像素不高,有几张看不清楚。
徐玉樵说完正事,冒出点儿不一样的心思来,揶揄道:“二哥,这趟回洛京,感觉怎么样?”
盛霈随口应:“办正事儿去的。”
徐玉樵懒得拆穿他,问:“山老师那边还顺利吗?”
盛霈闻言,侧头瞥他一眼:“什么时候改口叫山老师的?”
徐玉樵讪讪道:“这不是当时把人截回来,我不好意思吗,当时我还在心里为你不值,哪知道她不但留下来了,还愿意去救你。二哥,以后我打心眼里尊重她。”
盛霈哼笑一声:“人家稀罕你这一嘴老师?回头带你去云山长长见识。还有,这事儿和你没关系,是她自己的决定。”
徐玉樵认真反思了一下自己:“当时我爸妈就是觉得我性格不够沉稳才让我跟着你,这么几年,怎么一点进步都没有,别人一说我就信了,还经常冲动行事……”
盛霈微顿,从中听出点儿别样的含意来。
他把照片一放,眯着眼问:“你又干什么了?”
徐玉樵:“......”
他嘿嘿一笑:“晚点说晚点说。”
盛霈:“?”
他正要再问,手机嗡的震动了一下。
-知道了。
来自山岚回复的信息。
盛霈:“?”
知道什么了就知道,他巴巴地说那么多,就回他一个知道了。
盛霈轻啧一声,有点儿头疼,本来就绷着张小脸不爱说话,成日里还那么忙,这以后哪儿有时间搭理他。
盛霈越想越不得劲。
又问:[晚上干什么了?]
他就这么巴巴地捏着手机等了一路,那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想着有点气,随手把这破破烂烂的手机往后座一丢,不搭理了。
徐玉樵纳闷:“二哥,你干什么呢?”
盛霈懒散地靠在座椅上,吹着咸湿的风,不说话,等到了吃饭的地方把门一摔就走人,看起来火气大得很。
徐玉樵摸不着头脑,下车锁了门,正要去追,却见盛霈又折返回来,神色不明地看着后座。
他一愣:“忘东西了?”
盛霈下巴微昂:“打开。”
徐玉樵依言解锁,眼看盛霈打开后座车门摸了半天,又摸出那个破手机来,先是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装回兜里。
“走了,愣着干什么?”
盛霈随口问。
徐玉樵:“......”
这会儿山岚在干什么呢,她正在发呆。
在车上回了一条信息手机就没电了,车里没有充电宝,只能等着回家,回家还没吃上饭,山桁派人来找她,见了她第一句话——
“招儿,后天登报。”
山岚呆了一下,缓慢想起还有登报解除婚约这件事,她慢吞吞地问:“报纸上怎么写的?有他的名字吗?”
山桁:“当然有,说得不清不楚的怎么行,得让大家伙都知道是谁逃婚了,而且盛家就这么一个男孩儿,圈里人没有不知道的。”
“......”
山岚一顿,终是没说什么。
山桁瞧了眼山岚微微发闷的小脸,心说这是又有什么心事,难不成是想到南渚那个船长了?
他轻咳一声,哄道:“乖宝,今天是好日子,别想那些人。走,爷爷带你去藏书阁,把前头祖辈留下来的东西交给你。”
山岚想了想,问:“爷爷,老祖宗留下的手札在哪儿?”
山桁闻言瞪圆了眼,胡子一吹,竟露出几分心虚的神色来,说:“纸都要烂光了,看那个做什么。”
山岚眨了眨眼:“手札在爷爷这里?”
山桁:“......”
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
山桁和山岚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他先败下阵来,苦恼道:“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爷爷今年都多大了,七八岁的事情谁记得!”
说到后半句,他还理直气壮起来。